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雪里埋了吻

　　第二天是周末，崔亦恒难得睡到10点。睁开眼，身旁已经没了人，被子里只有淡淡的栀子香。
　　揉了揉眼睛，薄薄的窗帘没能挡住阳光，反倒是蒙上一层朦胧。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有人发消息来了。拿起手机，输入密码打开一看，才发现是哥哥的手机。他抓着手机愣了愣，为什么哥哥的手机密码会是自己的生日？
　　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地觉得不礼貌，没经过允许就擅自看别人的手机，哪怕是哥哥。
　　崔霁在厨房，带着围裙，宽肩窄腰，围裙两根带子系在腰间，袖子半挽在小臂上，白色的烟雾模糊了脸。煎蛋的动作熟练，像是预演过很多遍的。崔亦恒关掉手机，放回原位，下床找衣服穿。

　　白色的睡衣叠好，规规矩矩地放在床边。崔亦恒拿着手机，跑下楼，看见站在厨房的一道修长身影。“哥哥，”他叫了一声厨房里的人，抬脚走了过去，“你的手机…”崔霁将煎蛋摆在盘子里后，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淡淡开口，像是早已见怪不怪:“嗯，去吃饭吧，手机放桌子上就行。”

　　“哦。好的。”崔亦恒应下来，把手机放在哥哥的位置上，顺便坐到对面的椅子那。煎蛋，三明治，还有一杯热牛奶，这是今天的早餐。

　　崔霁解开围裙，随手一丢，精准无误地落在椅背。他拉开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擦拭了餐具，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弟弟，慢慢吃了起来。崔亦恒见哥哥有所动作，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吃饭。

　　“夏涟请吃饭，她想见见你。你想去吗？小恒。”崔霁翻看着消息，看到“夏涟”两个字，就不自觉想起来这回事。
　　“嗯？是哥哥的朋友…可以去的。”崔亦恒没怎么犹豫，和哥哥的朋友认识，不是件坏事。

　　“嗯。”崔霁点点头，回了夏涟的消息，

　　上午没什么事，崔亦恒窝在沙发上看书，哥哥坐在一旁，用笔记本电脑线上处理事务。两个人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盯着书页，崔亦恒突然想到以后，以后自己在做什么呢？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规划，也没有清晰的认知，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哥哥。”

　　“嗯，怎么了？”崔霁的视线没有从电脑上移开，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有些疑惑。
　　“你…小时候，是希望成为现在的自己吗？”他放下书，垂下头，无意识地绞着手指，看起来很不安。崔霁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好像没有想过，之后要做什么，从小到大，他都遵从着崔明远的计划和要求成长。

　　“或许吧。”崔霁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愿意。

　　崔亦恒抬头坠入那深不见底的眸中，不由得发问：“哥哥，那我以后要做什么呢？”又是一阵沉默。电脑被猛地关上，崔霁起身，将弟弟抱进怀里，用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想做什么都行…要遵从内心。”他闻着鼻尖萦绕的栀子香，闭了闭眼，“做自己。”

　　做自己，崔亦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忽然想起课上，老师的提问：
　　What kind of person do you want to be？

　　答案隐隐浮现。

　　夏涟定的是Somni?，洛杉矶著名的餐厅。
　　以她的性格来讲，绝对不会喜欢创意料理，可能是某个姓“池”的大小姐要求的。

　　Somni?在SLS酒店里，餐厅的装修风格极具艺术性，浪漫气息很浓。崔霁带着弟弟到的时候，菜品上得差不多了。雷霄阳本来想和他们一起来的，但是崔霁拒绝了，说还有事，让他自己先来。

　　这里不大，每次用餐只能接待10人，互动性很高，后厨是开放式的，木色调。
　　崔霁和崔亦恒两人落座。崔霁朝四人微微颔首，看见雷霄阳旁边的男人时，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说什么。崔亦恒紧紧挨着哥哥坐，对于其他四个都不太熟悉的人放不开，再加上本来不爱说话的性格，更沉默了。

　　池未年的右边坐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她推了推镜框，温和地开口：“小恒，你好，我叫夏涟，涟漪的涟。你哥哥的朋友，亦或者说…合作伙伴。”
　　夏涟生得一副好相貌，身着黑色风衣，一股子精英味。池未年搂住夏涟的胳膊，无名指上的戒指亮闪闪的，像是宣誓主权一样。红唇轻启：“小恒，我们见过的。我叫池未年，你应该在学校听过我的名字，夏涟的女朋友。”她笑得很张扬，亦如她在学校的名声。

　　崔亦恒紧张地攥着哥哥的袖子，对于亲密的两人不太好意思。崔霁低头，安抚性地摸了摸头。

　　雷霄阳推了推身边坐着的男人。男人西装革履，预估一米八几，看着很冷，应该比雷霄阳要靠谱一点。
　　“祝昭然，崔霁的合作伙伴。”男人声调平稳，不同于夏涟的温和，更多的是寒冰般的冷意。雷霄阳超绝不经意地抓了抓头发，仍是一副不正经的痞样。祝昭然的眼神沉了沉，崔霁看了一眼，没有点破。

　　“大…大家好，我是崔亦恒，我哥…崔霁的弟弟。”他的声音很抖，紧张地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事物。崔霁捏了捏弟弟的手，很轻地笑了一声，“我的弟弟，崔亦恒。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一下。”救场的话一出，气氛没那么尴尬了，夏涟摘掉眼镜，跟着给了个台阶，“好了，大家吃饭吧。”

　　几个人闻言，都吃起了饭。
　　这顿饭，没几个崔亦恒爱吃的，就没吃几口，坐在哥哥旁边没有动作了。

　　这里的菜做得精致，但到底是比不上那家常菜。夏涟没注意这边，正被池未年拉着讨论旅游地点。崔霁也跟着弟弟放下餐具，转头将人搂进怀里，伸手拨弄着弟弟的头发，再次见面才两天，他硬是把人抱进怀里改成一个习惯，时不时抱着，顺手极了。

　　饭桌六个人，就雷霄阳一个人吃得认真，还不忘点评。
　　“昭然，我们下次再来吃一次，好不好？”雷霄阳转头看向祝昭然。男人动作优雅缓慢，淡淡“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崔霁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吃完饭后，六个人各分东西，池未年和夏涟回了她们才置办的小家，雷霄阳拉着祝昭然去酒吧放纵，崔霁就带着崔亦恒走了。

　　在路口分别后，崔霁坐在驾驶座上，指尖轻轻敲打方向盘。他没叫司机，自己开的车。“想吃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崔亦恒没反应过来。“笨蛋小猫，想吃什么？刚才没吃饱吧。”崔霁的语气算得上宠溺，要是雷霄阳在这，肯定会大吃一惊，一起长大十几年，从来没见过。
　　“都可以的，没有特别想吃。”崔亦恒扣了扣安全带，还在想着自己明明没有说话，哥哥为什么还是知道自己没吃饱？好奇怪啊。
　　崔霁敲了敲方向盘，没说什么。

　　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在车流中穿梭，在满天橘黄下，浸满细碎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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