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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窥视
皇陵外的松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潮湿的泥土上。谢珩蹲在一棵百年老松的横枝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睛却死死盯着三百步外的皇陵神道。
“第三队。”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戌时三刻进去的,扛的是长条木箱。”
相邻的树枝上,长公主一袭夜行衣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她指尖轻抚过“斩玉”刀的刀柄,冷声道:“箱长六尺三寸,宽一尺八分——是强弩。”
谢珩挑眉:“殿下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去年工部呈上的《军械制式》里有记载。”长公主瞥她一眼,“你若是少喝些酒,多看看文书……”
“那还不如杀了我。”谢珩笑嘻嘻地打断,突然神色一凛,“来了。”
神道尽头,一队黑衣人正抬着鎏金箱子走向地宫。月光照在箱角的龙纹上,反出刺目的光。
谢珩的指节捏得发白:“第三十七箱。”
长公主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看石像生。”
原本列于神道两侧的十二尊武将石像,此刻竟然缓缓移动起来。伴随着沉重的机括声,地宫入口在石像移位后显露出来。八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影从地宫走出,每人腰间都悬着太子府的玉牌。
“有意思。”谢珩舔了舔虎牙,“太子殿下这是要造反啊?”
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长公主的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三个字:
【等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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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的梆子声刚过,谢珩就迫不及待地跃下树梢。
“急什么?”长公主一把拽住她的后领,“有机关。”
“知道知道。”谢珩嬉皮笑脸地摸出那枚沾血铜钱,“老规矩,正面走密道,反面闯正门……”
铜钱刚抛起就被长公主的刀鞘打落。
“再拿本宫赌着玩,”刀鞘抵住谢珩的咽喉,“剁了你的手。”
谢珩举手投降:“那殿下说怎么走?”
“上面。”
长公主足尖一点,纵身跃上地宫屋檐。琉璃瓦在她脚下竟未发出半点声响。谢珩紧随其后,却在落脚时踩碎了一块瓦片——
咔!
刹那间,十二支弩箭从檐下射出!谢珩旋身避让,衣摆仍被箭镞撕开一道口子。
“笨。”长公主头也不回地甩来一个字。
谢珩刚要还嘴,突然瞥见长公主耳尖微动。下一秒,两人同时伏低身子——
地宫侧门开了。
太子府的管家提着盏惨白的灯笼,身后跟着个佝偻的道袍老者。老者边走边咳,帕子上沾着蓝莹莹的粉末。
“仙师要的童男童女都备齐了。”管家谄媚道,“全是按您要求的,寅年寅月寅时生……”
老者嘶哑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太子答应我的北境血脉……”
“自然不敢忘。”管家压低声音,“那谢家的丫头就关在……”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谢珩脑海中炸开。
她看见十岁的阿沅被黑衣人拖走,脚腕上的铜铃在雪地里叮当作响。她看见自己提着刀追出三里地,最终只捡到一枚沾血的铜钱。她看见父亲用浸盐的鞭子抽在她背上,怒吼着“再查就是灭门之祸”……
“谢珩!”
长公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谢珩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瓦片上。
地宫里,管家和老者正站在那尊青铜炮前。炮身上的“昭阳”二字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重阳祭祖那日……”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要仙师的磷火弹就位……”
老者剧烈咳嗽起来:“还差一味药引……北境谢家女子的心头血……”
谢珩的呼吸骤然停滞。
长公主撇了眼,拉着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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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里的篝火噼啪作响。
谢珩一拳砸在供桌上,香灰飞扬:“阿沅还活着!”
“未必。”长公主冷静地擦拭着刀,“可能是陷阱。”
“那铜铃……”
“本宫没说不查。”长公主突然割下一缕青丝,系在谢珩腕上,“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谢珩怔怔地看着那缕发丝。
“从今日起,”长公主的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你的命是本宫的。”她一字一顿,“不准死,不准疯!”
谢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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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官道上,卖茶老翁正在收摊。
“老伯。”谢珩拍下一锭银子,“最近皇陵可有什么新鲜事?”
老翁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前儿个半夜,老朽看见黑衣人押着个小姑娘进皇陵……”他忽然瞪大眼睛,“那姑娘脚上戴着串铜铃,叮叮当当的……”
谢珩的茶碗“咔嚓”碎裂。
长公主的刀同时出鞘,雪亮的刀光映出她冰冷的眼神:
“重阳前,踏平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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