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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暗状
封面深蓝偏棕色,无书名,打开,入目一幅图。图上男子赤上身,展臂向前箍住另一人的背影,散发之故看不到五官,唯有线条优美的背部曲线,以及跪地分开的双腿,难辨雌雄。
翻页,与前一张类似,不同之处在于这张能够明显瞧出是个玲珑有致的姑娘。但——二人皆着衣物,且姑娘发饰未摘,端庄如待贵客。
真无趣,夜淮舟腹诽:看个春宫图还看得这么一本正经。
合上书页放回书架,这人方才记起自己这会儿叫许少白。许、少、白,夜淮舟默念,默念完换上符合许少白的羞赧,红着脸转身,快步从小九身旁走过,脚步飞快地回了院。
小九哪敢耽误,立马跟了出去,到夜淮舟屋前,迎面而来一字条,上面写:‘别告诉萧将军。’
“昂。”小九点头,顺便帮萧逸卿解释句,“那书是老将军拿给主子的。”
夜淮舟放下纸,不解,小九道:“主子稍大些,照理是由专人进行教引,但主子不喜这事,夫人和老将军便寻了本画儿给他。”
不喜??夜淮舟砸吧着这两个字,再思崭新没有翻阅痕迹的画,脑中浮出萧逸卿在车上换衣的情景,噗嗤笑了,声儿越笑越大,最后捧肚子坐在了门槛。
小九不明所以,唤:“许公子。”
许公子没工夫理他,许公子正沉浸在萧逸卿不行的真相中,空有其表啊......
有道是人最不经念,一念,左脚将将踏出宫门的萧逸卿就打了个大喷嚏。阿晋上前道:“天凉了,主子可要添置些衣裳?”
不远处树梢发了黄,秋风习习。是冷了,萧逸卿牵过阿晋手里的缰绳,长腿一迈,坐马背回首:“走街上给许少白买几件厚衣。”
阿晋应下,马蹄抬起之际,萧逸卿又改了话:“命人到府上给他做几身。”
阿晋:“啊?”
萧逸卿没做解释,握着缰绳的手却不禁柔了几分,仿若还处于抱夜淮舟的动作中。夜淮舟很轻,给他种瘦骨嶙峋风一吹就倒的感觉,而且个矮,每每看他都要把头仰很高,但抱他方知这人腿极长。莫名的,那日帐中看到的双足又浮现脑海,俏皮、好看。
沿道行人不少,萧逸卿有意放慢了速度,他垂着头打量走过的一只只脚。遇到夜淮舟以前他对脚并没有什么感觉,怎么见他一次便念念不忘?纸上“男妻”二字跃出来占据思绪,男......妻?
常年住在军营的萧逸卿蹙起眉,嫌弃恶心到不行。要是有个男人腻在他枕边,莫说行欢,单单坐那儿看着他,他就想直接提刀把那人剁了喂狗。
不,喂狗他都嫌脏了狗嘴。
蓦一抬首,夜淮舟的巴掌脸映入眼帘,卷翘睫羽扇动间好像在说: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萧逸卿一时无言,居马上观入目的修长脖颈,上面凸起的一块在提醒他:许少白是男人。
小九熟练地抽走缰绳,萧逸卿手里一空,猛然回神,为不该存在的想法打了个寒颤。夜淮舟则睁着无比净透的眼睛裹裹衣,恶意地学萧逸卿抖抖,然后指指萧逸卿,明面上的意思:你冷吗?
暗地里:我一个病患都不冷,你个大高个冷什么?啧,果然是那方面虚呐。怜悯似的,夜淮舟在萧逸卿下马时脱下外衣,又于萧逸卿路过他身边披了上去。
萧逸卿:“?”
萧逸卿取下衣裳的时候夜淮舟已经先行进了府,边走边摇头,接着在萧逸卿看不到的前方叹了气,为将来的萧逸卿的妻哀叹,同样的,他也明白了萧逸卿相看不成的真正原因。
从不拖累旁人的角度来看,萧逸卿还是挺男人的。
——情愿断萧家的后,都不祸害别家女子。
不大会儿,他低下头笑了,笑得格外坏。就是吧,晚间小九回禀萧逸卿却不是这么说的。
小九说:“许公子醒来后去了书房。”
萧逸卿道:“书房?”
“昂,许公子没翻册子。”萧逸卿颔首的动作还没做到底,又猛然抬起,因小九说:“许公子翻阅了老将军和老夫人送主子的画本儿。”
为表达的更准确,他补充道:“就那本男欢女爱的,许公子匆匆翻了两页就手忙脚乱放了回去,红着脸跑了。”
萧逸卿:???
小九继续禀:“许公子嘱我不要跟主子说,但我看他在府门口等上许久,又给主子披衣又偷笑的,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主子一声。”
“主子,”阿晋添完茶,提着茶壶道:“容公子既说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要不要给些银子打发了?毕竟是来历不明的人,养在府上怕会引人非议。”
说是引人非议,实则担心朝中那些个不安分的趁机泼脏水,萧逸卿怎会不懂。可昨日刚给夜淮舟一个理册子的活儿,今天就变卦算怎么回事?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萧逸卿道:“先留意着,事别跟我爹说。”
二人道是。
巍峨皇宫,红墙黄瓦的深处,梁帝夜云琛倚坐桌边,宫人在旁布菜。对面坐着的夜凌风禀完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可要将九弟的画像张贴各处?”
夜云琛没做声,眼神凌厉地扫了过去。
室内温度骤降,夜凌风慌张起身,躬身退到圆凳旁,垂着头,拱手道:“儿臣担心张贴画像不但于事无补,还会给九弟带来危险,故而不敢擅作主张,还请父皇定夺。”
“既知不妥,”夜云琛刚毅的脸上不见喜怒,声音沉沉道:“何须来问。”
“九弟他......他身份贵重,若出事......”夜凌风抬头窥了夜云琛一眼,见其神色凝重,复又垂下头,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里。
梁人皆知夜淮舟极受恩宠,真实原因却没几人知,打哑谜似的两人沉默一阵,夜云琛说:“调人暗中去查,务必护他无事,剩下的......”
夜凌风道:“儿臣定不让再让此事发生。”
这边父慈子孝用着膳,那边夜淮舟在别人的父严母慈子半孝的家里装哑巴。对于哑巴许少白每次只吃一点点,萧逸卿从直言不讳变成敢怒不敢言,他摸不清许少白的心思,许少白这人看着温柔,不知什么时候就惹着了。
一惹着,就跑去找容青。
他一找容青,萧逸卿便坐不住,总觉得哪哪都不对,而每每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济草堂。
再说夜淮舟接下的“差事”,除第一天早上巴巴在廊下等着,后面纯纯成了打发时间的事情,但凡他能找着点其他事做,就绝不会往萧逸卿院里踏一步。
如今天,容情不知从哪寻到了两只蛐蛐,在给夜淮舟把脉的时候将笼放到了桌上,推至夜淮舟面前,亲切地唤:“少白。”
少白,萧逸卿在心里道:你俩有那么熟吗?
晨阳照在夜淮舟侧颊,给透白的容颜添了些光,长睫扑闪,眼皮翕动间薄薄的唇勾起一丝幅度。那是无意识地微笑,或是因为容青由内散发出的大夫博爱天下的气质,作为病人的夜淮舟并不排斥,详说的话,夜淮舟跟容青相处的感觉比跟萧逸卿在一起更为舒服。
容青很会照顾人,说话慢声细语,常常语带哄意。萧逸卿?夜淮舟收敛了笑,萧逸卿挺擅长欺负人,想到这里夜淮舟放下了逗蛐蛐的细条枝,乖乖伸出手。
容青不禁笑了,打趣道:“旁人找我看病得排队攀关系,你倒好,我得好生讨好着才能摸得着。”
“就两蛐蛐就叫讨好了?”萧逸卿正常发挥道:“你的讨好太不值钱了些。”
“你值钱。”覆指到夜淮舟腕部的容青顺口道。
“我是值钱,千金不换。”某姓萧的将军一脸自豪。
许是调侃,亦或当真相熟,容青十分自然地托起夜淮舟下颌,侧过身以保证萧逸卿能观得全貌,然后扯出个标准的笑,“这才叫倾城不换,你那最多泥巴地里打个滚。”
被迫抬头的夜淮舟稍显愣怔,落在萧逸卿眼里愣怔成了无措,活像遭人调戏的良家夫男。面对调戏良家夫男的恶霸,萧逸卿果断伸手打向容青的细长爪,边打边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像什么样。”
愣怔的人换成了容青,半晌,好似看破了什么,望着萧逸卿挑挑眉。这细微的动作萧逸卿再熟悉不过,但此时他没能理解到意思,故而歪了下头,表示:几个意思?
容青笑笑没有作答,夜淮舟对二人间的默契没兴趣,他拿起方才放下的细条枝继续趁蛐蛐之一不注意戳上一下,佯做另一只蛐蛐下黑手。被戳的蛐蛐显然属萧逸卿类型,转身给了另一只蛐蛐一下。
另一只蛐蛐呢,又像极了容青,只往笼子旁靠靠。
看萧逸卿不顺眼吧,夜淮舟可劲去戳它,戳完前腿戳后腿。越扬越高的嘴角惹得真正的萧逸卿不悦,大手一伸拿走了笼。
恩?突然被打断的夜淮舟抬首,面露不解,萧逸卿把笼提老高,说:“册子理完了吗?就玩。”
容青:“理什么册子?”
萧逸卿像吃枪药般地:“你管呢。”
“主子——”小九欲帮萧逸卿说话的音在看到夜淮舟迅速写完并举起的纸时戛然而止,纸上言:‘管吃管住。’
“管吃?管住?”容情凝视纸张,念着夜淮舟新写出的字:“一月十两?”
夜淮舟笔下未停,‘下月十五两。’
想想最近的表现,补上:‘可能性不大。’
伴随渐渐放大的瞳孔,容青倏地转身,提高音量,很是不可思议地对萧逸卿道:“你叫他干活?!”
“叫了,”萧逸卿不以为然,“翻翻册子多大点事。”
何况夜淮舟翻着翻着,不是看窗外发呆就是顺手翻阅新买来的话本儿,压根没翻几本。
“他那身子......”容青正说着话,夜淮舟从他旁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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