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道歉做什么?
白晏找人算账的心思歇了,陆疏微的举动让她愣了下,继而殷勤地开口:“好啊,”她笑得开心,捏起鸡蛋往嘴里塞,大大方方地,“以后有什么不想吃的,可以给我。”
陆疏微轻拭唇角,银白长发铺散,掩住大半神情,垂目中,耳后的一缕长发落下,阻挡白晏窥探的目光。
陆疏微:“好。”
白晏咀嚼的动作慢了拍,本以为女人会问她“有没有不喜欢吃的”之类的话,她再接话表示“没有”,给对方营造一种她很好养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陆疏微性格本就如此。问与不问,好像没有区别。
白晏撑着脑袋快速翻看着紫凡送来的这叠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她头皮发麻,有几串甚至挤到一起,不仔细便容易遗漏。
这绝对是伊问玉故意的,白晏在心底记上这一账,待会见到,定要好好质问。
她掀起眼眸,欲要缓解眼睛疲劳。抬眼,一片白坠入眼中。
陆疏微捏着一根雪色长笛,指尖在笛身滑过,垂下的几根长发虚虚地叠在颈侧,苍白的面容中,唯独唇瓣染上一点红意。
似有所感,陆疏微抬头,不偏不倚地与白晏对上。
白晏没有躲避,陆疏微看不见,她就这般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女人精致的五官,从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掠过,掠过女人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直至停在女人擒着古笛的手指。
这根古笛是白晏知晓陆疏微略懂音律后,让人从库房中翻出的,很适配女人。
白晏的倦意和烦躁被捋平,她笑盈盈地支起下巴:“无趣吗?要不要我为你吹奏一曲?”
说完,不知为何,她感到陆疏微身体僵硬一瞬,眨眨眼,对方的姿容和表情全然没变,白晏只当自己看错了。
陆疏微:“不用,你……先对账本。伊长老不是让你今早对完吗?等会还要去余关池吗,切莫耽误了。”
白晏挑眉,这是这几日来,陆疏微第一次主动说这些话。
她微微笑:“你是怕我对不完,伊长老会责罚我吗?”
陆疏微:“……嗯。”
白晏笑着:“没事,不会的,只是吹奏一曲罢了,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笛子给我。”
陆疏微沉默着,指骨攥紧古笛,天人交战片刻,眉心微微拧出的“川”字散开。
她将古笛递给白晏。
白晏思索:“哪首曲调比较好呢。”
陆疏微不说话,开始默念心法口诀。
白晏眼睛一亮,手一拍:“我这有本尚音宗的谱本,从中抽的一曲吧。”她灵识在储物戒中寻找,“放哪去了……找到了。”
万书阁收集贩卖各类藏书,尚音宗编纂的谱书自然也有。她这本是之前闲来无事,想学学音律,从书阁中取来的。
一直未能派上用场,今日倒是用上了。
书页记载了每首曲调的难易,白晏选了首中等难度的拿手好曲,想在陆疏微面前刷足存在感。
她深吸一口气,唇贴在古笛上。
奏响。
刹那间,音调与窗外的枝叶同飞,天边路过的飞鸟险些跌落,乱叫一通地飞走了。
陆疏微咬住牙关,换了个更能凝神静气的口诀。
她犹豫着是否要封住耳力,可从错乱的音调中,听得出吹奏人的用心。
算了,音律上的天赋高低罢了。
许久后,一曲终了。白晏兴冲冲地询问:“如何?”
陆疏微:“尚可,进步空间很大。”
白晏满意:“我也这般觉得,据说这首是尚音宗那位大师姐创作的曲调,给门内师妹们练习的。”她叹息,“这首的难度对我来说刚好,她日若有机会,要是能当面请教,定然进步神速……”
她侃侃而谈,丝毫未注意到陆疏微面上闪过的错愕和困惑。
方才白晏吹奏的曲调是她创作的,为何她半点印象没有,她自诩记忆力不差,各种曲谱过目不忘,更何况是她经手的。
陆疏微问:“这首曲调,是哪本哪页的?”
白晏看了眼封面:“尚音宗律本七,第三十五页。”
陆疏微伸出手:“将那首曲调写给我。”
白晏“啊”了声,心跳大乱。
是她吹得太好了,所以对方也想学吗?
白晏轻轻握住陆疏微的手指,以手为笔,缓慢地在其掌心写下一个个音符。
陆疏微指骨绷得越发紧,在写到某个音律时,她猝然开口:“可以了。”
她知道是哪首曲调了。
白晏吹奏的,与之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一个调都不在点上。
白晏:“嗯……写的话,可能会感知错,我再给你吹一遍。”
“不必,”陆疏微态度略有冷硬,“对你的账本。”
白晏不明所以,却也知晓对方情绪降了,她抿住唇,不知哪里做错了,不去触及女人霉头,她应了声,将视线转回账本上。
小半柱香后,白晏咬住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是不是她话太多,扰了女人的清静。
她不想让陆疏微不开心,伊问玉曾说过,心情有时也会影响一个人的身体。
若是因为她,陆疏微身体更差,她更能自责。
白晏无措地拨弄毛笔,笔尖的墨水砸在虎口处也无心多管:“我……”
她在外作威作福惯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道歉。
陆疏微眼皮一跳。
她何必这般疾言厉色,白晏不过是为了讨得她开心。
脑海中浮现小白虎缩小后窝在她怀中的影响,语气缓和:“白晏,你没做错什么,无需自责,是我的问题,”她和白晏道歉,“对不起。”
白晏瞳孔一缩:“你……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你又没说什么。”
陆疏微摇摇头,道:“下次再吹给我听,你先把账本对完。”
白晏很好哄:“好。”
陆疏微无意识地拢起手,心法口诀也无法让她彻底静下来。
眼前依稀能看见白晏模糊的轮廓,她闭上眼,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被披上一件大氅,陆疏微睁眼。
白晏带着被抓包的窘迫,指了指窗外:“天凉了,我见你睡着了,想着给你披见衣服。去床上睡会吧,我还要去将这些账本递交给伊长老。”
陆疏微摇头:“不用,我不困。我在这等你。”
白晏:“那你别坐在窗边了,钻风。”
说着,陆疏微应景地咳了两声,将白晏吓得不轻,连连拍了两下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陆疏微打开药瓶,内里苦涩的气息传出,揪得她胃里翻江倒海难受。
她倒出一枚丹药,难得玩笑地:“我不想吃这个,你帮我吃了?”
不是说有什么不想吃的,可以给她吗?
那这药能不能帮她吃了。
白晏摇头,故作严肃地:“不可,这个得自己吃,我就站在这,看着你吃下去。”
陆疏微:“你说的,不想吃的给你。”
白晏软下调子,哄她:“这不一样,吃了你的身体才能好起来。这药只是闻着不好,但吃起来,并无味道。”
她真应该去找伊长老好好聊聊了,这丹药没事做得这般苦涩干什么,她光闻着,口中直冒苦水。
陆疏微面无表情地咽下:“去吧。”
白晏不放心地关了窗,将账本夹在腋下,玉扇在掌心转动,向外一丢,那扇子变大,她跃身而上。
御扇而行。
药阁内,伊问玉正与言安竹说笑。
忽而,一股气息飘来,伊问玉慢悠悠地松开怀中人,笑眯眯地说:“某个炮仗要来了。”
言安竹没好气地看她眼:“多大的人了,还和小辈玩闹。”
伊问玉:“是是是,但也该让小晏做点事了。”她话音一转,提到陆疏微,“那女子,修为不低,若真是散修,我也当有所耳闻。”
言安竹时时刻刻怕冷,她裹紧衣服,双手揉搓,伊问玉见状,用灵力包裹住她,为她渡去温热。
言安竹:“你是觉得,她是大宗大派,或是隐士高门的人。”
伊问玉笑:“或许吧。我给你暖暖身体。”
言安竹轻轻推开她:“小晏来了,看见了成何体统。自那次秘境过后,也不知怎得,冬怕冷就算了,就连暑夏时刻,也极为怕冷。”
伊问玉唇边笑意收敛,信誓旦旦地:“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她的医术名动修真界,总有方法治好爱人。
“啪”地声,阁宇的大门被人踹了脚,引得门框细微震颤。好在建筑时用的都是好木材,否则,这一脚当真是要把门踹坏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伊问玉和言安竹相视一笑。
与其说是示威,不如说是白晏接着发泄的名头通知里面的两人,她来了。
“伊长老,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这东西看得眼睛都疼死了。”
白晏气势汹汹地闯入,将账本往桌子上一扔:“看完了,这些都没问题。”
伊问玉对她的脾气习以为常,好笑地:“看完放那就行,怎么亲自送来了。”
白晏心虚,拽过椅子坐下:“什么时候走。”
伊问玉:“现在就可,陆小友呢?”
白晏:“在我那,”她表演变脸术,“伊长老,跟你商量个事?”
客客气气,准没好事。
伊长老:“你先说。”
白晏:“下次给小陆炼药,能不能别弄得那么难闻。我闻着都难受,更何况她一个身体不好的。”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