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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手杀人
入夜后，集市更加热闹，正事谈完，魏殊和元氏兄妹也开始融入那热闹中。
“听说今天有‘游龙会’。”
魏殊听到元微的话，也有几分兴趣。
“‘游龙会’是什么？”
“兄长好孤陋寡闻，‘游龙会’是附近村子的传统，除夕前选一个黄道吉日，众人聚集到一起舞龙灯，结成游行队伍绕山祈福，一直到半夜都不停歇，以求平安顺遂，今年因为雪灾，恐怕来的人不如往年。”
“开始了！”
元微提醒他们，果然就见远处一团团灯光亮起。
带着面具的人高举着龙灯，形成一条长龙，从集市的边缘汇入，他们有节奏地舞者跳着，乐声混着欢呼声，一片盛世太平景象。
“看我特意选的位置，要不是提前定还定不到呢。”元莹趴在窗口，遥遥看着。
头顶上的星光，映着人间灯火，身边几个好友作陪，魏殊突然觉得重生的意义大抵在这。
魏殊正看着，突然发现人群外有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高瘦，一身玄衣，别人都看着游会，唯有他看着魏殊。
魏殊收敛了笑容，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元忱，他来这里干什么？
魏殊突然想到什么。
“还有一件事。”
“什么？”元微和元莹异口同声。
“我之前跟阿莹提过的，找了商会的师傅教你经商之道，需要提前了。”
魏殊眉头紧皱的样子让两人都有些疑惑，但是魏殊不说，他们便不问。
“还有阿显，最近出行都要注意，王府的侍卫不要离身。”
“这是……”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元忱，他向来不会入市井，不知今日是为何……
三日后。
魏殊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淮安王世子在若水巷与户部尚书之子刘衍争一个女子，世子失手将刘衍打死，已经下了诏狱了。”
司茗说完的时候，魏殊已经冲了出去。
元微？那个病秧子身体怎么可能打死刘衍。
而且刘衍，为什么非是刘衍！
……
长安城最是繁华，而繁华中的销金窟就是若水巷。
那是京城的青楼妓馆所在地，绮玉楼也坐落其中。
一到入夜，若水巷就是灯火通明。
绮玉楼也开门迎客。
“红玉姑娘呢？！”
一个浪荡公子哥进门就喊，“今天我说什么也得见到红玉姑娘。”
“哎呦，刘公子来我们这里，红玉姑娘可不得盛装拜见。”长相富态的鸨母连忙迎上来。
“不过，我们这里今天可是有新来的姑娘，刘公子要不先去品鉴品鉴？”
刘衍一听就来了兴趣，“你这姑娘要是姿色不行，别怪少爷我砸你场子啊。”
“还得仰仗刘公子照顾了。”老鸨说着客套话，将人引到了楼后的院子。
留下的侍女见左右没人留意到自己，就连忙从后门跑了出去。
“这公子哥是谁啊，这么大口气。”楼内的客人有看不惯他颐指气使的模样的，和身边人打听。
“这红玉姑娘可是绮玉楼的头牌，哪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旁边的人放下手里的酒，“这人你都不知道，户部尚书之子，刘衍啊。”
“户部刘大人？那不是出了名的清廉，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出入酒色场所。”
“孤陋寡闻了不是，户部那是什么地方，集天下利，哪有真正清廉的。而那刘公子，手眼通天，在暗街都是数得上的，谁那么不长眼敢把事情捅到他爹面前去。”
“他还与暗街有牵扯？”
“这就不是我等能知晓的了……”两人一对眼神，都不是笨的，就打着哈哈略过了。
“喝酒喝酒。”
二楼拐角处，一个貌美的姑娘将楼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姑娘怎么出来了？妈妈说今天一定给你推出去的，你不要担心。”
红玉垂下眼，“不是我也会有旁人，她人代我受过，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姑娘就是心肠太好……”
红玉在侍女的劝慰下就要回房。
却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我来找人，我亲眼看见就是你们抢了人，放开我！”
门口的吵嚷声吸引了楼中人的注意，就见一相貌俊朗的瘦弱公子被拦在了外面。
“绮玉楼开门迎客，可不欢迎闹事之人。”管事的陪着笑脸却丝毫不退让。
元微忍下气，“好，既然是迎客那就好办了。”
元微拿出两锭银子，砸在管事的身上，“我也来找姑娘，能进不能？”
管事迟疑了一会，还是一改刚刚的高傲，连忙弯腰将人请进来，“公子里面请。”
小厮还想要拦着元微，“公子，这要被王爷……”
“没事。”元微安抚他。
管事的将元微带到二楼房间中。
“将你们新来的姑娘都叫过来。”元微命令道。
“唉好好好。”管事的连忙应是，“公子稍候啊。”
管事的出门和身边人低声言语，房门却忘了关好，红玉从半开的门口看到了那个闹事的男人，她想了想，找借口挥退了侍女，上前进了房间。
元微还以为是人到了，连忙迎上去，就见不是自己所等的人，而是一个美貌女子。
“姑娘是不走错房间了？”
红玉摇摇头，“我是刚刚听见公子要找人，这才进来一见……”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不是？！”元微连忙起身上前。
“我来找一个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眼睛很大，脸颊上有颗痣，你有没有见过她？她是被强卖的……”
红玉的两眼瞬间蓄满了泪水，“我见过那孩子，她昨日新来被妈妈教训了一通，说是要给她安排最难搞的客人，压压性子。今日我身体不适，就推了一位公子，我听闻妈妈引着那位公子去了……”
红玉也是心怀愧疚，说话断断续续，但是元微还是听明白了。
“她在哪里？！”
“在纤红苑。”红玉连忙回答，“那公子刚去不久，我带您过去，或许嫩赶得上。”
“好！”
元微就要前去，小厮怕出事想要拦住他，“公子你这样贸然前去，万一出什么意外。”
“我管不了这么多，现在耽误一分，她就多一分危险。”
红玉姑娘也开口，“都是我不好，那位公子脾气本就不好，都是我身子不适连累旁人。”
元微一听就更急了，大步离开。
红玉也跟上了，小厮急得不行也只能跟上。
刚踏入纤红苑，元微就听到了女孩的哭喊声。
“是柳莺的声音！”
元微循着声音找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惊慌失措的柳莺，和好事被人打断而不爽的刘衍。
“你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搅本公子的好事？！”
“还好……”
元微见事还未成，放下心来，然后就被一拳掼到了地上。
刘衍双眼猩红，坐在元微身上，一拳接一拳，元微本就体弱，招架不住，他下意识一推，就见刘衍轻易被他推到了地上。
赶到的小厮见这场面，魂都要吓掉了。
“少爷你没事吧。”
小厮连忙将元微扶起来，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伤。
“没事。”元微挡开小厮，他受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元微刚要去看柳莺，就见柳莺目光惊恐地看向地上。
元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刘衍以一种很别扭的姿态仰躺在地上。
元微心下不安。
四下安静，就见院门口赶来的老鸨大喊一声，“死人了!打死人了！”
元微想要呵斥她别胡说，但心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去，试了试男人的鼻息。
元微霎时瘫坐在地上，“死人了……”
“少爷！”
……
“事情原委就是这样……”
元莹强忍着眼泪，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我父王今日从宫里回来，圣上的意思是要等大理寺审结。”
“可是……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哥哥有罪，淮安王府人脉不通，大理寺万一……”
元莹不敢设想那个结果。
“户部刘大人已经病倒了，父王想求见一面都不成……我就只能来找兄长你了。”
元莹眼里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知道他们对魏殊实在是累赘，可她也没有办法。
魏殊听完她的话，跌坐在了凳子上。
元莹还以为是魏殊也没有办法，心一下就凉了。
“呵……”
魏殊却是笑了，但元莹觉得他的笑怎么都有一丝悲凉。
“果然是我蠢，只有我从头到尾看不清。”
“兄长……”元莹不知道他这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一定将元微救出来，你放心。”
魏殊眼神坚定，告诉元莹安心。
元莹是相信魏殊的，她点点头，抹掉了脸上的泪，但是看着魏殊的神色，还是劝了句，“兄长也不要太着急。”
她总觉得魏殊的眼神不像是去救人，反而像是要杀什么人……
魏殊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解释。
司茗看着从王府回来的魏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魏殊冷眼看着院中的一切，神色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疯狂。
元微他必须要救，不只是因为他上一世对他亏欠，还因为元微所经历的一切，追究源头都是因为他。
借刀杀人，阴谋陷害，危机转嫁，这些都是他手把手教给元忱的，没有想到他居然用得这样得心应手。
甚至这一出就是他用在刘衍身上的。
真不愧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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