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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范闲……”
窗外雨骤风疏,风裹挟着雨拍得窗框响个不停,李承泽睡得并不安稳,傍晚只是昏睡过去,范闲在塌前守到半夜,生怕半夜烧起高热。
到了半夜,人果然开始发热,平时惨白的小脸儿此刻烧得通红,额头冷汗接连往外冒,发丝湿哒哒黏在额角,看得人可怜得紧。
范闲将耳朵凑过去听他呓语,耳边一声声呼唤的都是自己名字,他胸中升起不可名状的情绪,不自觉翘起嘴角,但胸中仍然酸涩,教他不敢细尝。
“我在呢,我在……”
李承泽听他回应,反应大了些,蜷缩的手指不住跳动,口中念念有词,“我母亲……无辜……,你别……别难为她,若要讨,从我身上……讨回来……”
范闲一把握住他手,手中的手也狠狠回握。
范闲鼻尖一酸,他也是气急,才说出威胁的话,他压下喉中哽咽,扯出一抹笑,“我没有难为她,不信我带你回去看看,她好好的,还是爱看书,我先替你看看她,给她带几本红楼怎么样?”
回握的手松了些,似乎是满意这个答案,渐渐收了力气。
范闲以为人会平静下来,他又去捉他松开的手,微弱声音不停,“范闲……范闲……范闲……范……闲……”
范闲把李承泽额前头发撩开,捏把水中帕子擦去他脸上薄汗,口中也低声应道:“我在,我在。”
范闲静静等他下文,那人叫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范闲从苦中窥见点甜来,存了心逗他,也轻轻叫他名字,“承泽……承泽……承泽……承……泽……”
叫着叫着,不由抿唇露出羞羞的笑。
他自顾自笑了会儿,才觉着这模样看着傻气,马上又拉下脸,不再那样笑,不过才一会儿,他又想着李弘成总说李承泽也爱这样像个娘们一样羞答答的笑,范闲嘴角又不自觉翘起来,这次倒是没有落下。
他摩挲着李承泽温热的手背,这人冰凉惯了,此时发热,往日里冷白的皮肤倒透着旖旎的粉。
榻上的人咳嗽几声,长睫微微颤动,悠悠转醒。
“咳咳……水……”
范闲连忙扶着他起身,递到他唇边。
李承泽睁开眼,就着唇边茶杯喝完杯中茶水。
窗外雷声大作,亮光照亮屋子一瞬又熄灭。
李承泽被着雷声吓得哆嗦,猛地抓住胸前手臂,顺着方向往边上人怀里缩了缩。
李承泽脑袋糊涂这,分不清今夕何夕,恍惚间以为是在自己寝宫,他木着眼,语气中惧意未消,讷讷道:“为什么不点灯?”
范闲沉默一瞬,那人就反应过来,缓缓松开手,摸索着靠回榻上。
李承泽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范闲是何种表情,但头晕的厉害,四周天旋地转,而自己是一只不系孤舟,随着这方天地动荡不定,不停升起又坠落。
他胃里翻腾,险些呕出,又被他压下。
左右看不见,他索性闭了眼,抿唇忍耐着眩晕和全身绵绵泛起的疼痛。
太疼了……
他实在忍不住,从干涩的口中泄出压抑的呻吟。
这声音让他清醒了些,他意识回笼,咬着唇苦苦忍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李承泽……”范闲叹息一声,知道人疼得狠,这勉力的模样看得他心也跟着疼,恨不得让自己代替他,早把那人背着他偷偷跑出院外吹风淋雨的事忘了干净。
李承泽听有人唤他,微微扭头朝向那人,似是疑惑,“范闲……?”
范闲抬手摩挲他嫣红面庞,口中有些埋怨,“你啊你……怎么总不愿听我的……”
李承泽眼仍未睁开,泪水却成股涌出,沾湿浓密的睫毛,他哽咽着,无意识地轻轻蹭着脸上有些粗糙的手掌,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安之……”
范闲眉头狠跳,心脏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他此前极力装作冷淡模样,做出对这人毫不在乎的姿态,现在这伪装却被这人不经意流露的脆弱姿态击得溃不成军。
泪水濡湿他手掌,那人又在低低呢喃,“安之……”
范闲再也忍不住,把人搂紧。
怀里的人好似突然有了支柱,把脸埋在他胸前,靠着他轻轻啜泣。范闲一边搂住他,一边轻轻抬起他的脸为他抚去泪水。
范闲看着那双无神的眼,此刻却觉得那眼中盛满了痛苦,他叹息道,“你也只有像现在这样,才会服软。”
李承泽佯装听不懂他说的什么,闭了眼,任凭泪水肆意流淌,“你答应我,不为难淑贵妃。”
范闲眸光一暗,冷意爬上脊背,他点点头说好,然后呢?
“谢必安……还活着吗?”
范闲沉默不语。
似乎带着某种让李承泽难以接受的暗示,他咬着牙哽咽出声。
“范闲……他只是一个侍卫,做我一把刀而已,受我指使,你不该……杀他。”
范闲闻言胸口堵得慌,一把拉开两人距离,眼里泛着血丝,他恨恨开口,“是不是只有你最不无辜?是不是又要我全都冲着你来?”
他哑着声,“李承泽,你好手段……”
“我现在告诉你,谢必安已经死了,至于你母亲淑贵妃,”
他仰头长长叹息,捏着那人下巴轻笑,“要看你有没有乖乖听话不是吗?”
他松了手,面前的人没了支撑一般跌回榻上,低伏着看不清神色。
范闲面若冰霜,冷然道:“二殿下这模样当真令人怜惜,若是早些时候做出这副模样,我兴许还会心软。”
他背过身去,“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李承泽收了泪水,知道自己被识破,只冷冷的笑,也不辩驳。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连这条命也不是自己的。
他哭笑着,在问他也问自己,“范闲……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死于你而言太便宜了。”
他仰倒在榻,笑出了泪水,“哈哈哈哈哈哈……”
轻蔑地开口,“那小范大人要怎么讨回来?”
范闲回眸看他,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在暗夜中泛起点点寒光,他正了神色,玩味地开口,“哦?那要看二殿下怎么为自己赎罪了……”
床上的人大笑起来,被自己呛到,又咳个不停,他挣扎着下榻,脚底柔软的毯子在刺脚,刺得他足底发烫,他不管不顾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咬牙切齿地说道,“范闲,既然你想都讨回来……”
他感觉到身旁呼吸声,脚步却不停,一寸一寸地靠近,直到两人之间近到只容得下半根手指,他眼里含笑,像只吐着信子的小蛇,迷人又危险,“那就谁都别放过……”
李承泽抬手搂住范闲脖颈,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耳后,李承泽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为什么不杀了我?”
李承泽轻轻笑,声音沙哑,似乎带着些许亲昵,“是因为这个吗?”
话罢,一口咬在范闲侧颈,暧昧地伸出舌头,像小猫梳毛般轻轻舔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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