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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从安听到文书丢了也很是震惊,“我爹今日去问,他们说丢了。我爹昨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们两个县也没有依招工告示分发酬劳。”
陈瑜问:“此次伐木用人数量是多少?长飞叔可知道?”
陈从安:“巨峰县差不多是一千人,另外两个县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么多人。”
陈瑜轻笑,道:“这么多人,他们也真是不怕人多势众。”
陈从安:“我爹还说,他们去年在一个月内就已经把所有的木材都准备好了。他们到湖州之时已经是九月中旬。那个刺史只找两艘船送他们回家,只能分批返回。最先回来的是那两个县的人,之后才轮到巨峰县。”
青州到湖州,一路顺着河水而行,月余便到了。湖州返回青州是逆行至少多半月的时间。
陈瑜:“陈光叔昨日提到他们还被关了,这又是因为何事?”
陈从安:“陈光叔带着大家讨要工钱不成,就被关了。官兵说此次征役本就是没有工酬。陈岑记性好,他直接把文书内容背于那些官兵听。但官兵还是不认,就把人全都关了起来。”
陈岑比陈瑜和陈从安大几岁,三人一同在秦鸿文的学堂读过书,一众学子对陈岑的印象都是记性极好,读了一遍便能复述个七八分。
陈从安不禁叹道:“早知他们不给酬劳,还不如交了役钱留在家中。辛苦半年不仅分文未得,各家也早没了存粮。”
金乌国律法严明,征役可交银子替征,俗称免役钱。
陈瑜:“他们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吗?”
陈从安摇头。
在这茂盛又贫瘠的地方能想出来的办法,不过还是进山。
赤乌山养育万物生灵但养不活被断了活路的成千的百姓。
陈瑜忙岔开话题:“如今回暖,粮也能种下了。”
陈从安顺着陈瑜的话继续聊天:“乡里人还不急,下午在这望出去,地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从安下午站在院子里晒了许久太阳。这里地势高,站在院里望出去乡里的田地大多都能看到。
乡里的耕地都是乡里人自己开垦的,早就过了前三年的免税期,每一寸土地都是要交税粮的。因此常年最爱的就是侍弄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今日阳光好,正是事农的好时候。
无人在地里,陈瑜觉得有些奇怪,可想到家家都是亲人久未相见,农活许是不急。
陈从安又待到给秦鸿文喂了药才离开。
陈瑜想到明日与陈文舟的约定,又让陈从安明日再来,陈从安答应下来。
陈从安回到家时,堂屋亮着烛火。赖喜正等着她呢。
“娘,我回来了。”陈从安跨进屋门,走到赖喜身旁坐下。
“秦先生可好些了?”赖喜问道。
“秦先生今日比昨日好些,现在有些发热不过小瑜阿姊说无碍。娘,我的胃不舒服。”陈从安将头放在赖喜肩上撒娇。
赖喜听陈从安说不舒服问道,“怎会胃不舒服,可是晚上的饭菜难消化?”
晚饭做的是难嚼的野菜配的栗米粥,自己吃了倒也没事,只怕是从安的消解不了这些东西,得给女儿单独做些好克化的。
陈从安笑着说,“应该是吃多了。小瑜阿姊回家带了点心,我们一起吃。”
赖喜哭笑不得,“你不是吃过了晚饭,怎好又吃小瑜的东西。现在吃的多宝贵。”
陈从安:“小瑜阿姊的点心回家才拆封,定是路上一口没吃想回家让我陪她一起吃。她一个人吃饭,多可怜。”
赖喜:“那你吃几口就放下,怎么吃了这么多。你就是贪吃。”
“点心好吃,忍不住多吃了些。”陈从安笑得乖巧,赖喜无奈帮她轻抚肚子助消化。
陈从安打量家中一圈没有看到陈长风,“娘,我爹呢?”
赖喜:“刚才乡里的几个人来找他,一起出去了。让我们别等了。或许今晚他们会进山去。”
陈从安觉得不对劲,因为他爹打猎要用弓箭没有带走,但他娘说了是同乡的人一起出门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应该没什么。
*
二月十二,金乌国花朝节第一天。
陈瑜因要赴约,早早就来了。
赶上花朝节,西城门开了连太一河上的船只也开始往来游走。城门守卫松散了许多,街上热闹非凡,西市熙熙攘攘拥挤了许多。
巨峰县内各大商户自几日前就开始装点铺面。彼时的陈瑜正因许多事烦心,在这些之上就没有多留心。今日乍然一看,各家店门都用花朵颜色装饰上,好不鲜艳。
陈瑜如昨日那般,谨慎小心地来到陈文舟家。大母领她进门后说,陈文舟自昨日去了衙门还没回家,让她等等。
陈瑜只得等着。
陈文舟每日卯时末应卯,大母依着陈文舟应卯的时辰做的早饭早就吃过了,现在正绞着一件有好几个补丁的里衣。
陈瑜:“这件衣服都缝好了,大母怎么给绞了?”
大母:“这是你文舟阿兄的里衣,我原本让他扔了,他说穿在里面,无人看得见非要我补。我不给他补他就自己给缝上了,缝得这般丑。”
陈瑜也觉得有些好笑,陈文舟在大母跟前也如此要强。不过这针脚确实不怎么好看。
大母缝衣,陈瑜帮着穿线,就这般等了一个时辰陈文舟才回家。
大母再次将院子留给了两人。
陈瑜见陈文舟面容憔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桌上有茶水,陈瑜就给陈文舟倒了一杯,“文舟阿兄,你先喝杯茶歇歇。”
陈文舟未说话也是因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过陈瑜递过来的茶杯,身子热了,似是给了他一些底气,“小瑜,我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好似前几日马富户确实因丢过一幅传家的宝画来过县衙。”
陈文舟昨日在县衙中忙碌公主吩咐的花赐之事,顺便与几个衙役闲聊。各种小道消息听了许久终于有个衙役提到马远茂来过县衙。几日前马茂远传家的宝画丢了,不过很快县令就带人找到了。
几人闲聊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费士以就找来了。话里话外都是探听陈文舟刚才与衙役所言何事。
在县衙内陈文舟早就是一块明镜。
陈瑜知道陈文舟尽力了,但还是问道,“可知马远茂丢的是何宝画?”
陈文舟:“不知。”
陈瑜没再询问,不发一言独自思索着。
陈文舟先打破两人之间的静默,“小瑜,这件事只怕是得从长计议。我们等秦先生醒了之后再决定如何行事,可好?”
陈瑜盯着地面没有立即答应,片刻之后问道,“我当日进城之时遇到一行人,最前头那个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华贵的马车。文舟阿兄可知是什么人?”
陈文舟她的描述与脑海中的人物对应,答道:“应是卫俊元,此人是皇城卫军部下的中尉丞。”
陈瑜好奇地问:“皇城官员怎的来了青州。我那日瞧着他身后还有一辆华贵的马车,文舟阿兄知道吗?”
陈文舟:“车内的是和羲公主,公主来巨峰县是为了在此地举行祈福仪式。中尉丞是为了保护公主。”
金乌国许多百姓认为公主为福神在世,很是信服。此前没把公主在巨峰县祈福的消息传出也是怕这些人大量涌入巨峰县,引起骚乱。
陈瑜没将注意力放到公主身上:“中尉丞?”
陈文舟解释道:“皇城的卫军分为卫尉和中尉,分别负责皇宫内外的安全。中尉之下便是中尉丞。”
陈瑜点头表示知晓,片刻又问道:“那祈福之日定了吗?普通百姓能一同祈福吗?到时我也想去讨吉祥。”
陈文舟:“定在了春社日。百姓去不了祭坛近处,会有官兵把守,但是能在道路两边迎送公主。”
陈瑜:“那我一定去。”
陈瑜不再提秦鸿文之事。
陈文舟觉得陈瑜是答应了他,见陈瑜对祈福祭祀之事感兴趣也就同她多说了些。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瑜说要回去照顾秦鸿文,陈文舟也不便挽留。
陈瑜走后,陈文舟才注意到桌上大母未带走的针线筐里,正是自己打了许多补丁的里衣。陈文舟霎时觉得羞窘,拿起里衣就想藏起来。
陈文舟一把抓起衣服,却见从中掉出几张纸。
纸上正是陈瑜的字迹,写道:
文舟阿兄,今日与你交谈后我就知你今夜无从得知秦先生之事详情。依城门守卫与徐大夫所言,秦先生之事定与金县令脱不了干系。你全然不知秦先生发生何事也定是他们刻意瞒你。今夜你打探消息只怕是已经引起了金县令的注意,明日只怕在你暗处之人就更多了。
文舟阿兄有大母需侍奉,我不愿你在深陷此事之中招致祸端。但我也知你不愿恩师受难而不为所动。如此,我便请文舟阿兄一事……。
读完,陈文舟心情百般复杂。
看完这封信,陈文舟记下陈瑜说的话后就想燃了这些纸,火光升起后又止住了。
收拾好后,陈文舟又回了县衙。为赶花朝节,他昨夜一直忙着公主提到的“花赐”之事。现在,也该去禀明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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