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李世民7
昙云点头:“那你给我讲讲历史上的丘行恭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从系统那里薅点知识。
于是,系统从丘行恭和兄长丘师利一同于郿城起义讲起,讲到他们在渭北离娘子军而去、归附李世民;讲到他突入敌阵救下李世民以及飒露紫;讲到他性情酷烈、烹食反贼心肝......
“他与丘师利争执生母葬地问题,兄弟俩反目成仇?”昙云有些震惊,“丘师利和丘行恭竟然不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吗?”
“但根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们感情很好啊!”
【史书中只记载了丘行恭因此被弹劾除名,兄弟俩反目成仇纯属宿主臆测。】系统纠正道,【丘师利为丘和嫡长子,二人确非同母所出。】
“好吧。”昙云倒也不算失望。
史书中应该也没有记载丘师利母亲之死,但军中有传言:
两位丘将军起义仓促,致使其母不慎死于隋官棍棒之下。
郿城易主后,所有参与此事的隋官都身首异处,他们的头颅成了丘师利祭祀母亲的奠品,身子则被丘行恭亲手“碎尸万段”,血流成河。
和系统所说的“烹食反贼心肝”一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想着,阵前胜负已分,长刀劈断敌将脖颈,鲜血飞溅。
丘行恭怒吼着“杀!”朝前冲去,隋军未战先怯,争相奔逃。
昙云和众兵士一同向前冲杀,如切瓜砍菜般收割了无数敌人的头颅。
战争......总是残酷的。
满地都是断手断脚、残肢残躯,昙云机械地砍杀着。
从敌军的角度看来,她如同罗刹一般,杀人如麻。
昙云能听到的求饶声很少,因为人在面临极致的危险时,是说不出话的。
直至某位敌方兵士的鲜血洒满了昙云的整张脸,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虽然现代、近代、古代的的记忆都被封存,但她的自我认知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任何一个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穿越过来,都不可能像自己这样丝滑地融入到战争中去。
没有时间让昙云多想了。
她不杀敌人,敌人就要杀她。
虽然一直有意识地保护着身边的同袍,但离得太远的,昙云也无能为力。
生活不是电影,不会把关键剧情变成慢镜头重播。
当听到柳叶儿的惨叫声时,昙云就明白,已经晚了。
她没有时间悲伤,城墙之上的隋军,终于想起自己还能使用远程武器。
躲过弓弩对于昙云而言并不算难,对于丘行恭而言也不算难,但对于丘行恭的马而言,就有些为难动物了。
军中战马有进行过相关的训练,不会轻易惊马,但架不住箭密如雨,总有那么一根,扎进了马腿之上。
有一根就会有第二根,丘行恭一边用刀格挡飞来的箭矢,一边控制着痛苦哀鸣的马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战场抢的就是瞬息,只这一刹那的破绽,便被敌军抓住。
丘行恭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更密集的飞矢,却没躲过不顾性命、冲至身前、直劈马腿的敌人。
马儿失去一条腿,直接跪在了地上,丘行恭利落翻身下马,护住了要害,并未受伤。
但敌人的目标当然不仅仅是马,而是他本人。
丘行恭勉力一打三,杀了三个。
丘行恭勉力一打五,杀了五个。
丘行恭勉力一打十......被砍中了左臂,杀了十个。
孤狼打不过一群鬣狗,更何况是一只受伤的孤狼。
丘行恭单骑入阵杀的人是多,但也与后方的大部队脱节,此时回头望去,离得最近的那位兵士也在几丈之外,她亦与数十人缠斗拼杀,恐怕也腾不出手来援他。
用游戏里的话说,丘行恭这是冲进人堆里开团,队友却没跟上。
但队友也有话说,你开团也不看看小地图,等队友到了再上啊!
可惜这不是游戏,死了等几十秒还能在泉水里复活。
丘行恭明白,自己必须再撑一波,撑不到,就要永别人世了。
丘行恭勉力......他数不清自己在和多少人对打了。
右腿被刺了一刀。
侧腰被刀刃划伤。
后背......他想转身躲过,他想回头反杀,但是!
但是他失血过多,意识模糊,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要死了吗?
后心如果中刀,必死无疑。
兄长才死了娘,如今又死了弟弟,恐怕会很伤心吧。
丘行恭没看过电影,也不知道什么是慢镜头。
可人如果真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便会发现,世界真的变慢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刺入身体的刀带着汹汹杀气朝后背而来,刚浅浅没入皮肤,便拔了出来。
等等?拔了出来?
丘行恭侧身回头,偷袭他的敌人头已经掉在了地上,身体向后倒去,眼前是方才离他最近的那位兵士。
血糊在她的脸上,根本看不清面容。
丘行恭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杀意凛然。
冷漠、锐利、明亮。
心突然跳得好快。
她朝我伸出了手。
她掂起了我的衣领。
她把我扔了回去。
等等?扔了回去?
丘行恭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砸进了娘子军中。
有兵士当肉垫接住了他,大喊着“快把丘将军送回营中疗伤”。
丘行恭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耳边只剩下了那女人杀气腾腾的怒吼声:“姐妹们,跟我杀!”
有她当前锋,这一战应该能赢吧。
这是丘行恭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昙云知道自己救下了丘行恭,但并不知道对方会因为吊桥效应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救下他,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自己当然不可能挟恩图报,希望丘家兄弟能自觉一点。
把浑身是伤的丘行恭扔回安全区域后,昙云便自发自觉地接任了“前锋”一职,率领身后兵士继续向前进攻。
隋军的反应太慢了。
慢到昙云已经到城门口了,城门还没有关严实。
她甚至连撞车都用不上。
高呼着“降者不杀”,昙云冲入城中。
敢挡她的人并不多,横刀上淋淋的血威慑住了大部分隋军。
有一人跪下了。
又有一人跪下了。
兵器陆陆续续被扔在地上,声音清脆。
城门大开,城墙之上也不再往下射箭放弩。
昙云也有些恍惚:一日拿下一城吗?
这算得上是战争史里少有的佳绩了吧。
回头望去,残阳如血。
她轻舒一口气。
武功城,就此易主了。
丘行恭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守在屋中的兵士喜出望外,连忙去唤丘大将军和大夫。
丘行恭神思不属,脑海中还回荡着救命恩人的声音,直至听到大哥急切的脚步声,他才缩了缩头。
如果要用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笑容,那一定是谄媚。
丘行恭坐在床榻上笑得狗腿,丘师利却丝毫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觉悟,满脸肃色。
他探了探弟弟额头的温度,发现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便后退一步,厉声道:“跪下!”
丘行恭不敢有丝毫犹疑,强忍着浑身的疼痛下床跪地,低头受训。
“贪功冒进,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心中可有半分我这个兄长?可对得起去世的母亲?”
丘师利每质问一句,丘行恭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低头看见弟弟右腿伤口撕裂洇出的血迹,丘师利心中叹气,面色缓和:“若非昙小将救你,为兄如今只能抱着你的尸身痛哭了,我又有何颜面再见远在交趾的父亲?”
丘行恭的重点却因这话偏移了:“她姓谭?言西早谭吗?”
丘师利被这话一噎,目光沉凝。
丘行恭以为自己猜错了字,复又问道:“难道是言双火谈?”
“昙花的昙。”丘师利不再任他乱猜,转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伤势颇重,不宜挪动,这几日便在武功城内修养罢,我遣人回郿县护送弟妹过来照料你。”
“眼看着神智年岁已经大了,你膝下只他一个子嗣可不行。建功立业是大事,开枝散叶也不是小事,趁着这次机会,给神智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这下被噎到的人变成丘行恭了。
丘师利作为长兄,这样安排弟弟并不算突兀。
丘行恭是开皇六年生人,如今虚岁三十二,只有一个孩子确实少了些。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味......
丘行恭就算再迟钝,也不至于这都听不出来。
沉默片刻,他缓缓点头应是。
丘师利叹气,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弟弟讲清楚:“弟妹替你侍奉母亲、为你生养后嗣,从无错处。为兄相信,你绝不是那种抛弃糟糠之妻的无德之人,更不会宠妾灭妻,失了对发妻的敬重。”
丘行恭心中酸涩,只喃喃道:“我没想......”
“你没想?”丘师利不置可否。
“行恭,现实不是话本,你也不是多情的书生。”
“你已有正妻,就算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救了你,纳她为妾也不是报恩,而是羞辱。”
“更何况这昙小将武力能为皆是上乘,如今又一战成名,立下大功,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你还是趁早断了心中念想罢。”
丘行恭羞愧低头。
插入书签
《旧唐书·卷五十九·列传第九》:贞观中,坐与嫡兄争葬所生母,为法司所劾,除名。
《新唐书·卷九十·列传第十五》:贞观中,坐与兄争葬所生母,废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