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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的魔鬼
医生被莫瑞拉和奥托厮打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他下意识跪倒在莫瑞拉身边，妄图施救，把这位发疯的小姐从死神手上拉回来。
“莫瑞拉小姐，坚持住！”
医生跪倒在血泊中，鲜血瞬间浸湿了他膝盖处的西裤布料，粘稠温热的血液直接接触到他的膝盖和小腿。
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水缓缓渗入织物纤维的触感。被浸泡过后，布料变得沉甸甸的，紧紧贴附在他的皮肤上。散发的铁锈腥气混合着血的温度，让医生感到一阵反胃。
他整洁的白大褂下摆浸泡在血水里，好像一只苍白圣洁的鸽子被溺死在红海。
他想要查看莫瑞拉的伤势，双手却剧烈颤抖着，只能无助地悬在她血肉模糊的肩头。
“别动，我这就止血！”他语无伦次，声音高亢。
莫瑞拉金色的秀发已被染成血红，她涣散的绿眼中布满血丝，无神地望着虚空。他看见她锁骨处有一道深及见骨的刀伤——锋利的刀锯断裂的锁骨，暗红的肌肉外翻，还在不断渗血。衬衫边缘凝结深褐色的血块。
她苍白的脖颈有条条抓痕，皮开肉绽，暴露着下方红肿的血肉，泛着毛骨悚然的青黑。
医生看着她曾经艳丽的面容渐渐苍白，绝望席卷了他。
“醒醒！坚持住！”
医生慌忙道。他歇斯底里，眼前景象却越来越模糊，一阵抽痛穿透他的太阳穴。这残忍的、血腥的景象刺痛了他的双眼，鲜血的腥甜让他反胃欲呕。
然而无论他怎么捂住伤口，鲜血都从他指缝里淌下。
她美丽的绿眼睛渐渐涣散，眼皮耷拉下来，只剩下一线充血的眼白。她胸口的起伏渐渐微弱下去，时不时抽动一下，像是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这具曾经妩媚动人的身躯，正在医生面前渐渐冰冷。
斯坎伦医生跌坐在血泊中，脸色灰败如同尸体。
作壁上观的阿尔斯顿子爵一边轻蔑拍手，一边露出扭曲的笑容。那双幽蓝的眼眸仿若两团怒放的鬼火，其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和癫狂。
他的笑声从开始的低沉压抑，渐渐变成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这真是太有趣了！人人都怪罪我们阿尔斯顿家族的所谓的精神病，往我的头上踩一脚，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又转而用一种甜腻的语气道。
“但现在，大家都平等地发疯啦。作家，模特，还有您，尊敬的医生，也和我们这些‘疯子’没什么两样啦。”
“我发现，当生命受威胁时，人人就会像癫狗一样自相残杀！”他疯狂大笑，声音陡然拔高，“血——多么美丽的艺术品！你们不觉得吗?”
医生脸色灰败，惊恐万分的眼中闪过一道光。
“你……！你的动机不仅仅是贪婪，而是一种扭曲的复仇欲望，源自一个比这个暴风雨之夜更黑暗的秘密——是你！”
此刻，他和阿尔斯顿四目相对。那人猩红的目光恍若深渊，幽蓝的眼眸藏不住欣喜得意的洋溢。
随即极大的恐惧占满了斯坎伦全身——他正在单独与一个凶手共处一室。
他绝望地意识到阿尔斯顿也许就是他一直在追查的凶手，一种死亡的寒意侵蚀全身。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这个魔鬼，自己注定也会命丧黄泉。
一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麻木地看着莫瑞拉逐渐冰冷的身躯，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
生的欲望已经被从体内完全抽离，他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空壳，一个发条被玩坏的木偶，等待着死神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时，一阵冰凉的触觉抚上他的脖颈，让他打了个哆嗦。只见阿尔斯顿正用那双蓝得发亮的眼睛注视着他，薄唇噙着一抹令人不安的微笑。
“书、书房的血迹......”医生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像坏了的风箱，“窗边手印大小，与莫瑞拉小姐伤口吻合......”
他感到阿尔斯顿的手正缓缓收紧，冰冷的指尖掐入他的颈动脉。医生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闪电下暴露的平原，而风暴巨兽正眯起眼睛盯着猎物。
濒死前的求生意志让斯坎伦试图找回语言，他拼命地寻找词汇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把一切拼凑起来了！迭戈老爷用他过去的一个秘密勒索格雷森律师，其中一个涉及莫瑞拉。他们的风流韵事让奥托嫉妒得发疯。但还有更多——”
“另一个被他们背叛的人，”他的目光转向阿尔斯顿，“正是您本人。”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骤然炸开！
那只鬼魂般的枪支在黑暗的角落突然走火了。子弹击中医生的腹部，他痛苦地弯下腰，鲜血染红了白大褂。
莫瑞拉还魂般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彻底晕死过去。
尽管血流如注，但斯坎伦医生还是咬牙忍痛，决心说出真相。
他盯着阿尔斯顿冷漠的面庞：“是你，不是吗？阿尔斯顿子爵？莫瑞拉在发现你不正常的欲望后蔑视你的感情。所以你向所有轻视过你的人报仇。”
“所以你杀了她，杀了所有人…”
医生的目光都转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阿尔斯顿子爵仰起头，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笑得浑身颤抖，声音令人心寒。“非常棒的推论，医生！你几乎让我相信了——如果不是因为一处疏忽的话——”
他冷酷地勾起嘴角，蓝眸中闪动着阴险的光。
“我的双腿很健康。”
话音刚落，阿尔斯顿子爵以惊人的速度站了起来，飞一般的速度夺过枪支，对着倒在地上的莫瑞拉小姐扣动扳机。
“砰——！”一声巨响，子弹准确进入莫瑞拉苍白的额头。
她美丽的面容在一瞬扭曲，鲜血和脑浆迸射而出，溅得阿尔斯顿子爵一身狼藉。
莫瑞拉小姐轻飘飘倒下，面容恢复了死前最后的安详。浓稠的血液在金色长发周围喷涌而出，弥漫开一片血色，与她苍白的脸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犹如诡谲的噩梦。
医生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完好的双腿和倒在血泊里的金发女郎。随即是惊恐席卷全身，他感到心底凉透，血液倒流。
“真正的盲点，不仅限于你假设一个跛子，可以单独压倒那些健全人士。”
“还有一点——我有一个同谋，他为了自己更黑暗的目的而帮助我的计划。”
阿尔斯顿子爵用枪做了个手势——“管家”约瑟夫从他身边滑了出来，露出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疯狂的眼睛。他的脖颈和胸膛依旧缠着绷带，毫无情绪的脸上只有双眼在燃烧，诡异而冰冷。
约瑟夫缓步走到阿尔斯顿身旁，双目中充斥着漠然却温顺的色彩。他垂眸小心翼翼地抚上阿尔斯顿子爵的面庞，用指尖轻轻摩挲他的嘴唇。阿尔斯顿眯起眼睛，看向医生的目光饱含毫不掩饰的得意。
“你！你从来就不是管家——你是——”医生惊愕道。
“他的情人。”
管家约瑟夫站在阴影中歪了头头，冷冷地说。
“我帮助他惩罚了那些蔑视他名字的罪人。现在轮到你了——还有什么遗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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