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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落尘网中
明德十八年春,绿树成荫,金砖红墙的游国皇宫。
甘棠园中的花开的正好,我坐在园中的秋千上轻轻荡着,手里是摘下不久的海棠花。
“公主,您该去换衣了,宫宴要开始了。”我的侍女含笑再一遍开口催促。
我也知晓我该去了,哎,没错,为了迎接突厥王,父王特设游宫宴,展示游国的大国风范。
宫宴必定少不了曲目,后宫妃嫔、公主郡主、王侯大臣们的女儿等等都要参与。
而我,安宁公主,作为游国唯一一个公主,自然躲不开。这是父王的旨意。
我要献舞,第一个献舞,知道这个消息后,很多人都表示震惊,并表示安宁公主要出丑了。
在很多人眼中,我整日游手好闲、贪图享乐,不知民间疾苦。
怎么说呢,身为一个公主,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呢?
一个公主,从小就要学习皇家礼仪,琴棋书画勉强合格。
我会骑马,因为我母后出身武将世家,她教我的,只是我不会射箭,学不会。
我会跳舞,母后总夸赞我,但我没在大庭广众下跳过。
别人眼中的那些我,确实是我,但不完全是我。
他们只看到了我享受的泼天荣华,却没注意我因课业熬红的双眼,没看到我学舞扭伤的脚腕,没瞧见我骑马摔淤青的四肢。
不过,那时的我也没想让他们看到。
我换完舞衣,又练了一遍,宴会开场了,我也登场了。
如果我可以预见我的将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顶着什么样的流言,我不会去跳那支舞。
我的悲惨人生,就此开幕。
那天,我跳完那支开场舞,就离开了宴会,我讨厌那些人在我身上流连的目光。
换下舞衣,我对含笑说,“本公主出去玩儿了,不要跟着我,不许告诉任何人。”
含笑恭敬又俏皮地向我行了个礼,并保证不出卖我。
我去了甘棠园,随便坐着都让我觉得比在宴会里舒服,这个地方是我的世外桃源,尽管它在最禁锢人的王宫。
我一直待到宫宴结束,待到漫天繁星闪烁,然后回了棠梨宫。
我一直觉得那时的我错过了什么,在我几十年的回想中,我知道了,是含笑当晚晕了的胭脂。
“含笑,你的胭脂怎么花了?”回到棠梨宫后,我看到宫门口等我的含笑,有些奇怪,头发有些松散,胭脂有些花了。
含笑有些紧张,“见过公主,可..可能是奴婢将才喝了杯茶,不小心晕开了。”
“这样啊,你把我没用过那盒浅红色的胭脂拿去用吧,你这个胭脂品质有些差了。”
我便随口将那盒胭脂给了她,也没多想,便去休息了。
也是我少不更事了,那些龌龊事只听过,却没见过,多年后的我才明白,恐怕那晚突厥二王子便和含笑勾结在了一起。
突厥在安宁城停了半个月后,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游国。
三年后,明德二十一年初春,突厥来犯,一路连夺五城,路线清晰。
我哥哥游琅自请出征,父王那时仍醉心诗文,对这场大战抱有必胜的信心。
哥哥守在莞城,苦战五月之久。安宁城中所有人都认定,此战必输,无疑。
宫里宫外都乱的可怕,父王躲了起来。
我发现,从小侍候我的含笑,不见了,但我顾不上去找她在哪儿,我的哥哥还在守着国,守着家。
知晓了结果,崩溃绝望后,人们往往就要找到原因,而这个原因——是我。
有人传,三年前突厥进贡,突厥王子与我情义相连,我和那个一面之缘的王子勾搭在一起,我爱慕他以至于将游国各地城防图偷来,交给了他。
很可笑吧,但有人信了,因为放出消息的自称是我的侍女——含笑。
是啊,我去哪儿都带着她,人人都知道安宁公主和她的侍女含笑。
可偏偏三年前那晚我没带着她,她做到了她的承诺——不会告诉别人我去哪儿了,所以除了我和她,无人知晓。
笑里藏刀,刀刀划在我的心上。
那时节,我和母后在皇宫拜起了佛,不管殿外有多恶毒的臆想和攻击,我只求一件事,“佛祖保佑哥哥,平安凯旋,无论安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我没想到佛祖如此绝情,我付出了代价,而哥哥也未能平安归来。
同年十月,游国战败,我21岁的哥哥游琅身死战场,母后重病,缠绵病榻。
我的父王从藏身的地道里出来了,因为突厥攻破莞城之后,向安宁城传来一个消息:和亲、退兵。
他答应了。
我,成了一个将要远行的商品,无人为我送行。
我的母后还在病榻上痛苦着,她失去了儿子,马上也要失去女儿了。
我想起了‘父王母后无尽的爱’,这不是爱和期许,这是诅咒和宿命。
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他爱我,也不爱我。
他给了我尊贵的地位、无尽的风光,却将我拱手送去了远方、送去了地狱。
他封我为‘宜和公主’,和,是和亲的意思,可以和亲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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