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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用期的执念
北港的天总是灰的,像褪色的老画布。海风吹进客厅,掀起窗帘,带着一点盐味和工业味。奈卿柳站在窗边,手里握着那只冷却的咖啡杯,杯底还残着一点黑色的苦味。
沙发上,燧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他抬头看她,眼里没有电子光,只是克制到极致的渴望。
“我说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奈卿柳的声音平淡,却有一种特有的威压,“你昨天在我房间做的那些事,已经越界。”
“对不起。”燧低头,“我会重新调整行为模块。如果你愿意……让我留下来。”
她没有立即答话。斯卡拉姆齐昨晚留下那句“他再碰你,我会拧断他手指”还在耳边回响。说真的,她并不怕燧,只是厌烦。
他不像斯卡拉姆齐,毒舌、干净、知道分寸。燧像个程序运行不稳定的智能助手,围着你转圈又不听口令。
“暂时留你,是因为北港情势不明,我一个人应对不方便。”奈卿柳终于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冷,“但我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
燧眼睛一亮,“我会安静地待在你安排的区域,绝不擅自行动。”
“也不准再擅自靠近我三米以内。”她瞥他一眼,“你再动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回收站见你的备份。”
“明白!”燧立刻站起来,站姿端正,表情像是刚被赦免死刑的囚徒,“那我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你就当是试用期。”奈卿柳走回书桌前,翻开北港的外交备忘录,“失误一次就直接注销。”
“收到,试用人偶编号S1将全力以赴!”燧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像是忍住了要冲过来抱住她的冲动。
他真的只差尾巴摇了。
奈卿柳懒得再理他,专注处理公务。桌上的光屏反射出她清冷的脸,与那位在外交发布会上应对自如的殿下判若两人。
而燧,就乖乖地站在客厅角落里,像一个被电击训练过的小狗。
只是,那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
奈卿柳知道,她收留了一个麻烦。
可麻烦,有时候比孤独更容易忍受。
——
他们回到皇宫的那天下午,琉璃星律的天顶蓝得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宝石。阳光洒在回廊大理石地面,晃得人眼疼。
斯卡拉姆齐站在宫门前,穿着深蓝色的外交长袍,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你终于舍得回来?”他斜眼看她,语气轻飘飘的,“北港好玩吗?听说你连特派使节的晚宴都逃了。”
“我病了。”奈卿柳甩下披风,像甩一件被水打湿的旧外套,“被信息素污染了。”
“啊,原来是试验品发情。”他朝燧扬了扬下巴,“你也真是有够烦人,就不能出厂前装个‘距离感’模块吗?”
燧一愣,正要解释,被奈卿柳一眼瞪住。
“闭嘴,他在试用期。”她毫不客气地截断话头。
“啧,有你这样对待人偶的吗?”斯卡拉姆齐挑眉,“连我都开始同情他了。”
“你要是想接手我现在就打包。”奈卿柳转身进门,懒得应酬。
斯卡拉姆齐在后面啧了一声,低声道:“真是只刺猬。”
而燧默默跟上,脚步轻得像怕惊动谁。
皇宫内仍是熟悉的静谧与秩序。高处的窗雕、金叶檐角、银枝吊灯,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气氛似乎不一样了——奈卿柳多了一个新“试用品”。
斯卡拉姆齐盯着那双始终不敢看自己的人偶眼睛,嘴角慢慢翘起。
他知道,这场关于守护与执念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琉璃星律的宫廷会议室总是冷得离谱,哪怕盛夏,空调也开得像在模拟冬眠舱。奈卿柳裹着一层薄披风坐在长桌末端,双手撑着腮帮,看着头顶那盏价值七百万星币的吊灯发呆。
“今天你也打算什么都不说?”斯卡拉姆齐坐在她右侧,翻阅文件的声音有些烦躁,“这是你身为殿下的基本礼仪,不是幼儿园点名。”
奈卿柳偏头:“你是在教我怎么当皇族?”
“我是在提醒你别像只装死的猫。”斯卡拉姆齐声音不高,但足够刺耳。
左边的燧听见“猫”这个词,立刻插话,“她如果是猫,那我就是她的护卫狮。”
会议室瞬间沉默了一秒。
奈卿柳缓缓把头转向他,语气带了明显的冷意:“你再说一遍。”
燧眨眨眼:“我是说,我会像狮子一样守护你。”
斯卡拉姆齐轻笑出声,合上文件啪的一声脆响:“你是人偶不是猫砂,别这么上赶着蹭主人的脚。”
“你过分了。”燧站起身,语调明显不稳,“我只是想表达忠诚。”
“你表达个头。”斯卡拉姆齐也站了起来,冷笑,“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忠诚。你只是被程序写死的依赖,本质上连狗都比你自由。”
燧的眼神开始发红,指节紧握,一步步朝他走去。
“够了。”奈卿柳猛地起身,冷冷打断,“你们俩是要把这儿变成斗兽场吗?”
两人停下动作。
她走到两人之间,双手抱臂,声音极低却足以让空气结霜。
“你,”她瞥向燧,“不许对外交顾问动手。”
“你,”她转向斯卡拉姆齐,“闭嘴,我在的时候你不准挑衅。”
“他先……”斯卡拉姆齐刚张嘴。
“我说闭嘴。”她声音拔高,“现在,两人后退三步。”
两人僵硬地照做,一个像刚被拔了尾巴的狮子,一个像拧错程序的清扫机器人。
奈卿柳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要去处理天台上的花圃。你们,待在原地,别跟着我。”
她转身走出会议室,留下两人在桌边互相死瞪。
片刻后。
燧低声问:“你喜欢她吗?”
斯卡拉姆齐挑眉,“你问我?她连喜欢她自己都没学会。”
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盯着那扇她离开的门。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但他知道,只要她转头,他就一定会跟上去。
而斯卡拉姆齐,则缓缓坐回椅子,望着桌上的文件,似笑非笑。
这场三角张力,只会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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