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具

　　『越是刻意回避的心动，越会在某个瞬间猝不及防地击中你。——许昭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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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

　　许昭宁推开办公室的门，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花束旁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字母“H”。

　　她皱眉，拿起卡片翻看，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哇，谁送的啊？”同事小林凑过来，一脸八卦，“白色郁金香，花语是纯洁的爱哦。”

　　许昭宁把花放到一旁，“可能是送错了。”

　　［第三天］

　　这次是一束淡紫色的风信子，香气浓郁得整个办公室都能闻到。卡片上依然是那个简单的“H”。

　　“小许，这都第三天了，”隔壁工位的张姐笑眯眯地说，“看来有人很执着啊。”

　　许昭宁抿了抿唇，把花插进窗台的空花瓶里。

　　［第七天］

　　一束红玫瑰。

　　鲜艳欲滴的红色在素雅的办公室里格外扎眼，花瓣层层叠叠，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许昭宁盯着那束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

　　“红玫瑰啊——”小林拖长音调，“这意思太明显了吧？”

　　许昭宁拿起花就要扔进垃圾桶，却在最后一秒停住，转身塞给了保洁阿姨，“送你。”

　　［第十四天］

　　白色洋桔梗。

　　许昭宁站在办公桌前，盯着这束花看了足足一分钟。十四天，十四束不同的花，从郁金香到玫瑰，从满天星到洋桔梗，每一束都精致得像是精心挑选的。

　　办公室里已经传遍了关于"神秘追求者H"的八卦，甚至有人开了赌局，猜H到底是谁。

　　许昭宁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周予淮发了条消息。

　　【许昭宁】：花是你送的？

　　几乎是立刻，手机震动，周予淮回复。

　　【周予淮】：比我预期的要早，我以为这花要送一个月。

　　许昭宁咬牙打字。

　　【许昭宁】：停止这种无聊的把戏。

　　周予淮的回复让她差点摔了手机。

　　【周予淮】：想要不送花也行，你要请我吃饭。

　　【周予淮】：去你家。

　　许昭宁盯着这两条消息，胸口剧烈起伏。周予淮的心思明晃晃地摊在字里行间，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许编辑，主编找你。”同事在门口喊她。

　　许昭宁抬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偷偷看她，眼神里写满了八卦。

　　她闭了闭眼，回复周予淮。

　　【许昭宁】：好。

　　当晚，周予淮的车准时停在许昭宁公司楼下。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靠在车门上等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看到许昭宁出来，他微微勾唇，那笑容让路过的几个女同事频频回头。

　　许昭宁硬着头皮走过去，“不是说好我自己回去吗？”

　　“顺路。”周予淮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和周予淮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许昭宁系好安全带，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先去超市。”

　　周予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唇角微勾，“怎么，不怕被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

　　“食材不够。”许昭宁硬邦邦地说，“如果你不想去……”

　　“求之不得。”周予淮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超市里人不多，周予淮推着购物车，跟在许昭宁身后。她挑选食材的样子很专注，眉头微蹙，时不时拿起两个番茄对比，或者捏一捏茄子检查新鲜度。

　　周予淮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说，“你经常自己做饭？”

　　“嗯。”许昭宁头也不抬，“一个人住，总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没看到周予淮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

　　购物车渐渐堆满，新鲜的蔬菜、活蹦乱跳的虾、嫩滑的牛肉……周予淮趁机把一瓶红酒塞到了购物车下面。

　　“你真的会做饭？”周予淮有些意外。

　　许昭宁终于抬头看他一眼，“不然请你吃外卖？”

　　周予淮忽然倾身，手肘撑在购物车扶手上，阴影笼罩住她半边身子，“那还挺贤惠。”

　　许昭宁耳根倏地烧起来，猛地转身去拿旁边的洋葱。

　　许昭宁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米色的沙发，原木色的餐桌，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客厅一角放着一个书架，塞满了书。

　　周予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许昭宁熟练地处理食材。她的刀工很好，胡萝卜很快变成整齐的细丝，牛肉切成薄片，虾去壳去线一气呵成。

　　“需要帮忙吗？”他问。

　　许昭宁侧眸瞥了一眼他搭在料理台边的手指，修长、冷白，骨节分明，像是更适合签合同或者转钢笔，而不是碰厨具。

　　“你会什么？”她问。

　　“开红酒。”

　　许昭宁忍不住笑了，“那就麻烦周总了。”

　　周予淮开酒的动作很优雅，修长的手指转动开瓶器，软木塞发出“啵”的一声轻响。他倒了两杯，递给许昭宁一杯。

　　“尝尝。”

　　许昭宁正在切最后一片姜，刀尖在砧板上轻轻一顿。她抬眼看着递到唇边的酒杯，睫毛微微颤动。犹豫片刻，她放下刀，指尖虚虚地托住杯底，却没有真正接过来。

　　她就着周予淮的手，微微低头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蔓延，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好喝。”

　　周予淮的眼神暗了暗。

　　四菜一汤，清炒虾仁、胡萝卜炖牛肉、蒜蓉西兰花、凉拌黄瓜，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周予淮尝了一口虾仁，挑眉，“这虾仁炒得刚好，嫩而不生。”

　　“只是家常做法。”许昭宁低头吃饭，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比我家的饭好吃。”周予淮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我家的饭都是阿姨做的。”

　　“你经常在家吃饭吗？”许昭宁随口问道。

　　周予淮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很少。家里厨房……”他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像个摆设。”

　　“摆设？”

　　“我妈认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油烟会腐蚀人的精致。我们家厨房，更像她收藏的水晶餐具，好看，但最好不要用。”

　　许昭宁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给他盛了碗汤。

　　两人安静地吃饭，偶尔交谈几句。

　　许昭宁发现，周予淮吃饭时很专注。没有刻意引导话题的游刃有余，也没有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暧昧眼神。他只是专注地吃着饭，偶尔因为烫到舌尖而微微皱眉，甚至因为喜欢那道胡萝卜炖牛肉而主动添了一碗饭。

　　原来他吃饱后，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在她起身盛饭时，还顺手把她碗里不爱吃的胡萝卜夹走了。

　　许昭宁低头喝汤，热气氤氲中，她想起高档餐厅里永远保持着得体礼仪的周予淮。而此刻，他的袖口沾了点酱油渍，餐巾纸被随意揉成团丢在一边。

　　这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比任何精心设计的浪漫都更让人心慌。

　　吃完饭，周予淮主动收拾碗筷，动作虽然生疏却很认真。

　　水流声从厨房传来，许昭宁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她走过去，看见周予淮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碎成两半的瓷盘。

　　许昭宁看着他沾了泡沫的袖口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样的周予淮很陌生，却又莫名真实。她蹲下身，接过他手里的碎片，忍不住轻笑出声，“周总也有不擅长的事？”

　　周予淮看着她笑弯的眼睛，忽然说：“很多。”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点。

　　“我该走了。”周予淮拿起外套。

　　许昭宁送他到门口，“谢谢你的......花。”

　　周予淮转身，突然伸手拂过她的发梢。许昭宁僵在原地，心跳如雷，却见他只是轻轻摘掉她头发上的一片菜叶。

　　“沾到了。”他低声说。

　　许昭宁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

　　周予淮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谢谢款待。下周还能来吃饭吗？”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告。

　　许昭宁怔在原地，唇上残留的温度像一团小小的火苗，灼得她心跳失序。她应该拒绝的，应该冷着脸说“不”，应该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彻底切断这段危险的关系。

　　可当她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时，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予淮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留下一句“晚安”，便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时，许昭宁才如梦初醒。她抬手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温度。

　　她竟然没有推开他。

　　许昭宁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可当她回想起今晚的一切，超市里他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的样子，餐桌上他夸她厨艺时眼底的笑意，厨房里他打碎盘子时尴尬的表情……她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许昭宁走到窗前，恰好看到周予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猛地拉上窗帘，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个危险的男人，隔绝自己越来越失控的心跳。

　　但许昭宁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就像周予淮说的——

　　下周，他还会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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