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病弱娇妻

　　承平十九年冬，镇北王府的红梅开得妖异。

　　我蜷缩在琉璃阁的角落，铜镜里那张被烙铁毁去的容颜在烛火中明灭不定。锁骨下的“娼“字仍在渗血，血珠顺着凹陷的笔画滚落，在素白中衣上绽开朵朵红梅——那是龙尘封最爱的纹样。三年前，他攥着我的手说，等他登基要用金疮药为我疗伤，如今这红梅却成了他亲手烙下的血痕。

　　“娘娘，该饮药了。“春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压得我喘不过气。她捧着鎏金药盏的手在颤抖，漆黑的药汁在青玉碗里漾起涟漪，混着合欢花香的苦涩直冲鼻尖。

　　我突然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焦黑的疤痕：“这药尝起来像极了鹤顶红。“三年前，我便是用这盏药替北狄使臣试了七次毒，那时他攥着我的手说：“阿宁，你真美得像玄天宗的金莲。“

　　春莺突然跪在我面前，药盏“咔嗒“一声磕在青砖上：“您知道的，国师说只有续命丹才能压制体内的情蛊。“她的眼泪砸在我手上，烫得像当年那柄剖开我胸膛的玄铁剑。

　　殿门被撞开的瞬间，龙尘封逆光而立，蟒袍上的金线睚眦在雪光中泛着冷芒。他腰间香囊晃动，龙涎香混着苏芷柔的脂粉味扑面而来。那本应浸着合欢花香的香囊，是我用嫁衣碎片绣成的，如今却沾着另一个女人的体香。

　　“听说你绝食三日？“他玄色鹿皮靴碾过我散落的青丝，匕首贴着旧疤划开新伤口。我感觉那冰凉的金属正割开皮肤，三年前他剖开我胸膛取血时，也是这样的温度。

　　“陛下可知，您的心头血是甜的？“我突然抓住他衣襟，将染血的手指按在他心口，“当年您剖开我时，可尝到那股甜味？“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猩红，玄铁护甲深深嵌入我肩胛骨。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他凑近我耳畔，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后，“不过是个养蛊的陶罐。“我突然将唇贴上他渗血的伤口，血腥味混着合欢花香在舌尖炸开：“那您这魔尊的容器，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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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里的青焰将人皮灯笼映得忽明忽暗。国师抖开泛黄的画卷时，我看见少年慕云深的眉间还留着未褪的紫纹，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我跪在玄天宗大殿，雪白的道袍已被血染成绯色。画卷上的血滴正一滴一滴坠入血池，溅起暗红的涟漪。

　　“情蛊本就是玄天宗豢养往生玉髓的灵蛊。“我突然用簪子挑破指尖，血珠落在画卷上化作朱雀，“而宿主的血，才是催生魔莲的养料。“血池突然涌起暗红浪潮，将画卷冲得猎猎作响。

　　“所以玄天宗要不断杀你。“嫁衣少女从冰棺中飘然落地，她腕间的裂纹与我的完美重合，嫁衣下摆浸在凝固的血池中，“为了阻止魔尊复生。“她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带着不属于活人的冰凉。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的心魔与我绑定？“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里还留着龙尘封剖心时的血痕。她的嫁衣突然化作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是一世的残影：第一世被白绫勒断呼吸，第三世剜心救他，第七世共赴往生海...

　　“因为三千年前，魔尊的血与金莲根系缠绕时，有个婴儿在场。“她突然将脸贴在我耳畔，呼吸带着血腥气，“那个婴儿，就是龙尘封的前世。“她的嫁衣碎片突然化作实质的锁链，缠住我腕间的裂纹。

　　“他本该是金莲守护者。“我望着镜中重叠的两张脸，突然明白那些被剖开的胸膛的意义，“而我...不过是玄天宗用来引出你的诱饵。“镜面突然裂开，露出血池深处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一株被镇压千年的魔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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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生殿的魂灯突然齐齐爆响，三千盏青灯化作飞灰。我正伏在慕云深心口画血符，朱砂在肌肤上流转的轨迹，与他脊背上的移魂咒纹路渐渐重合。他的脊背突然弓起，玄铁护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阿宁，你的血符画到我心口了。“他的声音带着颤音，玄铁护甲下的胸膛起伏得厉害，“是不是想把我的魔相也画进符里？“他的指尖突然扣住我执簪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簪尖刺入他喉结下方的软肉。

　　“第三世我剜心救你时，你可也这样笑过？“我突然将血符按在他心口，朱砂瞬间渗入肌肤，“这次轮到阿宁来杀你了？“他突然捏碎齿间蛊王，汹涌魔气冲天而起。玄色蟒袍猎猎作响，眉间紫纹化作九尾魔相：“玄天宗说情蛊会腐化灵脉，可他们忘了——情蛊的宿主本就是魔尊的血裔。“

　　当魔气冲破结界，嫁衣少女用半截玉珏开启血池漩涡。漩涡中浮现出被镇压千年的魔莲，花瓣刻着与我腕间相同的裂纹。魔莲突然绽放，血色花瓣将整个往生殿染成诡异的绯红。

　　“玄天宗说承劫体需断情绝爱。“慕云深将我抵在魔相虚影上，玄铁护甲深深嵌入我肩胛骨，“可若这情蛊本就是魔尊遗脉，那我...就成了这千年棋局里，唯一清醒的棋子。“他的脊背突然裂开，移魂咒纹路化作实质的锁链，缠住我腕间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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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转金莲在晨曦中舒展花瓣，裂纹逐渐愈合，化作血管将魔尊血纹融入根系。嫁衣少女的残像在金光中消散，她的笑声与我的重叠，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

　　“原来这千年，我们都在等一个完整的彼此。“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暖，“而完整的我们，早在第一世就被玄天宗碎成了两半。“她的嫁衣碎片突然化作无数光点，每一点都是一世的残影，最终汇聚成她眉心的朱砂痣——正是三千年前魔尊溅落的血滴。

　　龙尘封眉间的金莲纹缓缓舒展，血纹化作花瓣将魔相包裹。我望着镜中重叠的两张脸，腕间裂纹正在愈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听见三千年前，魔尊陨落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吗？“

　　“情蛊不灭，魔尊不亡。“我突然将染血的手掌按在镜面，腕间裂纹与镜中魔相的锁链同时亮起金光。血池突然沸腾，魔莲的根须从九转金莲的裂缝中钻出，将整个牢房染成血色。

　　当最后一道锁链崩断，血池浪潮彻底平息。嫁衣少女的朱砂痣在金光中化作细碎光点，她的笑声突然变得像春莺的啼哭：“原来这千年，你一直在等我。“龙尘封的倒影从魔相中分离出来，眉间的金莲纹正在吸收最后的血纹，“而我...不过是玄天宗用来引出你的最后一道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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