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挣个小目标

　　“租山呐。”

　　闵序：“……”

　　很好，好样的。

　　早上刚说不许撒谎，晚上放了他的鸽子不说，还跟他胡扯。

　　闵序有一瞬间后悔和让阮辰羽假扮他的男友。

　　这样一个谎话连篇的人，当初就不应该动恻隐之心。

　　他掏出最后的耐心，问道：“你租山做什么？”

　　“住呀。”

　　“……”他就多余问。

　　之前还以为是家里变故需要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普通人租下一座山来住，听着就匪夷所思。

　　闵序脸色一沉，别是进了什么邪教组织，欠什么网贷了吧？

　　抬眼看了眼，坐在病床上憔悴无辜的脸，一看就是被卖了还帮数钱的模样。

　　他伸出手：“手机给我看下。”

　　“啊？好。”

　　阮辰羽不明所以，但也没说什么，听话地将手机递给他。

　　闵序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有些意外地接过手机。

　　还是加微信那次的手机，龟裂的外屏，包浆的手机壳，是五年前的旧款。

　　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他一滑便打开了。

　　先是检查了一圈桌面，除为数不多几个常用的软件以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软件。

　　没有可疑的信用卡，浏览器中没也可疑的网站记录。

　　倒是搜索记录很奇怪。

　　什么动车票怎么买，微信怎么注册，简历要怎么写，零零散散一堆，都是问一些生活常识。

　　“不介意我看你的微信吧。”

　　阮辰羽摇头：“不介意。”

　　探过头，好奇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闵序已经从善如流地点了进去。

　　页面很干净，滑下来一溜的联系人，全都没备注。

　　抬眼看着探头探脑的阮辰羽，阮辰羽“嘻”地对他笑了一下。

　　闵序一个一个点进去，快速查看聊天记录。

　　上面几个应该是同事的，寥寥几条的聊天记录很明显都是工作上的，接着往下检查，他的目光放在几个奇奇怪怪的号上。

　　没有备注，昵称全都是动植物名，聊天记录也全是语音视频通话。

　　一看就是某组织中人员的代号，很可疑。

　　他把手机凑到阮辰羽面前，问：“这些是谁？”

　　见到熟悉的头像，阮辰羽很高兴，声音带着雀跃：“这是我的家人。”

　　闵序收回手机，表示不信。

　　阮辰羽低头凑过去，一个一个指着介绍：“这个是木爷爷，我是他带大的。这个是朱姨，我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她做的。这个是蛙叔，天天带我玩。”

　　闵序知道自己误会了，各家有各家别样的习俗，就好比他家的皇宫，显然这是一个原始森林款的。

　　“那你的昵称为什么是蝴蝶？”

　　“因为我就是蝴蝶呀。”

　　“……哦，所以你天天不吃饭，靠蜂蜜水活着。”

　　“嗯呐。”

　　很好，还顺杆爬了。

　　闵序无言，继续向下排查。

　　点进一个昵称为房东的聊天记录，翻看几下，眉头越看也紧。

　　阮辰羽见他的脸色突然阴沉，连忙问：“怎么了？”

　　“这墙面损坏为什么叫你赔偿？”

　　阮辰羽愣了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闵序将手机倒转给他看，他这才恍然大悟。

　　“因为是我不小心踢坏的。”

　　接着，就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通。

　　闵序听着他的解释又向上翻了两下，指着另外一张图片问：“这呢？水龙头也是你弄坏的？”

　　阮辰羽摇头：“不知道，有一天突然就坏了。”

　　闵序看着聊天记录：“住进去还没一个月就坏了，不是你的原因。而且根据房东发给你的租赁协议，房东需要承担损耗成本，按理说不需要你支付。”

　　阮辰羽皱着眉，签约的时候，见那合同好几行字，他压根懒得看，愉快地签下名字后，就搬了进去。

　　闵序说着将更换后的水龙头图片点开，递给阮辰羽看。

　　“况且这水龙头根本就不是新的，估计不值两百，新的水龙头不可能又这么明显的水渍以及锈迹，应该是从别处拆来的。并且一个人不可能踢到墙，脚没事，墙却碎了一块，除非那墙是豆腐渣工程。”

　　说完，看向阮辰羽，总结道：“所以，你是猪吗？小蝴蝶。”

　　“？？？所以是他在骗我？！”

　　闵序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嗷——！”

　　阮辰羽一下子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一把夺过手机，双手举着，对着房东的头像怒目圆睁。

　　“坏人！大坏人！”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闵序有些好笑，老神在地往后一靠，劝道：“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以后记得看好合同，多长脑子，别谁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行，”阮辰羽拿着手机，抖着手，磕磕绊绊打字就要找房东理论，“我要报警把他抓起来，大坏人！”

　　说着眼睛都气红了。

　　闵序坐直，不理解他的反应：“哭什么，几百块而已。”

　　阮辰羽手不停，瞪了他一眼：“你你你，你助纣为虐。”

　　一个黑帽子扣下来，闵序站起身，双手插兜，垂眼好笑地看着阮辰羽。

　　“不要会个成语就乱说，我怎么助纣为虐了。”

　　阮辰羽打出一句话发送出去，抬眼看着闵序控诉。

　　“两百元，我要站好几个钟头，发好多好多的传单才能赚到，好不容易凑够房租，要去买糖糕吃，那糖糕我看了半个月舍不得吃，好不容易要吃到了，他发个消息过来，我的两百元钱没了，房租不够了，空调开不起了，糖糕也吃不到了，然后工作也没了。”

　　越说越委屈，原本泛红的眼睛，慢慢凝起一层水雾。

　　闵序见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

　　手机叮地一声传来消息，阮辰羽低头一看，房东仅仅给他发了个握手的符号，再没后文。

　　一滴泪“啪”地一声砸在屏幕上。

　　嘴角一瘪，又砸了几滴。

　　原本碎屏的手机，更看不清屏幕。

　　这时一只手忽然抚在他的额头上，将他的脑袋抬起，拇指摁了摁他的眉心，另一只手拿过他的手机。

　　泪眼朦胧中，比他高一个头的人开口道：“刚刚那个成语用错了，应该换成何不食肉糜。”

　　阮辰羽抽搭一声：“这不是成语，多，多了一个字。”

　　闵序眼角一抽，叹口气：“眼泪擦了，坐过来，学学。”

　　两人坐在病床上，阮辰羽抹干眼泪，看着身边的人噼里啪啦飞快打着字，页面不断更新信息，和房东有来有回几回合后，房东就发了个转账。

　　闵序将手机递给他：“给，自己点开。”

　　阮辰羽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金额：“多了。”

　　“墙面的维修费以及一半的押金也给你讨回来了。”

　　阮辰羽接收转账后，闵序拿过手机，迅速将房东删除。

　　阮辰羽：“你怎么把他删了。”

　　闵序看着他：“钱讨回来，没用的人就删了，怎么，你还要回去租他的房？”

　　“不去了，”阮辰羽想到至今还没吃到的糖糕，“骗子，我才不租呢。”

　　闵序呵地一声笑出声，接着继续向下检查，划到最后看见黄老板的头像，没说怎么，直接给他删了。

　　“诶~！”

　　阮辰羽见状制止已经来不及了，闵序将手机递还给他，站起身，说道：“走吧。”

　　阮辰羽拍拍手机，企图将黄老板拍回来，闻言疑惑抬头。

　　“去哪？”

　　“去吃夜宵，怎么，你要住这里？”

　　“没有，”阮辰羽跳下床，他早就受不了周遭的消毒味，“那我们赶紧走吧。”

　　车上，阮辰羽捣鼓了好一会儿，都没法将黄老板加回来。

　　他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人，后知后觉质问：“你为什么把黄老板删了，他是个好人。”

　　闵序无语，果然，被人卖了还乐哈哈帮人数钱。

　　恰巧一个红灯，闵序停下车，朝阮辰羽招手，等阮辰羽凑过去后，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

　　阮辰羽见状，瞬间紧张：“知道什么？”

　　“他是只黄鼠狼精，不吐骨头的那种。”

　　“吼~，”阮辰羽捂着嘴，睁大眼睛，猛地往后一仰，随即又凑回去，小声道：“我就说他是，你怎么知道的？”

　　闵序快被他逗死，绿灯亮起，他启动车辆，“我观察出来的。”

　　“哇~那你呢？”阮辰羽凑过去，仔细观察，试图找出一些同类的蛛丝马迹。

　　“坐好，”闵序腾出一只手将他拍回去，“我，我是你口中的好人。”

　　“哦。”阮辰羽失落地坐回去。

　　闵序：？？？

　　什么意思，他不能是好人吗？

　　片刻，阮辰羽又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你？”闵序看了眼一脸期待的阮辰羽，“你是蝴蝶精。”

　　阮辰羽闻言，眼睛一亮，瞬间雀跃起来，就要惊呼出声。

　　却又听他说道：“也是猪精，小鸡精，被黄鼠狼骗了还不知道的那种。”

　　惊呼卡在喉咙，阮辰羽知道这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纯在胡言乱语，逗他的，随即不悦地缩回去，头靠着门。

　　“哼。”

　　“哈哈哈哈哈~”

　　后面吃饭的时候，阮辰羽也是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闵序企图搭话，都被他哼哼过去。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的。

　　直到隔壁桌上了一道甜点，闵序见阮辰羽吃一口自己的，瞄一眼隔壁的，眼睛都快瞄成斜眼了。

　　于是喊来服务员。

　　“先生，您的布朗尼和抹茶巴菲。”

　　“谢谢。”

　　阮辰羽瞄完隔壁，刚收回目光，眼前推来和隔壁一模一样的甜点过来，还多了一道。

　　“嗯？给我的？”

　　“嗯，别看别人的，吃自己的。”

　　他一下子就笑开了，坐直后，拿起勺子，郑重地挖了一口巴菲，冰淇淋冰凉绵密地在口腔中融化，滑进胃里，瞬间让阮辰羽一激灵。

　　“好好吃！”阮辰羽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闵序，见他面前没有，连忙将手中的递过去，“你也尝尝。”

　　闵序摇摇头，表示他不吃，只是把布朗尼推过去，示意他尝尝这个。

　　阮辰羽挖了一口，开心到飞起，再次确定闵序不吃后，一个人左一口蛋糕，右一口冰淇淋，撑着脑袋眯着眼，陶醉地享受。

　　闵序见状，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存为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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