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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果然,真是文荷救的她!
从昨晚就一直忧心的猜测被证实,沈碧乔怒不可遏:“你为什么不早说!”
文荷轻声道:“我想三小姐还是不知道为好。”
“什么叫做不知道为好!”沈碧乔一拍桌子:“我向来恩怨分明,你这样让别人冒充还当哑巴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傻子,让我就这样蒙在鼓里去好声好气谢别人,对你又打又骂?”
其实沈碧乔也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文荷摆正那几个被沈碧乔拍翻的白玉酒盏:“我与三小姐毕竟做不成朋友,何必说这些徒增烦恼呢?”
“说什么混账话……”沈碧乔算是明白文荷有多别扭了,托着下巴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我真是讨厌你。”
文荷点点头:“抱歉,我很快就会走。”
见她转身要走,沈碧乔气焰瞬间矮了下去,明白对着这人不能说反话,急忙拉着文荷:“喂!你不许走!我……不气你了还不成吗?”最后那句话说的颇为心虚。
“我还有些话想跟郡主谈,暂时不会走,三小姐,我不想打扰您。”文荷有点无奈。
沈知黎让文荷做妾的事情她知道……沈碧乔放开了抓住文荷衣袖的手,讪讪道:“姐姐不会见你的。”
沈知黎从殿中出来时,她就看见了她的表情,一定是生了很大的气,否则平时沈知黎的步伐不会走的这么急。不过想想也是,姐姐有多喜欢秦姚,沈碧乔是清楚的。
一开始她怪文荷插足,现在反而有点埋怨秦姚:明明是他小时候惹下的祸,为什么现在相争的是两个女人?
“我姐姐不会见你了,”沈碧乔好言相劝:“你……要不今天先回去吧,我帮你说两句?”
眼见文荷面色惊讶,沈碧乔有点别扭:“我也算是欠了你一条命,帮你说说好话不算什么,但是你、你记住!我是站在我姐姐这边的,你趁早打消跟他成亲的念头!”
话虽如此,文荷已经面露感激:“谢谢!”
她把文荷送到郡王府门前,呼了辆马车载她回去,说起来文荷好歹也是一名官家小姐,居然每次来来回回都是孤身一人。看着文荷因为久跪而变得不灵活的腿慢慢进入马车内,鬼使神差的,沈碧乔叹了口气,小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若不是因为秦姚,她们的关系一定比现在简单多了。
掀开帐子,文荷娴静的面容微笑了一下:“要是没有他,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沈碧乔愣住,马车离开,只留她一人独自站在门前。
……
这一出手,整个寨子都不留活口。
清剿完毕的青面狼营寨实在是壮观,说是血流成河也不算夸张。陆有申看着遍体鳞伤的一群人,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反而心里的疑惑接连上涌:为什么剿灭总舵如此轻松?
这一路以来,遇上的不是伤残的就是战斗力孱弱的,他可不信就凭这些酒囊饭袋,能接连绑走沈三小姐这等人物,还能让钱益才追不上人。
主谋逃去了哪里?陆有申看向天际,止不住地叹气,唾手可得的功劳只能变成苦劳,有时候真恨不得做做法,最好主谋自己良心发现,痛哭流涕地跑来找他自首!
这边巡检司的行动落幕,另一边,接了个任务而导致一干暗卫全军覆没的玄极阁却是一头雾水。
玄极阁东门,小长老李青织接到知黎郡主那边的信函,一时难以接受现实,与贴身亲信面面相觑。
郡主说这次任务死伤惨重,给玄极阁的酬劳翻了倍,给了幸存的一名死士,可是……
“可是,玄极阁一共派出的二十一个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啊。”李青织抱住脑袋。
江湖百宗中,玄极阁实力虽不算强势,却与皇室关系最为密切,常常主动接揽王公贵族乃至朝廷官员的一些活计,这些东西许多人心照不宣,有时候内斗厉害,他们的人经常对上同宗,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俱是毫不留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折损人事小,但许诺的报酬一个子都没拿到手,问题可就严重了。这二十一个还都是他手底下的新人,原以为看个女人而已,能麻烦到哪里去,没想到有穷凶恶极的盗贼插手,说起来还是他的责任最大。
不过沈知黎此人他们还是了解的,郡主大人一诺千金,没必要拿这个骗他们,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有人趁火打劫。
下定决心后,李青织猛的站起身来,悲愤地提起在他身边同样痛心疾首的赖宣:“走,这回不管他水深水浅,至少,咱们得把那笔钱找回来!”
……
引得玄极阁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此时悠闲极了。绣春楼上,师厌喝完壶中最后一口人头马,气定神闲地扔开酒盏,漆黑的眼睛里仍然不见半点醉意:“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接点私活,也要被你穷追不舍了?”
他面前是个相貌平庸的年轻男人,从装束到相貌没有半点引人注意的地方,与师厌那张漂亮得极有攻击性的容貌形成鲜明对比。尽管一切都不起眼,男子说话的声音却有种极具辨识度的磁性:“你冒领了人家的赏钱,事情做得不厚道,我总是要来讨个公道的。”
用筷子拨弄着牛肉上的葱花,师厌不以为意:“你大可放话出去,让玄极阁自己来管我要。”敢不敢来就是他们的事了。
男子脸上尽是无奈:“你总这么肆意妄为。”
“我可不是白拿,”尽管对那点钱看不上眼,师厌还是忍不住冷笑:“连一座阴山都闯不出去,玄极阁还位列第四……不知道的,还以为前三宗与他们都是同一般废物。”
“玄极阁干的都是脏活累活,这些年也很不容易,”男子始终态度温和:“师厌,若他们真有人找上门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还给他们吧。”
“你的面子?好啊,”师厌答应的挺痛快,偏头打量着他,脸上笑容恶意满满:“你的面子,也就值这个吧。”
说话间,他抬手将其中一片金叶子拍到桌上:“结账,找的钱给我面前这位,他等着拿钱送礼,你们别耽搁了。”
伶俐的小二应了一声,哒哒哒跑上楼来,只见到师厌扬长而去,而留座这位客人明显脸上写满无可奈何。他眼珠滴溜溜一转,算盘拨弄几下,找零给了那位客人,顺溜道:“客官,小店特赠您一盏玉壶春,望您心想事成。”
男子叹道:“多谢你了,不过我天生不善饮酒,若是有心……等下次那位再来,再将赠我这壶赠给他吧。”
走出绣春楼,才发现今日这条街的人格外多。师厌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此时早就过了赶早市的时候,附近又有王府重地,这群人胆子肥的没边了?
他身高太过出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在他跟前跟一群冬瓜似的东倒西歪。师厌不客气的拨开他们,往人流集中地方向走去,一路上被他推倒的不说十个也有八个,可每次被推的人一仰头看见他那张脸便把话咽了下去,默默走远。
主街中心,果然有士兵捏着兵刃开路,阻止着人流继续涌上。师厌站在那手执刀戟的士兵面前,比面前士兵高出一大截,那士兵明显紧张些许,但人毕竟是官家豢养的士兵,经受过的训练不是一般人能比,他口观鼻鼻观心,硬是没有表现出异常。
两面士兵开出一条窄道,看这行头,是巡检司的人出面。
师厌有点无聊地想着,这帮人能抓到些什么东西?
很快,迎面走来的钱益才就告诉了他答案,而且是一个有点让人吃惊的答案。
两个银白甲胄的官兵,一左一右抓着一名女子的胳膊。那女人生的极为美丽,气质我见犹怜,一身茜红的衣裙宛如朝日花信,就这样绽在温暖的春意里。
那是文荷。
师厌抱胸看着,最初的意外过后,便只剩下一点模糊的想法:女人的独占欲的确可怕。
文六的他不知道,但眼前这场景,明显是那位千金郡主的独占欲作祟。
许多围观的面有同情,也有些夹杂着愤怒不平,师厌对继续看这种热闹没什么兴趣,推开挤在他身边的人想要离开。
此时,一声微弱的辩解传入耳畔:“我没有杀三小姐。”
“我真的没有杀碧乔,我想救她的,你们能不能相信我……”
文荷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钱益才,她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决:“事关人命,碧乔于我有恩,我也不想就这样结束……巡检司不是最重公正道义,为什么不想查个明白?”
钱益才笑了:“文小姐,为自己开解也是要讲证据的,而不是用你的‘感恩之心’,试图把别人也感化了。”
文荷被铐住的双手紧握成拳:“那你们想我去哪里?”
“郡主有令,押入地牢,不得有误。”钱益才抓住她双手之间的锁链,拉得文荷踉跄一下:“文小姐,走吧,我们快点解决,打扫干净你的黄泉路,也好早点向枉死的三小姐交差啊。”
人群涌动间,师厌与文荷已经拉开很长一段距离,离开人群,他步伐显而易见地轻快起来。
原来沈碧乔死了。
抬眼望向四面冷清的铺子,师厌瞧见一家药堂,那里的伙计抓了一把黄芩,叠好药包,再乐呵呵地将其递给客人。
那天晚上,怕虫怕的要死的文荷,一边发抖一边从爬满蝎虫的毒瘴林中挖出来的,也是一株黄芩。她满手都是污泥,眼神却清澈得像药草上沾的露水,一派天真,生机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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