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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站在警局门口，谈安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扭头一看，林锦蕊脸上心事重重。
谈安：“你怎么了？”
林锦蕊回过神：“嗯？”
谈安不解：“事情都解决了，你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锦蕊神情凝重：“你刚刚有遇到周茜爸妈吗？”
谈安：“没有，怎么了？”
他在里面做笔录，正好跟周茜爸妈错过。
林锦蕊努力回忆：“他们……很怪。”
谈安蹙眉：“哈？你这是什么比喻？”
林锦蕊很难说清：“我刚刚看到她爸妈的表情，很愤怒，不是愤怒丁仁查，更像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你说怪不怪，正常父母得知孩子差点被诱骗，应该是担心外加愤怒骗子才对。”
谈安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都把第一个孩子逼到跳楼，你还指望他们是正常父母。”
林锦蕊：“可是……”
谈安打断：“好啦，这是别人家事，我们的目标只是解决地缚灵的执念，就这么简单，其他事就别瞎掺和了。”
林锦蕊默默垂下脑袋：“好吧。”
－
今天是个好日子。
谈安心情美妙，正好附近是商业街，考虑得烧香才能喂给林锦蕊，他索性把小吃打包，开车回家。
巧的是，周茜父母跟他前后脚。
谈安刚把车停好，从地下车库出来，就撞见周茜一家人从出租车上下来。
夫妻两个，一个脸比一个黑，走得那叫一个飞快。
周茜垂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三人反倒把慢悠悠散步的谈安给超过，快到单元楼门禁前，周父突然停步，周茜没刹住车，一头撞在他背上。
周父当即怒火中烧：“没长眼睛吗？走几步路都能撞到，蠢货！”
周茜缩了缩脖子：“对不起，爸爸。”
周父看她畏畏缩缩的样子，越看越不爽：“养你养那么大，还不如养条狗，起码丢个骨头还知道感恩。你吃我的，用我的，就让你学个习，你都学成一坨屎，还逃课去做鸡，我养你有什么用！”
周茜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她试图解释：“不是的，我没有做鸡。”
周父质问：“那你告诉我，你跟他去宾馆干嘛？他的年龄都能生出你了，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你知道警察给我看那些照片的时候，我脸都被丢在地上踩，要是传出去，谁都知道我养了一个骚货女儿！”
周茜吓哭了，伸出手，下意识寻求周母庇护。
周母推开她的手，面无表情：“茜茜，爸爸妈妈辛苦工作，为的就是你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让爸爸妈妈以后也能享享清福，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让我们很失望。”
周父冷笑：“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自己，你是脑子生的比别人蠢吗？为了你，我们挣的那点钱全花在你身上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们省点心？”
“要学业，你考不到第一，要品德，你不知廉耻去跟老男人约会，德智体美劳，你哪个能占好？早知道生出第二个也是窝囊废，还不如不生。”
父母失望的眼神就像一把锐利的尖刀刺中周茜的心窝，她惶恐不安，不停道歉，只希望求得父母的原谅。
是她不够努力，考不到第一。
是她笨，轻易被丁仁查欺骗。
是她不要脸，同意给丁仁查发私密照。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辜负父母的栽培。
“女儿就是没用。”周父嘟囔了一句。
周母不忿：“你说什么？”
周父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女儿就是没用！”
周母火腾地一下上来了：“是女儿没用，还是你的基因差？我为你生了一儿一女，结果呢，一个比一个没用。”
周父：“这能怪我？凭什么不是你的基因问题。”
周母：“就凭我上学时候的分数比你高。”
周父：“那是我不想好好考。”
眼看父母吵起来，周茜怯生生说：“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我……啊！”
“闭嘴！”周父本就在气头上，直接扇了周茜一巴掌。
周茜捂住脸，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周父嫌弃：“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们有完没完，孩子遇到那么大事，你们连安慰都没有，只会吵架推卸责任，就你们这样，还能养好孩子？”谈安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嘴和脚莫名其妙不听话。
突然冒出个陌生人，周父诧异：“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谈安微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举报丁仁查，抢在出事前，把你女儿救下来的。”
周父皱眉，上下打量谈安：“我又不认识你，你瞎好心，是不是想讹钱？”
林锦蕊怒：“我去！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满脑子想的居然是钱！”
谈安冷笑，将地缚灵曾经说的话，换一种形式说出：“我不缺钱，只是倒垃圾时，看到你们把一个小女孩丢在楼下的行为表示鄙视。”
“你们哪来的脸审判周茜，她一个人在楼下，衣着单薄，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时，你们在哪？你们担心过她的安危吗？你们想过她可能会出事吗？”
“现在来说丢脸，笑死，说得好像你们有似的，脸是靠自己挣的，不是靠鸡娃鸡来的。周茜最痛苦的时候，是那个禽兽代替父母的职位安慰她，她才被骗，但凡你们尽到父母的职责，给她足够安全感，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周父恼羞成怒：“你……你懂什么，我为了她，为了这里的学区房，背了30年房贷，每天在领导面前当牛做马，不就是指望她能光宗耀祖，一点小小挫折都受不了，要跑去倚靠老男人，将来去社会是不是直接去当人家二奶，小三，靠卖肉赚钱！”
谈安难以置信：“她是你女儿，你连自己女儿的黄谣都要造吗？你在外面不敢顶领导就回家称王称霸，用那点父亲的小权利欺压自己女儿，让她自卑，扭头再来怪她受不了挫折。”
周母忍无可忍：“够了！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怎么教育孩子，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谈安：“呵呵，你以为我想管。”
要不是地缚灵，他压根没兴趣掺和别人家事。
周母皱眉：“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茜茜好，她好好读书，才能考上好大学，这有错吗？”
谈安：“好好读书没错，但不是人人都能考到第一名，你们太执着于第一名，第一个孩子是这样，第二个也不放过吗？”
闻言，周母瞳孔骤缩，向后退了一步：“你……你知道什么？”
谈安冷冷道：“嘉信花园跳楼案，当年很出名，你们已经因为教育方法不当，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还想重蹈覆辙？”
失去第一个孩子，在周母心里并非毫无波澜，她声音变得尖利：“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只有第一名才能稳稳考上京大，以后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我是为他们好！是为他们好！”
说到最后，周母甚至是在咆哮。
周茜被吓得停止哭泣，伸出手，小心翼翼：“妈妈……”
“别碰我！不，我没错，错的不是我，是他们太脆弱，我是对的！”周母不停自言自语，疯了般扭头就跑。
“老婆！”周父大喊，恨恨瞪了谈安，急急去追周母。
周茜被他们彻底遗忘，就这么丢在原地，满脸无所适从。
谈安一通输出，自己也累了，又不能放周茜一人在这。
林锦蕊扯了扯谈安的衣角：“老板，要不你给她吃个杂粮煎饼吧。”
谈安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的小吃，又看了看林锦蕊。
行吧，也没其他办法。
“喏，吃吗？”
周茜一愣，比起看到，香味先扑进鼻翼：“我……”
谈安把杂粮煎饼塞进她怀里：“吃吧，没毒，这里都是监控。”
周茜细长的睫毛扑簌扑簌眨巴着，她接过杂粮煎饼，咬了一口就哭了。
谈安慌了，手忙脚乱：“诶，你哭什么呀？我又没欺负你。”
林锦蕊拦住他：“你让她哭，她现在就需要好好哭一场。”
谈安：“……”
行吧，你们女生，无论大的小的，都是麻烦。
周茜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才瓮声瓮气地问：“哥哥，你为什么救我？”
面对周茜父母，他满嘴跑火车，直接把地缚灵的话加工一下，可面对周茜，他不想撒谎：“有人拜托我保护你，让你知道丁仁查的真面目。”
周茜垂眸，捏紧杂粮煎饼：“是谁？”
谈安：“如果我说是你素未谋面，十三年前自杀的哥哥，你信吗？”
周茜倏地抬头：“哥哥？”
谈安耸耸肩：“看吧，说实话没人信。”
周茜摇摇头：“不，我不是不信，我是不确定。”
谈安：“不确定？”
在周茜记忆中，有一天晚上，月色很美，丁仁查想亲她，半推半就下，周茜羞涩地闭紧双眼，谁曾想，丁仁查突然哎呦一声，被风卷起的沙子糊了眼睛。
好不容易把沙子吹走，路灯又开始闪烁，一没注意，又被石头砸了脑袋。
总之，事事不顺遂，接吻的事就没成。
周茜开始怀疑：“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这点简单，谈安挑眉示意：“林锦蕊，表演一手。”
下一秒，周茜手中的杂粮煎饼凭空悬起：“诶？”
谈安勾唇：“信了吧。”
周茜原地愣住，接着满脸惊喜：“我信了！他就是我哥哥吗？”
闹了个大误会。
谈安解释：“她叫林锦蕊，不是你哥哥，你哥哥是地缚灵。”
周茜不解：“地缚灵是什么？”
谈安耐心地解释了一遍：“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你别像你哥哥那样自杀，否则会变成地缚灵，被困在原地无法离开。虽然你父母的教育方法不对，但好好读书这点没错，你忍一忍，坚持到大学毕业，等你赚钱，你就掌握脱离家庭的能力。”
周茜表情有些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听进去了，还没听进去。
林锦蕊一肚子话想说，可惜周茜看不到她，只能对谈安说：“老板，你能帮我给周茜带句话吗？”
谈安：“什么？”
林锦蕊说：“你告诉她，她是有人爱的，她的哥哥，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爱她的人。”
“行。”
谈安转述了一遍。
周茜眼眶重新蓄满泪水：“我明白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哥哥只能一直循环吗？他会不会痛苦？会不会难过？”
谈安说：“放心吧，他的执念是救你，你现在安全了，他就能放心投胎。”
周茜吸了吸鼻子，后退一步，重重鞠了个躬：“谢谢你们。”
这一刻，她的身影仿佛和当时请求他们救救妹妹的地缚灵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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