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异梁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容貌相似的人多的是，您何必如此?”

　　“我问你，十六日前，宋大人的公子宋至辰失踪，又在今日被发现死亡，你可只晓?”

　　“我不知道。”程远修表情平和。

　　泠笙澜不满程远修这样，他可知道。这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心肠比自己的毒虫还黑。

　　泠笙澜站起来，慢慢走近:“我可告诉你!我这有一蛊虫。咬你一口，你知道的，不知道的可一个都藏不住!”

　　论程远修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苗疆打扮的俊俏少年会从荷包里抓出一个蜈蚣样的虫子。

　　可即使这样，程远修依旧脸色温和平缓，说出口的话甚至带了点挑衅与嘲讽:“怎么?这位大人是准备屈打成招?”

　　“要你管，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泠笙澜毕竟年轻气盛，被这么一激更加生气。

　　“笙澜，回来。”叶幽琼皱着眉朝着他招手。

　　“哼！”泠笙澜瘪着嘴，朝程远修翻了个白眼然后回到叶幽琼身边。

　　“程远修，告诉我。宋至辰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看着叶幽琼的眼睛，程远修忽的笑了:“大人，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杀害宋至辰的凶手啊？”

　　“你虽是屠夫，可父亲是木匠。家中自有相关的东西，耳濡目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身材瘦弱可好歹是个屠夫，力气自然不可小觑。

　　再者，你杀了二十多年的猪猪和人在身体构造上相差无异。所以你极有可能夜间潜入大理寺将尸块拼接起来，还可以将宋至辰的头放进雕刻好的佛像里，对吗？”

　　“可是……大人，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大理寺戒备森严，我怎么会呢？”

　　叶幽琼看向远处正在喂猪的魁梧男子:“他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曾历。想必，你就是在曾历那里学会的这身本领，对吧?”

　　程远修低了会头，再抬起来时，脸上温和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神情:“叶幽琼，你觉得是我的错?”

　　叶幽琼见他松口，眉头也舒展开。表情却是更加严肃:“你杀人割尸，当然有错!难不成，你还想编出什么理由来逃避责任？”

　　“编?呵！我的故事在这个村子里人尽皆知!可是他们只想弘扬我父亲的丰功伟绩!不愿意提起这些!”

　　叶幽琼叹了口气，总感觉事情更加麻烦起来，想起白玥说的话，眉头又重新皱起来:“什么意思？”

　　程远修慢慢笑起来:“原来叶大人不知道啊……”

　　程远修明明讲起那段过往:

　　程阳生在娶妻生子后，原本生活与以前相比更加热闹些。可是在一次去往南方修缮佛像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回途时又感染了风寒。好在程阳生喜爱洁简，攒下的银子不少，一家人的花销可以支撑，可是程阳生的妻子不晓得发了什么疯，不肯让程阳生医治，还说程阳生触犯了神明，才会被如此惩罚。

　　这时程阳生与五岁的程远修才晓得，这个平日和善，不肯轻易杀生，只吃素的女人信佛，并且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无论程阳生如何祈求，程远修怎样哭闹。烟素始终不肯让大夫来，甚至还觉得两人的声音打扰到了神明，将他们的嘴缝起来，关在后山小屋里。

　　无水无米地让他们在里面过了三天。幼小的程远修因疼痛与饥饿打不开被锁着的门而断了腿的程阳生只能在地上爬，膝盖被磨破，石子与肉粘连。他将程远修轻轻抱着 ，发不出声音，只能细细拍打他的脊背。父亲的气息与肩膀让程远修感到安心，

　　在父亲怀中沉沉睡去。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昏过去。程远修再睁开眼，看见的是父亲已经僵硬的尸体却还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程远修那时还不懂的什么是死，他只知道父亲睡着了。害怕父亲冷，就学着父亲的样子抱着他
　　用体温去帮父亲温暖。

　　可是烟素却是才想起他们一样，她将程远修扯过去，恶狠狠地对他说:“记住不许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明白吗!”

　　程远修点点头，他不明白母亲说的“这些事”是什么意思，他希望没母亲可以帮父亲盖好被子。烟素将缝他嘴巴的线剪开，程远修疼的快哭出来，可他不想将父亲吵醒，硬生生忍住:“娘……爹睡了……”

　　“他不是睡了!他是被黑白无常拖进地府，下十八层地狱了!”

　　“为什么?爹还在这呢……”

　　“因为他触犯了神明!他该死!”

　　程远修好像懂了……父亲再也醒不了了……自己再也不能被他抱在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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