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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找上门来
鱼淑瑶回刘府时提溜着一只鹦鹉和一份蟹黄包进了弟弟鱼翎儿的房间，鱼翎儿正百无聊赖趴在床榻上看书，忽然听到鹦鹉的叫声，立马爬起来看，“阿姐！”
结果这一动就扯到还没完全好的伤口，疼得皱着眉咧着嘴巴。
“你小心着点。”鱼淑瑶来到榻边，把那鹦鹉笼子放在一旁桌上，将蟹黄包递给他，“我给你买了包子。”
她买了两份，一份方才送给小翠了。
鱼翎儿闻了闻，蟹黄包的味道可香了，以前他们姐弟俩在鱼家里头过的都是苦日子，平时吃的都是些残羹剩菜，或者一个冷馍馍两人分，想尝点带肉的包子都是奢望。
他们这段时间过来刘府，被王夫人收养后，才是真正意义上过了些好日子，至少饭菜都是热乎的，肚子也能填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
鱼翎儿吃了两口，香得有点想哭。
鱼淑瑶的注意却在他身旁那本书上，“这书是小翠姐姐给你看的？”
鱼翎儿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点着头含糊地说：“我有点无聊。”说着看一眼阿姐带回来的鹦鹉。
以前二房没有落魄前，姐弟俩都是被爹娘娇养起来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在家游手好闲养鹦鹉逗趣。鱼淑瑶就是记得这小孩哥喜欢养鹦鹉，之前才会说回来给他买一只。
不过他现在不无聊了，有了阿姐带回来的鹦鹉，他每天都可以逗着它玩。
鱼翎儿美滋滋。
鱼淑瑶翻翻那本书，思忖着，“要不等你伤好了，让干娘送你去读书？”
鱼翎儿年幼时就进过学堂，二房落魄后他去学堂的经费被大伯母断了，此后再没去过，但这小孩哥很聪慧，那些书读完基本都记在脑子里，以他现在的年纪，只要王夫人托人说一声，可以进上京学府。
“干娘同意？”鱼翎儿问着。
其实寄人篱下，他还是有些拘谨。
鱼淑瑶笑着，“会同意的。”
鱼翎儿确实喜欢读书，“要是干娘同意，我就想去读。”顿了顿，又问：“阿姐呢？阿姐要一起去么？”
“我就不去了。”鱼淑瑶放下那本书，也逗了逗那只鹦鹉，“我有别的事要做。”
那只鹦鹉的毛有点湿，是方才下雨时不小心沾上的。
正逗着鹦鹉，小翠忽然来找她，说是夫人有事要跟她说，鱼淑瑶就跟小翠过去了。路上意外见到芳姨娘回府，那顶软轿子往大院子里一放，芳姨娘就从轿子里下来了。
回来得竟比她晚？
鱼淑瑶诧异了下，看了那边一眼。
这一眼正巧跟芳姨娘的视线对上。
芳姨娘抬起下巴，冷冷朝她勾下唇角，完全是一副得胜者的姿态。
她也仅是瞥了鱼淑瑶一眼，就转身带着身边的仆妇，从大院子离开回去偏房。
真奇怪。鱼淑瑶皱眉想，总不能芳姨娘带着说媒的婆子一直在谢家待到兄长回去吧？这样的话太没礼数了，哪怕是她曾经的爹娘，也会觉得芳姨娘逾越。
她放了个疑问在心里，脚步却紧紧跟着小翠来到主屋。
屋内王夫人静坐案前，手中拿着几叠厚厚的纸张，见她来拍拍旁边的位置，“我找你来，是想叫你同我一起打理善居堂。”
“我？”鱼淑瑶受宠若惊，到她旁边坐下。
王夫人笑着点头，“那间铺子是我陪嫁过来的嫁妆，往后只留给你，不会给其他人，这几日善居堂没开，我闲暇时便是在整理这些东西。”
鱼淑瑶看过去，神情认真，“好。”
她没有拒绝，手中能掌握一门生意，于她来说是益处。王夫人开始手把手教她善局堂里的事务，一直到夜色深了，才叫人回去歇息。
鱼淑瑶睡觉前，还想了下芳姨娘的事，但没想到，解答来得那么快。
第二日一大早，她睡得迷迷糊糊，小翠就语气急促催着她醒了，“姑娘！不好了！快去大堂看看吧！出事了！”
鱼淑瑶猛然惊醒，见小翠急得很，立马翻身起床，“怎么回事？”一边问一边迅速穿好衣服，跟着她往大堂走。
小翠急得都出了汗，“姑娘，你大伯母找上门来了！”
鱼淑瑶眉头一皱。
忽然就回想起芳姨娘回刘府时，那得意的嘴脸。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这个时辰天没彻底亮，刘老爷也就还没去早朝，他神色不虞地坐在大堂的主座上，王夫人手持佛珠，冷冷睨着堂中那面色有些蜡黄的仆妇。
另一侧芳姨娘笑得有些嚣张，对主位上的刘老爷说：“老爷，前几日你不是说让那姐弟俩修养好身体便走吗？”
“这不人家家里人都找上门了，我看是时候把人送回去了。”说完她还挑衅地看向王夫人，显然是早预料到鱼家大房的伯母会找上门来。
这边闹起来时，兰姨娘来得正是时候，屋里的丫鬟扶着她坐到一旁，她倒是没掺和进来，却用薄凉的目光打量堂中鱼家这位大伯母。
明镜高堂下，鱼淑瑶的大伯母竟也难得有几分紧张，也许是上方刘老爷身为户部左侍郎的威压，也许是三房姨娘的眼光，让她这种在家里嚣张惯了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她猛然朝刘老爷跪下，“老爷，我们二房的姑娘不知轻重，擅自在刘府叨扰多日，民妇自觉惶恐，此番便是想将人带回去。我丈夫跟儿子如今在府外等候，恳请老爷放人回家，至于之前打扰之处，还望刘老爷海涵。”
这话正好被进来的鱼淑瑶听见。
她神情漠然地看着跪在堂下的大伯母，这位伯母长得一脸尖酸刻薄样，平日里不知打过原主多少次，而今竟还敢来刘府要人？
“瑶儿。”王夫人见她来，开口道：“到我身边来。”
“是，干娘。”鱼淑瑶一大早起来没什么好心情了，来到王夫人身旁的梨花椅坐下。
大伯母抬头看向她，先是用威胁的目光刮了她几眼，猛然发现原先能肆意打骂的姑娘对她这一眼无动于衷，气得咬着牙，“你真是翅膀长硬了，见到大伯母都不问好！”
鱼淑瑶看着她，忽然笑了，“那你也要当得了长辈才是。”
大伯母见她还敢顶嘴，一双眼睁得老大，心想这孩子真是找到靠山，连话都敢这样子说了！
刘老爷有些烦躁，这会断喝一声，“住口！”
大伯母吓得脸色一白，不敢说话。
刘老爷面无表情地看向王夫人跟她身旁的鱼淑瑶，“我最近是公务太忙，把这内宅的事给忘了，今日姨娘提点得对，你这姑娘不是在我们刘府将伤养好了？正巧你伯母来找，收拾东西跟她回去吧。”
他一言既出，便不容反驳。
大堂门口又聚了些仆妇跟下人，都是芳姨娘偏房里的，有人说道：“我去给姑娘收拾行李！”
人还没走，王夫人便道：“我看你们谁敢！”
她一声冷喝，反倒引来刘老爷的不满。
刘老爷冷眼瞥着王夫人，“刘府之中，到底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王夫人对他也没有好语气，“你别忘了，当初你能坐上这个位置，还是我爹向户部求来的。不能因你如今得了林大人的看中，便觉得我们忠义府好欺负了？我以前喜欢清净，懒得与你们争，才对你们一忍再忍，若真触到我的底线，大不了与你鱼死网破。”
刘老爷被她戳中痛脚，脸色有些难看。
芳姨娘在一旁煽风点火，“老爷！你别听她胡说，忠义侯早就老了，又能怎么给她撑腰？况且叫外人在咱们刘府久住，这是哪来的说法？便是讲给忠义侯听，他也是觉得老爷委屈，而不是大太太委屈。”
王夫人闻言冷笑说：“哦？你真觉得如此么？”
她宫中可还有个长姐呢，长公主前几日还叫她去赏花，虽说没赏成，就是这几层关系，要叫堂上这位老爷伤筋动骨，也是能的。
大伯母见王夫人执意要帮鱼淑瑶，咬牙扑到刘老爷跟前，“老爷，今日是我们大房找上门来，前几日我们鱼家就定下了曹大人与这二房姑娘的婚事，要是婚期到了没将人带回去，曹大人必定生气！那曹大人背后连着的可是相府，这相府想必也不是刘府跟忠义侯能轻易得罪得起的！”
王夫人顿时皱眉。
刘老爷本就有将人赶走的想法，这会竟被说得动摇了。
要说如今京中最高的势力，便是相府。式微的忠义侯，也比不上现在的相府了。
大伯母完全是扯着虎皮做大旗，那曹大人确实与相府有些许关系，但感情亲疏如何尚未可知，如今却被她抬了出来。
偏偏刘老爷缺的，就是这一张虎皮。
王夫人就算有长姐在宫中那又如何？相府同样有女儿在后宫当嫔妃。
“刘妈妈！”刘老爷不容置疑地喊了声。
王夫人立马站起来，护在鱼淑瑶身前。
刘老爷与她争锋相对，“让开！”
今日是鱼家大房要带走他们二房里的姑娘，这姑娘在刘府养伤，现已将身子养好，刘老爷早就仁至义尽，大房便是将人带走，外头的人也不会说到刘老爷跟刘府的半分坏处。
此时不将人赶走，更待何时？！
眼看刘妈妈要动手，鱼淑瑶蓦然看向刘老爷，“刘老爷，我有一事要说。”
刘老爷正要当做没听见，鱼淑瑶神色肃然，极快地接道：“这是关乎老爷今后仕途的大事！”
“要是老爷不愿听，那么立夏之后，户部将有大祸，危及你户部左侍郎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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