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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一夜微雨，清晨阳光漫舞。
雨后的操场空气格外清新。
压低帽檐的柏灿隐在观众席中央，没了那头晃眼的粉发，毫不显眼。
马上到棠溪卓的项目了，中距离接力赛。
柏灿的目光无法从场上那个矫健的身影上挪开。
他正在蹦蹦跳跳做最后的热身。
无袖运动衫和短裤最大限度呈现了他的身体曲线。
阳光洒在他小麦色肌肤上，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像是被刀凿斧刻般细细雕琢出来的，是人体美学的极限，是米开朗基罗和罗丹也创造不出的艺术品。
他是完美的棠溪卓。
绝无仅有的棠溪卓。
无人能比的棠溪卓。
哨声响了。
身边人群开始滚烫沸腾。
棠溪卓位于第二棒，做好了迎接准备。
快了，快接棒了。
接住了。
他开始奔跑。
蓬勃，炽热，充沛，飞扬，如狂风中的逆帆，如暴雨中的归棹，那瞬间迸发的力量简直灼眼，让人无法不向往他，不期待他，不追随他。
不同于周遭人群的沸腾，柏灿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上之人，手上是从一开始就没停下过的刻画。
他要把这个人画下来。
要把他各种各样的模样都画下来。
安静的，投入的，性感的，或是如此热烈的。
表情是冷静的，心跳却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还好人群的欢呼声很大，没人听得到他强烈到几乎蹦出胸腔的心跳声。
一千米，棠溪卓短短三分钟便跑完了。
柏灿坐在观众席，却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
自我和自我的角逐，心跳和□□的角逐。
稳了稳呼吸节奏，心跳也逐渐平复。
随着那个矫健的身影缓缓下场，柏灿压低帽檐，悄然离开观众席。
半小时后。
“柏灿？”
“嗯……”
那个“嗯”字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糯糯的，带着猫一般的慵懒。
听得棠溪卓在电话对面都脸红了。
……这什么死动静。
该死的柏灿。
他是金主，他是金主，他是金主……
“咳。我跑完了，除了馄饨你还想吃什么？我现在买菜过来，今天给你做两顿，感谢你昨天送我。”
“你陪我吃？”
“……陪不了，我中午要去咖啡馆。给你做好就走，晚上再过来。”
“哦。”
就哦？
几个意思。
到底买什么菜。
他是金主，他是金主，他是金主……
算了随便吧，问多了这个活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爆炸了。
“一会儿见。”
不等柏灿回复，棠溪卓飞速挂掉电话。
站在出租屋外，棠溪卓特意看了眼时间。
10点30分。
应该起了吧，不会吵醒他的回笼觉吧？
试探地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开门倒是快，只不过——
他怎么裸着就出来开门了？！！
不对，他好像穿着一条白色的裤衩。
棠溪卓瞬间低头，眼睛仿佛被门口的地板粘住了，再也转不动。
他是金主，他是金主，他是金主……
但是……
为什么这么热？柏灿连迈凯伦都租的起，开不起空调？！
棠溪卓不知道为什么，在男寝天天看室友们只穿裤衩子到处游走，怎么到柏灿这就看不了了。
只看一眼，他竟然脸红心跳，热得发慌。
到底怎么回事啊……
该死的柏灿。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来开门了，小心着凉。”
一句语无伦次的强行辩白。
“外面三十度，着凉？”
没抬头，不过柏灿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延续了电话里的风格。
嗯，让人持续上头的风格。
还好他开了门就挪开了，似乎去穿衣服了。
棠溪卓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开着空调，你热成这样？”
柏灿的声音又飘过来了。
嗯？
他怎么知道我热。
“太阳这么烈？本来就黑，脸都晒成酱肘子了。”
对啊。
因为太阳太烈了，晒得人头昏脑涨，所以才会这么热。
“洗个澡去呗。我可不想吃咸汗珠子味的馄饨。”
“擦擦就行了，做完饭就走了……不洗了。放心，十二年专业厨子，你的食物安全有保证。”
棠溪卓吞了吞口水，迅速换鞋走向厨房。
他今天不想在这洗澡。
一点也不想。
可能以后也不会想了。
呸。
有个屁的以后。
明天合约到期，一拍两散。
下周他就不来学校了。
再过两周，领了毕业证就彻底离开。
没以后什么事。
老老实实做饭，老老实实当模特，老老实实考教师编。
柏灿进了卫生间，一两分钟后又出来了。
余光看去，他似乎穿上了T恤。
但怎么好像下面还是条裤衩子……
他就没个裤子吗！
不对，他刚才不是穿着一条白色裤衩子吗，怎么变成黑的了……
他刚才去卫生间换了一条……
想起了卫生间那堆积如山的裤衩和袜子。
棠溪卓心梗都快犯了。
啊！！！
这该死的强迫症！！
死脑子快停下！！！
管他的裤衩子堆成山还是海，跟你有什么关系！！
死手别犯贱啊我警告你！
别碰他的裤衩子！
别碰他的裤衩子！！
别碰他的裤衩子！！！
“你最好是。”
还好柏灿在厨房门口就停下了，轻哼一声转了身。
闭眼深呼吸。
切胡萝卜。
堆成山的裤衩子……
泡木耳。
堆成山的裤衩子……
剁肉馅。
堆成山的裤衩子……
剁香菇。
堆成山的裤衩子……
…………
……………………
忍不了了！！
该死的！！柏灿！！！
用力拉开厨房大门，无视叠着两条长腿躺床上刷手机的柏灿，冲进卫生间，叮叮咣咣一通动静。
举着那两个盆走出来时，世界都美好了。
把它们一件件晾到阳台上时，太阳都温柔了。
棠溪卓一脸轻松地回到厨房，心情愉快地继续他的工作。
然后彻底忽视了一个事实。
床上的柏灿目睹了这一系列行为之后，竟然全程保持安静，没有对他的行为提出任何异议。
瞥了一眼厨房那个忙碌的身影，柏灿几乎不曾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飞速做好午饭，棠溪卓一分钟也不多停留，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一半，瞥了一眼阳台角落洗衣机上堆叠的几件背心和T恤，犹豫几瞬，又转身过去扔进洗衣机，开机。
“说洗还真洗啊，勤劳的小酱肘子。”
柏灿坐在餐桌上，懒洋洋地揶揄。
“呵呵。毕竟我有契约精神。”
棠溪卓干巴巴地回复。
“晚上还是老时间。画上半身，做好准备。”
嗯？
画呗。
这用准备什么。
“知道了，晚上见。”
午后的咖啡馆没什么人。
棠溪卓胳膊撑着下巴，在吧台上发呆。
眼神不受控制地往那天柏灿坐过地位置上瞟。
他知道那天柏灿就在那里画他。
只是当时他没敢抬头。
怕一抬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眸子，心慌意乱。
他画了这么多天自己，自己还一幅都没见过呢。
除了第一天那张高跷的二郎腿和那张他画废了的眼睛。
那双眼睛，明明生动得像是要从纸上活过来，他竟然不满意。
棠溪卓甚至觉得，他画得比自己的眼睛长得还好。
这样都不满意……
艺术家大概都是挑剔的吧。
那他满意的作品该长啥样啊。
难以想象。
感觉好奇怪，心里刺挠刺挠，又有点空落落的。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老是想到柏灿。
他是个男生啊。
脑子，求你了，给我个理由好吗。
他的脑子真的很笨，否则也不会是体育生了。
棠溪卓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
然后，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小越，设备收到了吗？……嗯，那就好。需要我回来帮你安装么？我也不忙，明天白天有空。不需要啊……那行。我下周应该能离校了……嗯，回来住……你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最近外面热，在学校多喝水，别中暑了……钱还够吗？好，不够了就说……那先这样，挂了。”
打完电话，心里还是不对劲。
那种飘着，荡着，悬在半空，踩不踏实的感觉，以前他只有担心棠溪越时才出现过。
可牵挂的人都问候过了。
怎么还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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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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