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者

　　视角再次移转到掠鸿楼。

　　晴姝相信这一天她将会永生难忘。她的佩剑还被琪姨扣押在案发现场。案发现场被沈茵保护着，她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去取。由于没有人主动承认，琪姨还无法判断被杀死的翠竹和突然暴毙的花婆，到底是被谁毒害的。

　　所有人都很害怕。她们都怕生活在掠鸿楼的自己什么时候就突然被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即满之月依旧高悬于空，今夜没有云，一丝一片也没有。即将盈满的月亮是浑黄色的，没那么清亮和明晰，像是覆上了一层淡灰之纱。倒是有几颗不明不晦的星，同样不甚璀璨。

　　夜风习习，初秋的秋意还不浓，只是略微的燥热中夹杂凉意。今晚鸦雀横行，到处都可见鸟雀振翅，还不免听到凄惨的鸦叫声。

　　同样，晚市也出奇得不大热闹，小贩不多，人流也是稀稀拉拉。只有昏暗的，在街旁闪烁着的，跳动着火焰的街灯。

　　仔细一看，城门上贴着一张告示，白纸黑字是写得清清楚。大概讲的是，京城将于下月施行新策。亥时过后，京城百姓将要遵守宵禁机制。不能出门。

　　掠鸿楼就矗立在同样黑暗的一角。这幢装饰华美又高大的建筑也有孤独的时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初秋此夜的冷清。从后院往上仰望，每一扇绣窗都映着跳动的火烛之光。还有每一个姑娘的身影。大家都掌着灯，不知是出于白天衍生出的害怕还是不安，所有房门都死死关闭着，连缝都不留。

　　之前，掠鸿楼的夜晚总是最花火十分的。那些红红绿绿的灯光，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远远地看，像是空中着了火，或是像是绽开在空中的烟花散开之景。所以，京城人又给掠鸿楼起了个别称——燎穹戏花。

　　虽然，掠鸿楼怎么说也算是花柳之地。但很少招人厌恶。来戏玩吃饭的也是络绎不绝。而如今，实在是有点冷清。

　　但是在姑娘们栖身的绣楼上，有一扇窗儿并未有火烛之光，也同样没有人影——那便是晴姝的房间。

　　晴姝轻巧地在后院穿行，手脚轻巧，轻盈如风。

　　“幸好老爹监督我练过，不然都不好行事。”她心里暗喜着。

　　晴姝结合着之前父亲给她的线索，再加上来到掠鸿楼的所见所闻。还有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新规，她肯定了京城确有异样的猜想。

　　晴姝小心地跑着，她要亲眼看看翠珠和花婆的尸体。顺便看能不能把自己的那把芙心穿杨剑取回来。

　　前面就是水井了。模模糊糊中，她看见水井辘轳的地方有一团黑黑的人影。

　　有人！晴姝惊了一下，而旁边并未有蔽身之物，她有些不知所措。而在下一刻，她看到那人影是悬在空中的。她不经意间叹了口冷气，却不知这是侥幸还是惊吓。

　　“谁又死了？”她心中惊叹。

　　走近一看，原来死去的是玉峭。而近旁井口放着一页纸。借着微弱的光，她模糊看到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对你。鄙女以死赔罪！

　　看罢，晴姝陷入了深思：“这玉峭性格嚣张，平时仗着翠珠的名头得罪了不少人。这翠珠死了，她不就深感自危了吗。照这样讲，这个逻辑也行得通。那会是谁会让玉峭如此害怕。让她害怕到自杀谢罪。”

　　云团！

　　她脑子里乍现的两个字如劈天砍地的惊雷，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她之前就猜测过云团不是一般人。可能玉峭害怕自己像翠珠一样被报复，死得极难看。加之她亲眼目睹翠珠死状，心里就更发哆嗦了。看来，云团的身份比自己想的更加尊贵。

　　她想，这张纸还是不要让别人发现为好。一是，让别人看到后，一定会对云团有所怀疑，这对云团的继续潜伏是不利的，要是她发现是我把这张字纸公之于众，一定要记恨于我，会对我的接下来的调查不利。二是，我虽然有我父亲撑腰，但如果云团是皇亲国戚，或是门派高人。一定会我们有牵扯。都给父亲带来棘手的麻烦。

　　晴姝反复思忖，最终把这张字揣在了莲衣的暗袋。

　　晴姝：“还是先查清楚那两个人被害的原委为重。”

　　在后院密密的花丛中，在花朵的重重叠叠里，有一个小小身影暗下观察着晴姝。

　　晴姝疾跑穿过后院，爬上了楼梯，躲于暗处，观察着，见沈茵坐在楼梯上打盹。

　　是个时机！

　　用个催眠咒吧。糟了，咒语是······

　　一瞬间，晴姝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无数遍。她后悔在父亲教导门下时没有认真听。喜欢偷偷和柳哥哥溜下山去玩，买很多的玉露团。想到这儿，晴姝的口水已流千尺。对，那个男娃！晴姝幡然想起。难道自己是真是被人贩子卖的？还是自有其因。

　　晴姝踮起脚，靠近了翠珠之尸。

　　看脖子上深深的伤痕，的确是被利器割抹，失血过多而死。而几乎一个房间的地板都被人血浸泡入里——这正好印证了这个设想。晴姝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她的芙心穿杨剑。

　　照理说，每一把天下地上的灵剑自神力铸造后，都会有祭剑仪式。自这时，灵剑会认主。字如其意，灵剑是吸收了天地精华而成的，也就是约同于有了生命。除非逆转天命，灵剑只有一个主人，且会与主人产生链接感应。灵剑会感知主人，主人也会感受到灵剑的力量和存在。

　　但是，只有晴姝是特殊的。自从晴姝五岁时生了场大病。这自打晴姝出生就已祭到且认主的芙心穿杨剑，突然间和她失去了心流的联系，宝剑变成一把普通的白铁之剑。晴姝也无法感应芙心穿杨剑。所以至今那把剑流落到了何处，谁都无法知道。

　　晴姝想到此，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那可是父亲反复叮嘱的事，芙心穿杨剑万不可丢。晴姝还是无法做到。

　　这下还剩花婆。

　　花婆躺在另外的一边楼梯口的旁边。

　　突然，沈茵糊糊地说了几个字的梦话，扭动了一下蜷缩的身子，砸吧了一下嘴巴。差点把晴姝吓得僵在了原地。要赶在沈茵醒之前离开现场，她自觉她的动作要赶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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