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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
今天一天实在太过兴奋，以至于林余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才想起来。
“对了奶，明天是你到医院检查的日子，我怎么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她一拍脑门，黑夜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林老太伸出胳膊替她掖了掖被角，笑，“没事儿，奶记着呢，奶没忘。”
林老太确实记着，不过她原本打算的是，如果孙女忘了，她也不会提起这件事，就当自己也忘了，因此她这一白天才没提起一嘴。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和孙女说。
“那奶赶紧睡吧，明天起来咱们去医院。”大概是亢奋过后，人很容易犯困，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林余已经打起了哈欠。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林余早早起来收拾好，把昨晚剩的饺子热了一下，和奶两个人吃完，锁好门就准备走。
刚锁好门，就看见远远走过来的赵秀。
赵秀脸上一脸无奈，还没等她先开口就说道：“林余今儿个我有事得和我妈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吃饭哈。”
林余点了点头。
一会儿等她走远了才又回过神来。
这怎么还专门跑过来告诉她一趟？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以后赵秀这嘴馋的丫头指定赶不走了，还不知道要在她这儿吃多少顿饭呢。
算了吃不吃的也是以后的事了。
林余把这事先放在脑后，往医院走。
林老太的腿伤是在镇医院看的，从小河村去镇上虽然远但也还算方便——有公交车。
只是公交车不多，早上只有一趟，因此林余和林老太几乎每次都是卡着点过去的。
今天也一样。
大概是和昨天自己家量地时一样，所有村民都去看别人家量地了，今天这一路上两人几乎没碰到人，因此路上没有耽搁一点时间，比之前几次还早到了几分钟。
两人到了后，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公交车就过来了。
公交车上人不少，都是附近几个村里的人，大家去镇上买东西都只能坐这趟车。
售票员帮着把奶奶的轮椅抬了上去，林余对着对方道谢后找了个尽量不占地方的位置窝着。
车上听到有人聊天说附近有村子似乎也有拆迁计划了，林余听了几耳朵没吭气。
反正都是这样，一旦一个村子开始拆了，人心便都浮动起来了，但具体拆不拆的也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从公交车上下来往镇医院走还得走十好几分钟，林余推着林老太慢慢往过走。
这几年形势大好，街上摆摊的到处都是，临近镇医院门口，更是形成了早餐摊一条街，卖着各样早点的小摊贩们朝着来往的行人们热情吆喝着，蒸腾的热气缠绕在一起聚成人间烟火气。
虽说早上已经吃过早饭，但在各种香味的冲击下，林余的唇舌间还是不争气地生出些口水来。
又是迫切地盼望着拆迁款能早日到账的一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老太听到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在叫，右手往后探，拍着她扶在轮椅上的手，道：“想吃咱就买个尝尝，大不了咱这次不买药了。”
她是觉着自己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也该停了。
只是林余可不像她这么觉得。
林余表情严肃，专门还绕到她前面，那脸色像是在看犯错的小孩，“奶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药怎么能随随便便停？人家医生都没说停呢！”
林老太被她看得自知理亏，别开眼不和她对视。
不过几分钟后，林老太转瞬就又“扬眉吐气”了。
在年轻长得又俊的医生对她们说可以停药了的时候，林老太停起胸脯朝着小孙女看过去，脸上满是得意。
那表情仿佛在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医生都说可以停药了！
林余才不管小老太太孩子气的炫耀，再三和医生确认，“邵医生，现在停药真的可以吗？这才用药了半年，你之前不是说差不多得将近一年才可以吗？现在停药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想到自己的状况，她有些着急地问：“还是你是因为知道我们生活紧张拮据才这么说的？邵医生你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我奶能好，下半年的药我也负担得起的！你不用因为这个...”
这半年来她的孝顺邵枞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是着急，他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原来在你这里我医德也就这样啊，因为钱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
林余慌乱摆手，“当然不是了邵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邵枞不忍心再逗她，一下子破了功，笑道：“我开玩笑的，别担心。”
林余愣愣地看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邵枞于是把话题又拉回来，解释清楚让她安心，“放心吧，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你奶奶恢复得好，之前说一年也只是个大概估计，具体恢复期当然也看个人体质的，林奶奶的体质就很好。”
林老太闻言也十分骄傲地跟了一句，“那是的，我这双腿上过山下过河，体质那自然是顶顶好的，也就是去年不小心摔了，不然再用五十年不成问题。”
邵枞笑，又道：“也是你们听劝，早早买了轮椅，以后也要听医生的话哦。”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林老太说的。
林老太笑眯眯地点头，“听呢听呢，小邵医生放心。”
两人再三又谢了一番，脸色都是喜色，如释重负地准备往外走。
临出门前，却又被人叫住。
邵枞想起来什么，对着两人道：“对了，你们想吃豆腐吗？”
林余：？
吃的是她想的那种豆腐吗...？
邵枞一本正经地说着：“昨天医院食堂的李师傅让他的小徒弟定了豆腐，传话过程中大概是出了点小乌龙，想要的嫩豆腐变成了老豆腐，现下李师傅的小徒弟正在医院里四处推销卖这些豆腐呢，价格听说很便宜，你们想吃的话可以买一些，比外面应该是也还要便宜的。”
林余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羞愧了一秒钟后心思一动，问：“多便宜？”
邵枞刚准备说些什么，门口探进来一颗头。
一个圆头圆脑瞧着便喜庆的男生瞟了一眼林余和林老太两人，又赶紧收回视线看向邵枞从善如流地开口：“邵医生有病人啊？我——”
邵枞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下，打断他的话，对着林余两人道：“正好，人来了，你们直接问他吧。”
男生一听这话头就反应过来什么，一个侧身就扒着门框闪了进来，脸色浮现出夸张的笑容，“哎呦是要买豆腐是吧？你看看我就说我刚才潜意识里就觉得应该来邵医生这里，原来是心有灵犀，走走走咱们去食堂，都是好豆腐，今天早上人家才做好送过来的，价格还比外面便宜...”
邵枞听他在这里已经又推销起来，挥了挥手赶人出去，“你们出去聊，我这里还有别的病人呢，顺带出去帮我叫下一位病人。”
男生说话的间隙帮他喊了人，还不忘也问问对方：“想买豆腐吗？有便宜的豆腐。”
见对方摆摆手他也不气馁，反正碰上人就问。
林余被他的执着感染，忍不住问：“多少钱一斤啊？”
她倒是确实有心想买，但就是怕自己实力不够。
男生一听她这么问，更高兴了，连忙回答：“三毛一斤，比外面便宜一毛多呢！”
是便宜，但林余还是有些为难。
今天虽然没买药，但她本来想着省下来的钱买点儿炖肉用的香料和调味品来着。
大概是看出来了她的犹豫，那男生一咬牙，“两毛，不能再低了！”
林余眼睛一亮。
虽然就差了一毛，但这是真便宜，原本两斤的钱就能再多买一斤了。
“我买！”
这老豆腐确实品质不错，一看便是新鲜刚做出来的，林余买了五斤凑了个整。
“如果不是我听岔了定错了，哪里舍得这么贱卖哟。”男生收完钱有些心疼地说着。
老豆腐也不是不能吃，只是本来师傅要做的的凉拌豆腐，现下只能做煎炸豆腐了，煎炸豆腐费油，又用不了这么多，食堂不允许存放，只能想办法卖掉一些是一些了。
这至少是卖了，让食堂里的其他人带回去那不全是白送人了？
这可都是他和师傅贴的钱哟！
还不如卖给外人，能收回来一点是一点。
这一桩生意虽小，但双方倒也熟悉了不少，林余知道小男生名叫郭阳光，比她还要小两岁。
想着他在食堂干活，香料调料这些也是经常买的，说不定有固定合作的卖家。
林余于是问道：“阳光弟弟，你知道哪里有卖便宜的香料和调味品这些的吗？”
郭阳光人如其名，不仅阳光而且热情，听她说完后立刻道：“知道啊，我们医院食堂合作的那家就挺便宜的，怎么了？”
他人也机灵，刚才在医院里转了一遭也没卖出去多少，听林余说完这会儿已经心里又有了主意，于是又道：“这样吧，我带着你过去！”
林余一喜，这样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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