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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两周半 阿贝都斯波德莱尔的办公室
魏尔伦人还没有从横滨回来,刚刚从特异点出来的波德莱尔和雨果就已经得知了事情大概。
“保罗那家伙,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回不回来。”同为阿贝都斯副局长的维克多·雨果照着镜子搭理着自己的粉红自来卷,还顺便阻止了波德莱尔出行殴打逆徒的行为。
把魏尔伦打死,只能让法国当局少了一个可用的超越者战斗力,但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
无论战时还是非战时,超越者都是一种虽然很容易伤到自己,但不能不拥有的战略物资。
在当局眼里,拥有控制开关且存在量产可能的保罗·魏尔伦比阿蒂尔·兰波更适合作为一个可供使用的工具。
重点是已经失去了阿蒂尔·兰波,就不能再多失去一个保罗·魏尔伦了,当局很擅长“及时止损”。
总该把昂贵的“消耗品”控制在可接受的“损耗”之内。
虽然很遗憾,但失去了总是拦着一些东西的兰波,魏尔伦这个兵器也算是可以完全地使用了。
当然,这种完全和使用寿命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那又怎么样?
高管们不在乎。
这个维克多·雨果知道,泰奥菲尔·戈蒂耶知道,夏尔·波德莱尔知道,而保罗·魏尔伦本人自然也不例外。
“魏尔伦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维克多。”被阻拦的波德莱尔神情忿忿,“那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换掉的剃须刀刃,那是一把锋利的、开了刃的双面刃、一个炸弹开关不在我们手里的定时炸弹。”
夏尔·波德莱尔陈述着,白的有些发蓝的短发有些刺棱,如他本人年轻时候一样桀骜,他神情中带着冷酷,这份冷酷压下了眸子底的不忍,“从最开始,要么让他彻彻底底的是个人,要么干脆的使用这把武器。”
“夏尔,但往事不能重溯。”维克多·雨果语气平淡,若无其事地打理着自己头上的小卷毛。
“小保罗从最开始和一把本应该作为刀的家伙互换名字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这把刀是双刃的,伤人也可能伤己。”
虽然,雨果也不知道一个只有代号的家伙哪来的名字可以换。
“而且,小保罗现在,恐怕没死。”雨果放下手中的小镜子,“但是我们没法去那个小国。”
“……虽然那位不在意自己养的狗,但暂时地来说,我也不太想被阿加莎那个疯娘们从钟塔侍从撵到凯旋门,然后给歌德那些家伙徒增笑料。”
“最起码我们还不能把‘协议’当擦屁股纸……”泰奥菲尔·戈蒂耶叹了一口气。
“……该死的‘协议’!”波德莱尔一阵默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成功消耗茶杯一只,于是只能无能狂怒般地咒骂着。
“到时候让魏尔伦去吧。”雨果安抚地看着自家老友,“相信我,夏国有句古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是老实地在家里养老吧。”
他神情轻松,浑然不觉得自己自称老骨头是否违和。
“就这样吧,时间证明过,你总是对的,维克多。”
*
保罗·魏尔伦可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老师和上司们之间的歪歪道道。
毕竟他又不是人,压根不需要理解这个。
他也理解不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魏尔伦往往是呼唤他的外置大脑——虽然也没有多聪明的阿蒂尔·兰波。
但现在,不管是否能完成任务,或者自己是否只是在明面上吸引注意的,魏尔伦都得表现出个态度。
哪怕成果告诉大家他对此一窍不通,但是任务报告,该死的任务报告也总得有点可以水的地方。
从他身边经过的黑发社畜平平无奇,头发糟乱,眼窝深陷,眼睛带血丝,面色疲惫而惨白,拧巴地满是褶皱的西装配上有些老旧的皮鞋,俨然是亿万社畜中在平常不过的一个加班狗了。
像这样的家伙,魏尔伦本来是不在意的。
但是……“等一下。”魏尔伦稍稍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是你吧?”
他语气中带着笃定,玫瑰般的唇瓣都带了几分颇显轻松的笑意。
他是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只有些熟悉的眼睛,被疲惫掩盖着了的、漂亮的、幽邃的有如深海一样的蓝,七月的暑雨淋过,便会留下湿润而肥沃的土,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魏尔伦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只漂亮的蓝眼睛和记忆中那个同样漂亮的海蓝色眼睛重叠,又重叠了那只类似雨果老师眼睛颜色的眼睛。
虽然好像颜色不同,但,魏尔伦手中的珍珠,似乎已经足以串起了珠链。
牧神给了他的人造兵器相当优异到堪称怪兽的身体条件,而这不仅仅体现在视力上面。
社畜神情诚惶,因为过度加班而显得麻木愁苦的脸像极了绿油油的苦瓜,一双死了三天的鱼的一样的眼睛盈着红丝,充满了下班之后还被迫营业的痛苦,“您……您好?”
他好像看错了?
保罗·魏尔伦本该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但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没错,被牧神改造的身体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战场上的兵器或许不需要太仔细的判定敌我,但最起码是能看到敌方,而不是会闭着眼睛瞎往自己阵营里乱冲。
被敌方的各种幻术催眠术之类直接忽悠到己方,这也是乱七八糟的能力横行下众多合格的邪恶科学家所尽量要避免的——牧神在这点当然还算合格。
所以,魏尔伦想当然的不会怀疑自己。
牧神最得意的兵器思考着。
西西里作为Mafia盛行甚至可以称之为Mafia圣地的地方,最盛行的莫过于Mafia,但这不代表这里没有普通人。
而社畜……这并不是什么稀有动物——只要资本家还存在,总会产生大量活的还不如牛马甚至还自备草料的社畜,但这种生物在这里反而算是分布相对稀疏的。
——当然,这种稀疏绝不是因为西方人普遍热爱作死,所以人口增长率感人的原因。
社畜聚集地在东亚那一片,在西西里这样的欧洲地域,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和人火拼的Mafia数量远远胜过天天加班的社畜加班狗。
而在他所隶属的法国,最常见的往往是集体罢工。
社畜身上的西服可以是普通社畜加班人的制服,当然也可以是Mafia家族的通用制服。
即便如此,这样的社畜,魏尔伦也见多了。
总之,在魏尔伦短暂的五年生命中,他从未见过这个长相普通的社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见过这个人,但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La bambina...(小女孩),Il mio portafoglioèfacile da usare?(我的钱包好用吗?)”
他陈述着,语气平静,矢车菊色的眼睛波澜不惊,看不出丁点诸如生气之类的负面情绪,也看不出来一丝拆穿别人的得意之情。
面对魏尔伦的诘问,或者说揭露,以幻术伪装成一名社畜的卡洛并没有作出任何徒劳的言语否认,“请原谅我不问自取的行为,但不可否认,从您这里得到的金钱确实给我本人带来更大的裨益,若您有什么需要的,在我本人的个人能力范围内,自当为您效犬马之力。”
她态度很是恭敬,身体微微弯着,幻术没有一丝解除的意思,只是社畜双手捧着卡洛从魏尔伦那里“借取”的钱包,整个人表现出一种温驯的“臣服”姿态。
这当然并不是出于她本身对于盗窃这一行径的愧疚,毕竟能在实验室里活到现在,道德这种东西,早八百年前就丢了,对于盗窃这种小事,卡洛自然不可能产生什么羞愧内疚之类的情绪。
她之所以如此恭敬,也不过是因为她非常的识时务罢了。
从第一见面,卡洛就知道这个男人很强,而结合某些小道消息和现在的再次确认,卡洛很清楚自己现在远远不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明知不可而为之,是孤勇。
但事情还没到那个程度,卡洛·洛伦齐尼不是个有做莽夫潜质的人。
臣服强者,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最起码,卡洛不会以此为耻。
魏尔伦沉默了。
小女孩披着的社畜皮子中规中矩,但不管是真皮还是假皮,暗杀王想直视她的双眼都得低一下头。
虽然低头注视社畜比低头注视小女孩对脊椎更友好。
但是,“变回去。”魏尔伦重复道,“变回去,我不想和一个奇怪的社畜一起走。”
“这会染上班味的,”暗杀王难得耐心地解释,“我对任何和加班有关系的事务都毫无兴趣——”
“容忍程度也很低——”比如说给他增加工作量的英国女王。
淡淡的涟漪散开,伴着几不可察的镜面破碎的流光散开,蓝色长发的小女孩乖巧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用那只雾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抱歉,”小孩子用十分歉疚的语气说着,“我暂时没有能力偿还从您这里借取的欠款,您若有什么所需,我会尽力而为帮您的,”她那只没有被刘海遮掩的眼睛雾蒙蒙的,仿佛满是歉意。
“在这里,我还算熟悉,”此乃假话,过期的情报不是情报。
刚出来的囚徒在短暂的一周半时间,一开始搞得情报大多都是医疗、帮派斗争之类的信息,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搞事。
从把杰佩多他们送去黑鸦那里后,短短两天半时间,堪称劳模的卡洛·洛伦齐尼已经搅混了好几个城市的Mafia家族。
虽然现在卷入的家族还不太多,但这只是开始。
因此,两天半没睡的小孩对那些小道消息根本没有时间去熟稔。
非得要说,她只是不但创造消息,她还传播消息。
“大哥哥,我很有用的。”一个迷茫的人造兵器就在面前,卡洛很难不掺和两脚。
即使没有控制解封兵器的密令,但是,在这个文学凋零、异能者超能力者死气火焰使用者等乱七八糟东西都有的大杂烩世界,卡洛越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丧家而抱群的野狗对囤积食物或许没那么感兴趣,但是放在眼前的肥肉不啃上两口怎么可以?
这样想着,卡洛·洛伦齐尼脸上的表情更加可怜了,眼神中浮于表面的歉意中也多了几分真诚——鳄鱼的眼泪的那种。
这番表演,放影视界说不准能竞争一个奖项,不过,魏尔伦对此毫无感觉,自我界定和脑回路都是纯粹非人类的人造兵器并没有太多对非同类的同理心。
但这个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实验室消毒水气味的小鬼身上确实应该算是有用的,就像阿蒂尔当初遇到了自己,现在自己遇到了这个小鬼。
当然,这个幻术师小鬼肯定没有曾经的黑之十二号好用。
但现在,遇到一个野生的实验体,魏尔伦很难不觉得对方与艾斯托拉涅罗有关系。
实验室的人造人于是开口,男性体的非人生物语气笃定,即使是卡洛这样心眼长了八百个的人也一时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个人,你可以打听出来吧?”
红发绿眼睛的小女孩穿着洛丽塔裙子在揉的发皱的照片上面笑得灿烂,裙角下面漠然的花体字书写着照片上面女孩的名字——德莉莎·德·维伦纽夫·德·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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