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今朝

　　商水寒还未来得及惊奇她的法术高低，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并非是她一介皇室公主见识浅薄。实在是矜贵奢雅到令她大吃一惊，怨不得人人都想成仙。

　　是另一种，不同于皇宫内的奢华。一室大到望不到头，商水寒估摸着最少也有两个御花园大。床榻大到可以容下十多个她，实在令人嗔目结舌。

　　书架似是用半凝未凝的冰晶制成，内含丝丝金线点缀。碧色波浪状的桌案衬的整室仿佛大家笔下的山水画。

　　唯一的浓墨是几处玄晶香炉，炉鼎上的一颗宝石看起来都价值连城，明快清玲的香气布满每个角落。

　　从内到外，从地砖到墙壁再至屋顶都是用不同的玉做的，温润冷冽，又极具锋利隐奢之色。

　　“姐姐，这是你的住处吗？”震惊过后，商水寒还是不确信的问道。

　　“是的，你先寻地方坐下吧，我给你找件干净的衣衫来。”澈南星边说边赤足向床榻走去，脚步虚虚浮在玉砖上。看的商水寒更为震撼，顺带纠结自己是否也需脱鞋。

　　“你这件明日穿去定要被人笑话。”澈南星一边说着，一边去她床下的暗格里翻找。

　　她现下的衣服商水寒肯定是穿不了的，只有小时候师娘给她做的才行，还好都被妥帖的收了起来。她转过身去用目光丈量了几下，拿出了几件差不多合商水寒身形的来。

　　“这几件先拿去穿，是我似你这般大时穿的，应该还可以。”

　　贴心不过两秒又威胁道。“不许嫌弃！否则将你丢去池里喂鱼。”

　　因着她爱穿白衣，这几件也具是白色，只有里衬腰带和细处暗纹是不同的颜色。

　　“若是你日后成为宗中弟子，一年便只有一次下山机会。”

　　“家中人寄东西也只有几月一次，你身上这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穿了。”澈南星蹲在她面前少有的耐心解释了几句，将衣服拿给她看了看。但她总觉得此刻自己唠叨的有些像八百岁的老母亲，顿时决心少说几句。

　　少女急忙抱紧衣服解释着：“不会的姐姐。”

　　“这是你珍贵之物，此番给我已是你待我极好。等我爹爹寄来衣物我定马上还你！”

　　澈南星欣慰的弯了弯唇，不错，很知好歹。

　　于是二指一夹，轻轻拽了两下她怀中衣物，准备拿去清洗。没想到这小黄花菜抱的这般紧，她一时之间竟未拿过来。

　　她又好笑起来：“你抓这么紧做什么，是有人同你抢吗？”

　　“放了很久了，我拿去让洁衣兽清洗一下。”说着，澈南星起身一手拿过衣物，一手轻轻拍了下商水寒，捏起了她的腕子带她往另一处走去。

　　“我先带你去沐浴，今日看你淋了不少雨，洗干净才可上床。”

　　“宫中无其他人，我也没有多余的床塌了，不过我的床榻很大很大，今夜便先与我睡一处吧”

　　从小到大都被人悉心照顾着的人，此刻照顾起人来竟也有模有样。若是师尊师娘看到定是欣慰多了。

　　只要忽略每次规规矩矩的背后都暗藏祸事。

　　二人一高一矮穿过走廊，话音渐渐走远。

　　翌日一早，商水寒早早便起了身，她在皇宫里也是这般，因着要去请晨安还要去学堂。从未依仗公主身份赖床一次。

　　其实不去请安也无妨，商京墨不看重这些礼节，又对她十分宠爱。只是她觉得不可因她坏了这宫中规矩，何况早上爹爹见到她也是十分高兴的。

　　只是现在她对着自己的头发折腾了小半天，颇有些无可奈何起来。

　　平日里都有小荷为她梳妆，眼下她没有找到这屋内的镜子，也不好吵醒澈南星，自己缠了半天，一头青丝快要搅在了一起。

　　哪怕她已尽量小声，澈南星还是醒了。用力抬了抬眼皮，还是有些困倦。往日她还是要再睡上一两个时辰的。

　　她微微眯着眼睛，就看见商水寒已穿戴整齐坐在了书案前，只是这发髻实在有些滑稽。

　　当下无法，她也不太会束发。少时有师娘，而后师娘云游，她便只在额间随意绑个发带，直到前些年抢了龙须，她才不必为此事烦心。

　　澈南星到底是不忍看她将自己变得像被丹药炉炸过一般

　　单手解了发绳，一道灵气送去，那龙须将人前后左右审视了一圈，复又轻巧的挽在了商水寒的发上。似是对作品不大满意，前后换了好几种造型。

　　她随手凝了个冰镜在商水寒面前，让她自己挑选。

　　商水寒知晓已将人吵醒，紧张的攥了攥衣角。略带歉意的说道；“姐姐，可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澈南星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口气“我若再不醒，你的头发便只能尽数绞了。”

　　“我们云归宗可没有规定弟子要剃发。”

　　商水寒被她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澈南星不欲多言，她还没醒全。

　　“收拾好就快去宗门前吧，切记莫要说是有人带你上山，这可是舞弊。”

　　说罢澈南星打了个哈欠将自己又埋进被子里，她虽不甚在意，但对小黄花菜并无好处。

　　她有些困了，需要睡个回笼觉，再被吵她许是会真的将人丢出去。

　　商水寒不再多言，轻轻走出去阖上了宫门，只是她忘了问宗门位置，折玉宫又实在太大，一人绕来绕去走了许久，太阳将要落山才找人问到了招生集合处。

　　等她气喘吁吁的赶到地方时，一白胡子老者和两名弟子正在收拾东西，看起来今日的测试已是结束了。

　　那名白胡子老者看着像主考官，他见商水寒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气都还未捋顺，小脸通红。笑眯眯的朝她问道。

　　“娃娃，你怎的才过来？灵核测验时间可是过了。”

　　商水寒谨记澈南星告诫她的，不可说她已提前来宗门，也不可说她是在宗内迷路了。过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回答“夫子，是我自个儿上山慢了些。”

　　“给你们添麻烦了，可否再通融通融？”

　　“哈哈哈哈，无妨，当年老朽也是如此，年过半百，才有幸得人指点发现身有灵气。身子骨自然比不得年轻人，也是最后一个上山。师尊亲自为我测了灵核，才得以有今日的老朽。”老者虚空抱了抱拳，很是感慨。

　　而后又十分欣赏的摸了摸胡子，望向她说道。

　　“如今入门已是百年了。我观你衣着不凡，想来也是世家子弟。坚持走到了此处已是不易。修行一途，有此等毅力比天赋更为可贵。”

　　商水寒有些惭愧的垂了垂眸，她并未如老者想象般百折不挠。实则未曾费什么劲便上山了。此时她除了第一次骗人的心虚，又生了些愧疚，或许她不该同巡山姐姐一道上山，这对其它考生并不公平。

　　不等她多想，老者已拿出了测核晶，又吩咐身侧二人拿出记录册。

　　“来，让你赶上便是缘分，老朽再为你测上一测。”

　　“身体放松，闭眼内视，感受身体内的灵气流动，将力量聚集在指尖。”

　　一名弟子过去采了商水寒的指尖血，将其滴在了测核晶上。灵核品阶属相不同，所显之色也不同。

　　商水寒睁眼看去，自己的血顺着繁复的晶纹缓缓流了进去，众人静静等待了一阵。

　　只是，毫无反应？

　　在来云归宗前，她对修行一道知之甚少，聪灵如她此时也不明白是如何境况，。

　　那老者面露疑色，莫非眼前的娃娃并无灵气，无灵气又怎会来参加招生大会？最低阶的灵核也会散发微弱白光，他看了半晌确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是真的毫无反应。

　　他蹙了蹙眉，略感遗憾。

　　霎时之间！测核晶在手中剧烈抖动了起来，他使出灵气仍无法完全控住得住。

　　毫无征兆的，晶体脱手而出，在空中轰然爆裂，碎片直冲老者而去！

　　老者本能的施了一道护体灵罩，仍被这股剧烈波动冲退了几步。

　　商水寒不明所以，顾不得是否还有危险，便连忙冲上前去急声问道。

　　“夫子，你可还好？有没有何处被伤到？”

　　三人当下面色惊疑不定，修仙界从未出现此等情况，就算是那位特例，也并不是如此反应。

　　老者蹙眉沉思一瞬，立时吩咐下去；“此事不得记录！我去禀报掌门，切记今日情况不得外传，测验酉时已结束了。”

　　商水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了一跳，当下忐忑起来，万千思绪被揉乱成一团。

　　这是通过了？还是并未通过？晶体为何炸开？炸开又直冲别人而去？夫子的反应又是为何，可是因着她受伤了？

　　她的双手紧紧绞缠在一起，浸出黏腻的冷汗。

　　她可是，又给人添麻烦了？

　　不由多想，老者急忙解下酒壶幻化成马匹大小。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将人提放在了酒壶之上，匆匆朝着掌门殿赶去。

　　掌门殿内

　　鹿弦霜正柔若无骨的侧卧在抢来的软榻之上，享受着闷狐儿仔仔细细剥皮去核，还要再仔细清洗一遍才喂入她口中的水果服务。

　　身旁之人眉眼冷冽，做这些事时更添几分专注。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很好，又是极为惬意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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