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暴君父皇逼我当团宠

作者:雾里挑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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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白雪皑皑。

      两日的光景在暖阁炭火与奶香中悄然溜走。

      江玉恪守婴儿本分,吃了睡,睡了吃,养得小脸愈发白嫩圆润,如同一颗饱满的糯米团子。

      只是这“乖巧”底下,暗潮汹涌。

      这两日,江玉拿出了前世在宫廷磨练出的所有“折磨人”的智慧,变着法子折腾抱着他不放的皇帝。

      饿了哭,饱了也哼唧;尿布稍湿便蹬腿抗议;皇帝批阅奏折时,他精准嚎哭;皇帝刚阖眼,他立刻精神抖擞地咿呀不休。

      哭,是人类幼崽的终极武器。

      江玉将此信条发挥到极致,力求让皇帝寝食难安,悔不当初。

      最好把他扔到哪个偏僻冷宫,从此厌烦了他,再也不见他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竟都一一忍了下来。

      喂奶、换尿布、抱着在殿内踱步哄睡……

      这位杀伐决断的帝王,眉宇间虽有疲惫与无奈,动作却始终不见粗暴,甚至称得上细致。

      此刻,皇帝又抱着他立在轩窗前,看殿外琼枝玉树、白雪皑皑。

      江玉刚完成一轮“无故哭闹三连击”,正靠在皇帝肩头小口喘气,累得不轻。

      真没想到,这老变态还挺能忍……耐力惊人啊。

      江玉暗自腹诽,折腾人也是个力气活,累死我了!

      皇帝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纵容:

      “玉儿,这是前几日病气未散,身上还不爽利么?怎么总是闹腾?”

      他垂眸看着怀中孩子微红的脸蛋和湿润的眼睫,指尖拂去那点泪花,语气是自己都未觉察的温和:

      “还是说……你这小东西,天生就是来磨朕的?”

      江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被看穿了?不可能啊,我现在是百分百纯天然婴儿!

      他立刻发挥演技,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嘴巴一扁,又酝酿出一包泪,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仿佛在说:

      我就是不舒服,我委屈,但我不会说。

      皇帝看着他那副样子,眼底的探究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神色取代。

      他不再追问,只是将江玉搂得更稳了些,下巴轻轻蹭了蹭孩子细软的胎发。

      “罢了。”他望着窗外无垠的雪色,声音低得像是叹息,“你便闹吧。总归……朕在这里。”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江玉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意,莫名滞了一滞。

      这老变态……怎么回事?突然打什么感情牌?

      怪肉麻的。

      他安静下来,不再闹腾,只是将小脸埋在皇帝颈窝,嗅着那混合着龙涎香与一丝药味的复杂气息。

      江玉握紧了手,他小小的拳头如同汤圆一般软软的,他看向窗外的白雪。

      也许,前世这老变态变态之前,待他也是一腔真情。

      他也确实,在他膝下长大。

      晨光被雪色衬得格外清冽,空气里满是未散的寒意。

      皇帝上朝銮驾的声响刚远去不久,宫道上的雪痕还未及清扫平整,太子江灏小小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寝殿外。

      他裹在一身厚重的皇子冬装里,锦缎下的身形仍显单薄,小脸被寒气激得泛红,呼吸间带出细细的白雾。

      他的到来,像一颗冰雹砸入刚刚试图恢复平静的湖面。

      殿门内外,所有当值的太监、宫女、嬷嬷,动作齐齐一顿,随即是更为刻意的低头与屏息。

      上一批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压抑的痛呼,血肉模糊的脊背,被像破布一样拖去未知苦役处的身影——足以让此刻每一个毛孔都沁出恐惧。

      抱着江玉的嬷嬷更是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地,她抱着襁褓疾步退到内室最深处,背脊紧抵着冰冷的墙壁。

      双臂将江玉箍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筑起一道屏障。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通往正殿的帘栊方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江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紧绷和近乎窒息的拥抱弄得不适,却也立刻明白了缘由。

      又来了?他简直想叹气。

      太子哥,我是真服了,你是嫌日子太清静,非要来挑战老变态的底线吗?两天前的教训是转眼就忘了?

      殿门外,江灏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试图硬闯,甚至保持着一段得体的距离,只是抬头望着门前那些如临大敌的侍卫。

      侍卫们的手并未按在刀柄上,但交叉拦在门前的臂膀与挺直如松的身姿,已是一道无声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孤没别的意思,”江灏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显得清晰,带着孩童特有的音色,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只是来看看四皇弟。”

      侍卫们面容冷硬,如同殿檐下垂挂的冰棱。

      为首的侍卫队长目光平视前方,并未与太子对视,声音是训练有素的刻板与恭谨,没有一丝温度:

      “太子殿下赎罪,陛下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略一停顿,语气未有起伏,却字字沉重,“——包括您。”

      这句补充,像一把冰冷的铁锁,“咔哒”一声落下。

      江灏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眸,几不可察地沉了一瞬。

      他又往前迈了一小步,仅仅是一小步,靴底踩在清扫过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还没有那么愚蠢,听出了那平静话语下不容错辨的意味:父皇的命令,恐怕重点就是这后半句。

      随即,他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纯然、无害,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一个五岁孩童对弟弟的喜爱与好奇。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毫无威胁的乖巧兄长。

      “孤不会做什么,”

      他语气恳切,甚至举起自己空空的小手示意,“只是想看看皇弟。孤很喜欢弟弟,”他着重强调,眼神清澈,

      “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这番姿态,配合着那稚嫩的脸庞和真诚的表情,若在平日,或许能打动人心。

      但此刻,门内门外的侍卫,连同里面竖着耳朵的宫人们,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因这熟悉的“乖巧”而愈发警惕。

      那冰冷的兵器虽未出鞘,却仿佛在无声质问:

      很喜欢?上次就是你这“很喜欢”,直接把人抱走了!

      碰都不碰?上次你可是抱得牢牢的,谁拦跟谁急!

      侍卫队长不再多言,只是将拦在门前的姿势维持得更稳,头垂得更低,用沉默的躯体语言铸成最后的回答。

      殿内,嬷嬷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

      江玉被困在嬷嬷紧绷的怀抱和这弥漫整个空间的僵持气氛里,连翻白眼都觉得费力。

      他能想象出门外太子那副“我很乖”的模样,也能感受到侍卫们如临深渊的恐惧。

      唉…… 他闭上眼。

      这戏码,真是没完没了。

      太子果然是疯了吧?为什么非要来抱他呢?

      门外,江灏看着侍卫们毫无转圜余地的姿态,脸上那刻意维持的乖巧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

      他没有再试图说服,也没有露出被拒绝的委屈或愤怒,只是那眼神深了些,静静地在原地站了片刻。

      江玉听不见动静了,他动了两下,嬷嬷连忙小心的拍了拍裹着江玉的襁褓,哄了两句,抱着他往暖炉处站。

      太子应该走了吧。

      殿外,细雪渐渐绵密起来,落在太子江灏的肩头、发顶,将他裹上一层淡淡的银白。

      他小小的身影立在雪中,固执地望着那扇门,任凭身后跟着的内侍如何焦急地低声劝慰“殿下,雪大了,仔细身子”、“咱们先回吧,改日再来”,他都恍若未闻。

      直到一个年纪稍长、显然是东宫有头脸的太监急得跺脚,转向门前侍卫,声音拔高,带上了呵斥的意味:

      “糊涂东西!还不快让太子殿下进去暖和暖和!殿下万金之躯,若是冻出个好歹,你们有几条命来抵?!”

      “况且,太子殿下是旁人吗?殿下不过是想亲眼看看四皇子殿下是否安好,人之常情,何至于此?!”

      这番话说得又急又重,夹着对侍卫不通融的埋怨和对太子身体的担忧。

      侍卫们脸上显出难色,彼此交换着眼神。

      一边是帝王严苛到不留情面的禁令,一边是储君当前、且言辞凿凿的“人之常情”与身体安危。

      雪越下越紧,太子年幼单薄的身影在雪中一动不动,这压力沉甸甸地压下来。

      僵持半晌,为首的侍卫队长终是咬了咬牙,极其缓慢地、带着沉重的不安,侧身让开了通路,低声道:
      “殿下……快请进吧,莫要……莫要久留。”

      殿门沉重地开启一道缝隙,裹挟着寒意的风雪旋进去些许。

      内殿,抱着江玉守在暖炉旁的嬷嬷,听到门响和走近的脚步声,浑身猛地一颤,将襁褓抱得更紧,几乎是惊惧地望着入口。

      看到太子带着一身寒气与未尽雪花走进来,她脸色白了白,却不得不屈膝行礼,声音干涩:“奴婢……请太子殿下安。”

      “平身。”

      江灏的声音有些凉,他站在门边,先是用力拍打了两下衣袖和衣摆,将沾着的雪花抖落,才朝嬷嬷走近几步,伸出手,语气是直接的命令,

      “把四皇弟给孤抱抱。”

      嬷嬷脸上的警惕几乎要溢出来,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体却下意识后仰,将江玉护得更严实:
      “殿下恕罪,小殿下这两日……长得快,沉了些,您、您年纪小,怕是抱不稳当,还是……还是让奴婢抱着吧?”

      江灏不再与她多言。

      那张犹带稚气的脸上,此刻没有孩童的天真,反而覆着一层与皇帝神似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他直接上前一步,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伸过去,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

      稳稳地将江玉从嬷嬷僵硬的手臂间接了过来。

      啧,江玉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子。

      还说碰都不碰一下?他心里嘀咕,你不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干那种把我打包带走的蠢事吧?

      那我可真要哭了啊,这次哭到老变态回来,谁都别想好过。

      太子明白嬷嬷的紧张与警惕。

      他当然不会再做那种打草惊蛇的蠢事了,上次只是太着急。

      他只是抱着江玉,慢慢地在内殿踱步,从暖炉边走到窗下,再绕回来。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目光细细地描摹着怀中婴孩的眉眼。

      嬷嬷和跟进来的太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黏在太子和他怀里的襁褓上,大气不敢出,生怕太子下一秒就抱着人夺门而逃。

      江灏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江玉温热柔软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缩在襁褓里的小手。

      他的指尖还带着室外的寒意,江玉被冰得一个激灵,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挥动小拳头,没什么力气地在他手上拍打了两下,以示抗议。

      这小小的、鲜活的反应,却让江灏一直紧绷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那笑意短暂,却仿佛驱散了他眼中沉积的一些阴翳。

      他停下脚步,低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江玉的额头,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那语气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与超越年龄的清醒:

      “玉儿,哥哥向你保证,”

      他低声说,气息拂在江玉耳边,“总有一天,哥哥会把你从这里带走的。你会平平安安地长大。”

      他顿了顿,抬眼环顾这奢华却禁锢的殿宇,声音更轻,却更坚定:

      “现在……只是暂时,给父皇‘养一养’。”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江玉心中漾开一圈复杂的涟漪。

      他停止了小小的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太子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种他无法完全理解,却感到沉重的东西。

      太子没有再多停留,他将江玉小心地交还到几乎快要虚脱的嬷嬷手中,不再看任何人。

      转身,如来时一般,踏着微湿的足迹,离开了这座温暖却令人窒息的宫殿。

      殿外,雪不知何时已停了。天色依旧沉郁。

      江玉被嬷嬷紧紧抱着,目光却望着太子消失的门口。

      养一养?他回味着这个词。

      听起来,怎么像是暂时寄存在这里似的。

      所以,太子最近这么发疯,是因为想要养我?

      江玉不知道怎么思考了,他静了静。

      太子跟皇帝都疯了。

      我要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全是疯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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