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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但是算计
觥筹交错，流光溢彩。
开天传媒的周年庆典放在了一家顶奢私人会所中。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碎金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槟、香水混合着虚伪的寒暄。
萧窕一袭精心剪裁的墨绿色长裙，长发盘起，整个人得体又利落。
配饰简单，只有一副耳钉，气场却并未因此减弱，反而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古刀，静默中包含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在悠扬的轻音乐中，萧窕执杯轻啜了一口，悄悄观察着场内的人，心中暗自评估潜在的合作对象。
星耀这个庞然大物积弊已久，一朝一夕的改变补不上过去已经打了水漂的项目捅出来的窟窿。
她想做的新项目，如果能拉来投资，那是最好，但萧窕要的不仅是钱，更是能并肩作战、支持她的盟友。
人群中，一道格外醒目的身影正在几个品牌方代表的身边——是陆煎。
开天传媒最知名的业务之一就是旗下主办的一本时尚杂志。
除了萧窕这样的同行业内，自然也会邀请明星到场。
有一段时间没在公开场合露面，陆煎瘦了些，精气神倒是更胜从前，穿着高定西装，发型精心打理，颇为成熟，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少年气。
陆煎的出现让不少人感到意外，之前陆煎粉丝“水煎包”炮轰公司无果的事情之后，经纪人被换了，商务掉了很多，也没有新的动向传出。
不少人是真的认为陆煎和星耀的萧总闹翻，被雪藏了。
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萧窕却又把人给带了出来，像是很重视的样子。
可惜，从前几位对陆煎殷勤备至的品牌总监，面对陆煎的主动攀谈，此刻只敷衍地举杯。
对陆煎所说的，他正在学习的一种表演技巧，随意应付两句的同时，目光不时飘向不远处正在与一位国际导演低声交谈的沈聿轻，或是其他流量艺人。
陆煎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他知道，自己现在流量下滑，而在表演上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绩，早已失去了被追捧的资格。
就在此时，一位陆煎认识的老牌演员路过，陆煎正好朝身边的品牌总监们礼貌告辞：“抱歉！各位失陪！我去跟陈老师打个招呼！”
陈景去年播出的《夜怀吟》跟陆煎主演的《还自少华歌》是同类型的剧集，播出时间又挨得很近，宣发期有重合，免不了被拿来对比。
作为视帝，陈景实打实地在市场上有认可度。
水煎包们为了保护哥哥不被比下去，抓住陈景的年龄狂踩。
一时之间，全网的社交媒体上几乎被#陈景老黄瓜刷绿漆#给刷屏了，配上陈景在剧中做大表情时脸上有褶子的图片，还特意作了锐化处理。
搞得很少在社交平台上活跃的陈景，只好出来发动态：
“外物搭配内调，正在啃黄瓜补水，谢谢大家的关心！”
[配图：一盘凉拌黄瓜]
不少路人觉得陈景的回应很有情商，站出来替他说话。
“两部剧都看了，有一说一，陈景在剧里状态挺好的，扮相没什么年龄感呀！”
“粉圈打架故意截的黑图吧！太明显了！都锐化成啥样了！”
“陈景老师这波真是……无妄之灾……”
“打压同期剧，并不能拯救某人的稀烂演技[微笑]，明天早饭决定吃水煎包！”
陆煎当时也知道这事，他是想在平台上跟陈景老师互动一下的，这样粉丝能知道他的态度。
但是王莉极力阻止他，说是：“你不作任何回应，那这件事情你就不知情，是粉丝的小打小闹。你一旦去互动了，不就把这件事情坐实了吗？陈老师脸上也挂不住啊！”
后来，《还自少华歌》的各项数据都被《夜怀吟》反超，水煎包们纷纷开始宣传陆煎的下一步待播作品，陆煎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此刻，难得有机会线下见到陈景，陆煎想起之前的事，上前露出个热情的笑容：“陈老师，初次见面，我是陆煎……”
陈景停下脚步，目光在这个年轻人脸上停留了一下，他认出了陆煎，却并无寒暄之意，只是微微皱眉。
长相倒是真的不错，拍静态肯定很出众，就是演戏的时候一动起来吧，跟个稻草人一样呆。
想到去年的事，陈景加上了一句评价，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是，只会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不吱声。
两人不熟，陈景也觉得没有多谈的必要，只是作为前辈，语气平和中带着不容辩驳地道：“年轻人，有功夫在这里交际，不如多花时间磨炼基本功。”
说罢，便转身离去。
陈景的声音并没有很响，附近的人却也都能听到。
随即，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传进陆煎的耳膜之中。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席卷了他全身。
萧窕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有些复杂。
带陆煎过来，本是为了在沉淀期让业内别忘了他，保持存在感，她也没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心情莫名有些烦躁，这个行业的现状就是“唯流量论”，向来拜高踩低。
回想起自己到星耀的第一天，那些元老私底下看她，也是同样的充满轻蔑与审视。
又喝了口香槟，萧窕压下了这一丝波动。
陆煎的槛，必须他自己跨过去，旁人无能为力。
但只要跨过去了，就能迎接全新的职业生涯。
她收回目光，却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萧窕缓缓转身，对上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睛。
——是顾庭雨。
他朝她举杯，“萧总整顿星耀的手腕，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尤其，还是在刚刚从萧氏那场……‘风波’中抽身，就能在这里另起炉灶。这份心性，当真少见。这一杯，我敬你！”
顾庭雨对萧窕的来历了解得很透彻，而且如此直接当面告诉她。
萧窕迎着他的目光，手中的酒杯纹丝不动，“破而后立罢了，稳定不变才是最大的风险，顾总作为资深玩家，想必深谙此道？”
顾庭雨低笑，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来无形的压迫：“当然，可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尤其是想在废墟上建乌托邦。星耀现下这点风浪，还不过是热身。”
他话锋一转，眼神轻佻：“我倒是或许可以给萧总提供一些资源。至于价格嘛，需要好好谈谈。星耀的艺人不是向来八面玲珑吗？今天怎么没多带几个过来？”
萧窕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很显然的拒绝之意，“顾总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价格，星耀小门小户的怕是承担不起。”
“是吗？”顾庭雨眼中玩味更甚，拿出手机亮了亮屏幕——是萧窕的个人号码，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或许下次有机会，我跟萧总可以换个场合，再仔细聊聊？我可是对萧总相当坦诚。”
萧窕的心一沉，若不是顾庭雨与萧家的人有关联，那便是在资本市场有强大的人脉网络。
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顾总的‘坦诚’，我收到了，只是人与人之间还要讲究是否投缘。”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顾庭雨再次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了萧窕的酒杯旁边，留下一个兴味的眼神。
酒会进行到后半场，萧窕正打算离开。
出口处，一个人似是等了许久，来回踱步，是陆煎。
见萧窕出来，急忙上前，带着一丝急于证明什么的仓促：“萧总！我最近在表演训练上很有心得，新剧本……公司在接触吗？我有信心能演好！”
萧窕脚步未停，但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被点燃的不甘。
公事公办的回答里，罕见地多了一丝明确：“保持住你现在的状态，新剧本团队正在评估，但最大的影响因素，是试镜表现。到时候，用你的演技说话，而不是靠‘信心’。”
一番话，分明告诉陆煎目前还没有确定的新剧本，却又带着奇异的激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信任——靠自身业务能力争取机会。
陆煎愣在原地，咀嚼着萧窕的话，脸上带着些被看穿的窘迫。
另一边，沈聿轻也恰巧离场，却见她身边只有一个呆瓜员工，连个助理也没有。
萧窕对陆煎说完话，听见身后没动静，转身看去，却恰好与陆煎身后的沈聿轻对视。
沈聿轻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萧总。”他开口，两个人加上了联系方式，但也仅限于此，到现在为止，对话框还停留在好友申请通过的那条信息。
“沈老师。”萧窕停下准备上车的动作，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沈聿轻的视线在她询问的眼神中停留一瞬，用一种近乎平和的语气，说了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
“今晚风很大。”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向两人刚离开的酒会，“树欲静而风不止。萧总当心着凉。”
沈聿轻开口的时候，带着优秀演员念台词时特有的声线。
但萧窕听懂了话中的深意。
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又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些？
“刮风下雨，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我带伞了，谢谢沈老师关心。”
萧窕的回应滴水不漏。
沈聿轻闻言，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一种了然或是极淡的欣赏。
“沈老师，今晚哪里要下雨？我看天气预报上没提醒啊？”陆煎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明所以。
“哦？是吗，不下雨最好。那么，不打扰萧总了，路上小心。”沈聿轻越过陆煎，替萧窕拉开后座的车门。
“多谢，沈老师也是，路上小心。”
司机颇有眼力见地开动车辆，缓缓从沈聿轻与陆煎两人面前驶离。
开出一段路，隔绝了那个浮华的世界，萧窕闭上眼。
顾庭雨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而且不知底细，十分被动……前方的路，看来比想象的更复杂。
至于沈聿轻，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来自于她发那封内部信时留的联系方式。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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