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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而喻的秘密
女帝见宋怀夕神情微妙,心底对那则不稳妥的消息也起了疑心。好在女帝见好就收,没有过度为难宋怀夕。
毕竟瞧她那副模样,想要缓过劲来还有段时间呢。
宋怀夕强压胸口翻滚的酸涩感,抬头望去,只见陛下已经起身,绕到满壁书柜前方,拉开抽屉,不知在寻找什么。
刚刚那则消息如同羽箭般,击碎了宋怀夕对未来所有的期望。她真不知三皇女那桩婚事进展如何?
倘若真如王皇后所愿,将苏望舒指婚给她,那……
哎呀!!
宋怀夕现在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糟糕!
若不是被周围环境所困,她真想立即召来心腹,共同细聊此事!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女帝专心翻找着自己的东西,她不禁感到疑惑:诶——刚才随手放这里的东西,怎么就找不到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倘若情绪有颜色,女帝的悠然与宋怀夕的急躁便成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色调,宛如一张太极图,相冲相克,相融相依。
宋怀夕再怎么劝自己,都无法接受苏望舒要嫁给别人!
还是侧室!!
苏望舒如此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安排?
若他誓死不从,逼急了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那该如何是好啊?!
更何况,她们两人的约定……
“别苦着一张脸了~”
陛下抱着一长盒,重新坐到桌前,坐稳之前还不忘调侃宋怀夕,“朕看你读书是读傻了,越发木讷。世上许多事,可不是靠书本知识就能解决的。以后有机会,让你母亲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免得以后成家了,还是一副孩子心态。”
宋怀夕沉默片刻,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乘此脱口而出,却在与陛下冷淡的目光对视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微微低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波动,这才缓缓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若有机会,怀夕必定会珍惜,去外头历练一番。磨炼心智,提升自己。”
“不急。”陛下虽嘴上否认,但连连点头,“如今你也长大了,也该出去看看了。你母亲一天到晚将你困在城中,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发挥自己才能。”
说罢,陛下突然抬头,盯着宋怀夕眼神严肃地说道:“可别到时候,遇见困难又躲在你母亲背后求她帮忙。”
女帝清冷的声线中夹杂浅浅的威胁感,似乎看透了宋怀夕的犹豫,这才重复道:“若真是如此,也省得朕为你费心。”
“陛下教诲,宋怀夕誓死铭记于心。”
宋怀夕眼中透出坚定,认真道:“陛下一声命下,怀夕愿意以性命为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力!!”
从很久很久以前,女帝就是宋怀夕心中的大英雄……这件事情,宋怀夕从未同人说过,崇拜之情无需用言语表达出来,光眼神就能锁定一切。
女帝:“……”
女帝揉揉太阳穴,对她摆摆手。像这种烂大街的誓言,她这辈子可没少听。
这孩子和她母亲一样,就连誓言都大差不差……
宋怀夕瞪着那双大眼睛,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嗯”,女帝感觉头疼又犯了,她长叹一口气,莫名的困意席卷而来,看着眼前的犟种,对她招招手,示意宋怀夕上前说话。
宋怀夕不解其意,便瞅见陛下用白净的手指点点桌上那只蓝色锦盒。
“打开看看吧”,陛下单手撑头,眼底的乌青越发明显。
宋怀夕双手捧起这个具有神秘色彩的蓝色锦盒,里面会是什么呢?
卷轴???
宋怀夕一愣,伸手将那卷红色长绳缠好的卷轴拾起,细细端详。
卷轴外侧覆着提花锦绫软裱,纹理精美,色彩古雅。两侧轴头竟用象牙雕制而成。
不知为何,宋怀夕看到卷轴的第一眼,竟然联想到自己母亲!宋仁旭的背影不知为何此刻在宋怀夕的脑海中浮现,那熟悉的背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打开看看吧。”
女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好看看里面是什么。”
“是”,卷轴还未全部铺开,宋怀夕的呼吸便凝固在喉间,耳鸣声四起,周围世界回归本源。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微颤,迅速将卷轴合上,慌忙抬眸之际恰好迎上陛下抬眸的瞬间。
锋利的目光此刻能将宋怀夕原地分尸。
惊慌失措的小孩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闯入了大人们精心布局的棋盘。
“陛下!”
宋怀夕忙着解释,可看见女帝制止的手势,她的心脏一瞬间跌入深渊。
女帝无视掉宋怀夕眼底的惊吓,平静开口,“一切到此为止,后面的考试你也不用参加了。”
没错,卷轴内部收纳的,正是宋怀夕历次科举考试的答卷,依次排列,从最初的第一张到最近一场考试的卷面。整齐排列,无一遗漏。
若宋怀夕将卷轴全部打开,她就会发现,不仅如此试卷完好无损,每一张答卷上都用红笔细致批阅,字迹各异,内容不同。
其中一道批阅,将令宋怀夕印象深刻,而那字迹正是女帝极其熟悉——宋仁旭亲笔所写……
“陛下!”
宋怀夕还在垂死挣扎着,“此次考试公平公正,绝无造假一说。陛下为何不让我继续参考下去呢?!”
“公平?”
陛下似乎听见什么好玩的事情,看向宋怀夕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讥笑,“怀夕呀——当你的名字出现在考场那一刻起,公平二字,对于其他考生而言就是一种幻想。”
宋怀夕倔强地扭过头去,“朝廷明文没有哪一条法律禁止,高官贵族之子参加科考的。竟然如此,那我也行。”
“噗呲——”
女帝扭过头去,连连摇头,“傻孩子,科举考是给那些无权无势之人体验公平的存在,让她们继续保留希望,为国效力。你何必如此呢?”
“不一样……”
宋怀夕低着脑袋,喃喃自语,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女帝靠近些都听不清。
瞧她委屈的模样~
在宫中锦衣玉食,前有一国之君照料着,后有宋仁旭偏爱着,这种待遇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你还求什么呢?
“怀夕啊……”
女帝打断她蚊子声,“学宫最蠢笨的孩子都知道,不能仗着自己家世,跟百姓抢夺机会。你自幼比她们聪明,这道理你应该懂得。”
宋怀夕固执地强调:“我是自己考的……”
“……”
好了,这下轮到女帝想抓耳挠腮了。
“要怪,就怪你的母亲是宋仁旭吧~”
陛下示意宋怀夕将书中卷轴拿过来,宋怀夕双手贡上。
女帝悠悠说道:“谁让你倒霉呢?刚好轮到你母亲监察百官。就算你答卷写得再好,她也要以身作则啊~”
宋怀夕:“那我再等三年。三年之后,难不成还是母亲监察百官不成?”
“你能等?其他人也能等?嗯??”
女帝挑眉挖苦道:“要是下次,下下次都是你母亲监考,那该如何是好呢?一直等下去?等到白发苍苍,还是等到娶生子??”
宋怀夕不说话了。
“过过瘾就够了。要是继续纵容你下去,你母亲……”
女帝眼中别有深意,思考片刻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会让朕为难的。”
大殿陷入寂静,金黄色的龙椅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刺眼无比,宋怀夕想跪下求陛下恩准此事,可自己又不想让母亲为难。
宋仁旭在朝中的地位不复当年,想要回到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简直难如登天。
新贵势力迅速崛起,在朝廷之上自成一体。老臣们则暗中拉帮结派,四处贪污。
母亲为此头疼许久许久……为了纠正不良风气,暗中控制局面发展,耗尽心血修改法律,试图扶正朝纲。可一腔热血坚持至今,换来的只有如今百官离心的局面。
群狼环绕,四面楚歌……
宋怀夕想到母亲望向自己的眼神,心中歉意满满。
“是我太任性了……”
女帝挑眉,看向她。
宋怀夕垂眸“忏悔”着。
苏望舒在她心中固然重要,但母亲的位置,却是无人能动摇的存在……
“我不该让陛下和母亲为难的。”
“想清楚就行。”
陛下将卷轴重新用红线绑起,将它归还给宋怀夕,“拿回去吧,留个念想。把柄留在别人,是活不久的。”
宋怀夕接过,哀怨地说道:“可陛下也曾对我说过,‘命脉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
这话里有话的抱怨,听起来像是深阁怨夫。
女帝看着宋怀夕,就像看自己毛孩子玩闹一般,除了小发雷霆外,就剩下暴饮暴食。
“那朕再教你一句话,命脉的根基是自身利益,而你的利益又源于谁呢?”
夜深人静,群星无言。
宋怀夕将装着卷轴的蓝盒紧紧抱在怀中,回到西宫后,正如陛下预言,母亲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趁夜上路,归去。
“少君。”
西宫女官接过宋怀夕的外衣时,杏高想要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盒,却被宋怀夕微微摇头拒绝。
谁都不知道承德殿里发生了什么。
但西宫的人明白,自从那夜后,宋怀夕和丢了魂似的,整天待在屋内,不肯外出。
每到夜晚入睡之时,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赶走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点着油灯,坐在桌前,看着蓝色盒子发呆。
盒子被宋怀夕上了锁,钥匙不知藏在何处,女官们虽然好奇,但只能因此止步,不敢多问。
宋怀夕失魂落魄的状态一直延续到八月底,还没等到宋仁旭回归,便先迎来了陛下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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