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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相遇
临近五一假期,齐宁芜在为运动会的事情忙碌,四月份桃花初绽,一派粉红。
她最近遇到件棘手的问题。
“学校不提供比赛绳子?”齐宁芜不可置信。
体委点点头:“体育组的老师说可以去高三借来。”
高三。
齐宁芜心中一沉。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林傲星,但很快又否决。
她只能去问陆铭今。
陆铭今:“我们班也没有呀,你问问别人吧。”
运动会的日期眼看着临近,齐宁芜无奈之下,加回了林傲星的微信。
刚发过去验证消息,聊天框就弹了出,她有些惊讶,原来他一直没删自己。
齐宁芜:哥!江湖救急!
齐宁芜:完了,你不会拿不到手机吧?
林傲星:哟,这是谁啊?
齐宁芜以为他不记得她的账号了,回:齐宁芜。
林傲星:知道。什么事?
齐宁芜:你们班有跳大绳的绳子吗?
林傲星:有。这几天在考试,考完给你。
她的心砰砰跳着,比腾空还要猛烈。
齐宁芜:考试加油!我等你。
林傲星:漏油了。后面还跟了句脏话。
齐宁芜笑起来。
他还是原来的他。
之前林傲星承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他,他无条件提供帮助。
如今,齐宁芜觉得,他真的做到了。
她有一个特别好的哥哥在高三。
·
运动会如期举行,齐宁芜作为播音员,负责了大会的宣告工作。她跟在学姐们身后,笨拙而真诚地学习着。
她坐在主席台前,翻看着大会工作手册,俯视着操场上的同学,心情舒畅。
而跳大绳环节也顺利落幕。
五一假期过后,时间仿佛按下加速键,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徐嘉樹与齐宁芜没有太多相处,只是偶尔聊几句,在各自的生活中忙得不可开交。
六月,气温骤然升高,栖耘市每年夏天都热得大地龟裂,今年却潮湿得令人难受。
或许是齐宁芜的泪水,打湿了整个季节。
儿童节是四中开毕业典礼的日子,齐宁芜约了林傲星拍照。
拍立得按下的瞬间,她立刻红了眼眶。
“等你考试最后一科,我去接你。”齐宁芜哽咽道。
他点头。
于是接到林傲星那天,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她和徐嘉樹分享这一生只一次的片段,发觉两个人上次聊天还是在上个月。齐宁芜反思了一瞬,最近的精力的确都放在了林傲星身上。
她向他解释一番。
徐嘉樹表示理解。其实齐宁芜很希望他对自己生气,有占有欲,因为她关注别人而闹小脾气。但他没有。
很快暑假便到来,高二悄悄来临了。
由于要搬教室,齐宁芜的板报拿不走。到了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画板报。
她喊了戚芮和徐嘉樹帮忙。
新的板报由齐宁芜设计,还是用水粉绘制,这次有一个更大的挑战,就是将书法也融入到画作中。
这次的画作是初升的太阳以及粉色的海洋和天空。文字配的是《沁园春·长沙》。
齐宁芜和戚芮准时到了校门口,两个人一起等待徐嘉樹。
他穿着浅蓝色防晒衣,白色半袖配黑色短裤,双腿笔直又修长,帅得不可一世。
齐宁芜冲他挥手,他快步走来。
“这是我同学,戚芮。“她介绍两人认识,“这是我好朋友,徐嘉樹。”
三个人向校园中走去。
教室从五楼搬到二楼之后凉快了不少,上楼也没那么累了。徐嘉樹拎着齐宁芜的包走在最后,两个小女孩在前面嬉笑。
齐宁芜打开玫红色、朱红色。许多瓶颜料,戚芮打水回来,将笔浸在水中。徐嘉樹用粉笔起线稿,定出大概位置。
一笔一画,描绘的都是澄澈的未来。
中午,板报进度过半,三个人在班级里吃起了泡面。
我觉得樹樹这次画得比上次肌理画好。“齐宁芜嗦着面。
“那当然。”他抬头看看她,“齐老师教的好。”
“去你的。”她笑着推开戚芮,徐嘉樹也被逗笑。
三个人吃完饭,坐在椅子上聊天。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戚芮问。
“你说吧。”齐宁芜看他一眼。
“行。”他腼腆地笑笑,“齐老师和我是一个初中的,因为文笔好,在全年级都很出名。有一次我们班语文老师读了她的作文,我才认识到她。”
“那你们很有缘分哎!这么多人,偏偏就你们成了好朋友。”戚芮眼睛闪闪。
齐宁芜与徐嘉樹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下午,齐宁芜将书法的字样先用粉笔描摹出来,然后用白色颜料填满颜色。
他们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不约而同地笑起。
尤其是齐宁芜,她的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
病痛从来不会使热爱褪色,相反,经历过淬炼的钻石更有光彩,更有锋芒。
正值盛夏,傍晚依旧天光大亮。街边玩闹的孩童喧嚣着,你追我赶地迈向明天。
齐宁芜和徐嘉樹走在路上,背包仍旧在他身上。
她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是何葵露发了一条与高中好友出去玩的动态。
文案是:“真正同频的人。”
齐宁芜的直觉告诉她,这条文案是在说自己。她敛了手机,皱皱眉头。
徐嘉樹觉察到她的低气压,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
“和我说说。”徐嘉樹追问。
“你想喝酒吗?”齐宁芜反问。
他一愣:“可以,去哪喝?”
她指了指旁边通向商铺的台阶:“就这儿,挺好。”
徐嘉樹点头:“走吧,买酒去。”
两个人拿了六罐鸡尾酒,齐宁芜还点了几串烤串。
夜幕降临,马路上车灯倏地亮起,人们行色匆匆,都在向家中赶去,期待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来。”齐宁芜将酒打开,倒入一次性纸杯,递给徐嘉樹。
“谢谢。”他接过,忍不住看她,“先说,发生什么事了?”
她找到何葵露那条朋友圈,苦笑道:“看,点我呢。”
徐嘉樹皱皱眉头。
“我现在已经学会不为这种事伤心了,比如徐景溪那件事,我没有很难过。”她吃了口羊肉串,“但是何葵露不一样,她曾经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把她当家人。我曾经认为我们能一辈子的。”
“但你也说了,那是曾经。”他劝道。
齐宁芜点头,无言以对。
“第一杯,敬你我曾亲密无间,后来分道扬镳。”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杯,敬你曾说我天真可爱,后来嫌弃我脾气古怪。”
“第三杯,敬你曾擦去我的眼泪,后来再也没有砸进你心里。”
“第四杯,敬我有勇气没骨气,敬你有信心没良心。”
“第十二杯,祝你以后遇见的人,都像你对待我一样,对待你。”
最后一杯,齐宁芜早已泣不成声。
徐嘉樹想拦住她,但她执意要喝。没办法,徐嘉樹只好在一旁静静陪着她。
“樹樹。”她眼底一片晶莹,“你会离开我吗?”
他望向她的眼睛:“不会,我发誓。”
“好。”齐宁芜的眼泪滑落,瘪着嘴看向徐嘉樹,继而又把头埋在身子里。
“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他们都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就像下雨天窗户上缓缓淌过的雨滴,留不下什么。”他轻拍她的肩,安慰道,“还有很多人在爱你。你的家人、高云驰、林傲星、戚芮,还有我,还有很多很多人,我们都在爱你。”
总有人爱着你,无论战至终章还是潦草败北,总有人在你的身边,接住你的小失落,捧着你的小骄傲。
从始至终,都陪在你身旁。
·
因为高一整个学年齐宁芜没学会多少知识,所以她早早安排好了暑假的课程,强度大得可怕。每天五点钟起床,凌晨十二点钟入睡,课程占了十四个小时。
她不仅要把过去落下的课程补回来,还要学完剩下所有的内容。
徐嘉樹得知了她的魔鬼计划,大为震撼:“你坚持下来,就一定能成功。”
他也受到鼓舞,奋起直追。
放假第二天,齐宁芜去找陆织言。
“我想停药。”她直截了当地说。
“为什么?”陆织言问。
“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了。”她答,“最近做事有动力、有心情了,也不怎么做梦了。”
陆织言给她开了检查,报告出来后,齐宁芜敲门。
“进。”他抬头。
“陆主任,报告。”她递上去。
“坐。”陆织言接过,翻看几页,“挺好的,和上次比起来分值降了挺多。但还是有点高,降到60分以下就稳定了。”
“那我能……”齐宁芜被打断。
“先这么吃,一切照旧,一个月后再来复查。”陆织言说,“别总想着停药,多吃一段时间,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行。”她认命,“谢谢主任。”
假期第三天开始,齐宁芜实施了魔鬼计划,只有每周那一天休息时,她才有那么一丝活力。
无穷无尽的课程使她心力交瘁,但这是她自己选的。徐嘉樹给她发信息,说自己的英语最近有了不小的进步。
齐宁芜:很棒。
徐嘉樹:累吗?感觉上次出来打球的时候你的精气神都被吸干了。
齐宁芜:【哭泣】
齐宁芜:好累好累,我不想上课,不想背单词,不想做题,我想放假,我想睡觉!!
徐嘉樹:辛苦齐老师了。
徐嘉樹:27号有空吗?你喜欢的歌手要来栖耘了。
齐宁芜险些在自习室尖叫出声。
齐宁芜:颜人中吗?!
徐嘉樹:嗯。我有两张票,不知道齐老师愿不愿意同去呢?
齐宁芜:樹樹你怎么这么好!
齐宁芜:你第一次看音乐节吗?
徐嘉樹:是,正好你带带我。
齐宁芜: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两个人约定好去夜排,第二天抢个好位置。齐宁芜准备好野餐垫水袋……必备的用品,出发和徐嘉樹汇合。
两个人到达场馆外,夜排的人已经来了不少。
齐宁芜铺好野餐垫,席地而坐。
夜排其实很无聊,因为要节省电量,所以不能玩手机。齐宁芜和徐嘉樹交替着睡觉,她醒着的时候,除了和其他的歌迷聊天,就是看天上的星星发呆。
她坐起身,注视着徐嘉樹安静的睡颜,伸手帮他赶了赶蚊子,又拿扇子给他扇了扇风。
第二天一早,齐宁芜开始化妆。徐嘉樹频繁发问:“这是什么?”
“隔离。”
“这是什么?”
“修容。”
“这是腮红?”
“嗯。”
他盯着齐宁芜化完全妆,她紧张到画歪眼线很多次。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齐宁芜气笑了。
徐嘉樹也笑了,收回目光。
下午两点钟,检票入场准时开始,两个人在很靠前的位置,徐嘉樹进场后狂奔,占到了第三排的好位置。
齐宁芜背着包走在后面。庞大的舞台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颜人中在倒数第二个出场,齐宁芜站得腿痛,蹲在徐嘉樹身前休息。
终于等到想见的人,齐宁芜的尖叫声穿破体育馆上空,热情与爱意汹涌澎湃。
“栖耘的朋友们,你们好吗?”他蹦跳着出场。
齐宁芜从头跟唱到尾,徐嘉樹不会唱,一直录着视频。
她今天很幸运,做的饭撒牌被一眼看到。
“颜人中!比心发大财!”她喊。
颜人中向这边看过来,就这么直接对上她的眼,冲她比了颗心。
齐宁芜尖叫,摇着徐嘉樹的胳膊,原地跳着,十分激动。
她每周都要在广播放的《追风》,如今也听到了现场版。
她觉得这半个月吃的苦、受的累,全部在这一刻清零。
现在她齐宁芜,是世界上最快乐、幸福的小女孩。
·
蝉鸣穿过一整条街巷,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与暖风。齐宁芜的生活又归于平静,上课学习、读书吃饭,排球和美术仍然填满着生活的缝隙。
八月中旬,她迎来又一次复查。
这次陆织言破天荒地给她减了药,药量只有从前的一半。
齐宁芜欣喜若狂,与徐嘉樹分享。
徐嘉樹:你太棒了齐老师!
徐嘉樹: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齐宁芜:周五出来,姐请你吃饭。
徐嘉樹:行,给你庆祝一下。
周五傍晚,两个人在餐厅会面。
徐嘉樹拎着蛋糕,在门口等待齐宁芜。
她今天穿得很美,一袭白裙配黄色衬衫,换了一副黄色的镜框,像盛开的雏菊。
看见她走来,他拿出小礼花筒,双手拧开。粉色的亮片在齐宁芜头顶绽开,仿佛将她置身于粉色海洋。
她笑起来:“好漂亮!”
“走吧。”徐嘉樹转过身来,与她并肩。
齐宁芜订了一家日料店,装修得很有日式私厨的风格,暖色的木板加上偏黄的灯光,一切显得如此温暾。
两个人在包厢中落座,不一会儿,丰盛的菜肴依次被端上来,齐宁芜夹起一枚寿司,蘸了下酱油,放入口中。
“好吃。”徐嘉樹尝了尝关东煮,“齐老师真会选。”
“我这一个假期的魔鬼训练终于要结束了。”她按捺不住地开心。
“收获如何?”他问。
“已经把之前没学的都补回来了,然后学校还没教的内容也学差不多了。”她说。
徐嘉樹震惊:“我靠!这么强!”
“你呢?”
“我就把英语单词背了背,其他没学。”他如实回答。
“也可以了。”齐宁芜托着下巴,“我感觉我学得已经失去活力了,每天都像一具干尸。”
这句话把两人都逗笑了。
徐嘉樹注视着她的眼睛:“可是我觉得,你比之前状态更好了。”
“怎么说?”
“你之前眼睛空洞无神,整个人颓颓的。”他思考着,“现在你的眼神很坚定,很澄明,整个人的状态也是向上走的。”
齐宁芜静静听着,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咱们吃蛋糕吧。”徐嘉樹把蛋糕提上来。
蛋糕只有四寸,但是很精美,是草莓巧克力口味的。齐宁芜用勺子挖着奶油,送入口中。
“好吃诶。”她点着头。
“那就好。”徐嘉樹笑了。
两个人步行向齐宁芜家的方向走着。晚风吹在脸上,终于带来了一丝凉意。
“谢谢你,徐嘉樹。”她忽然望向他。
“嗯?”他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想谢谢你。”她说。
“我也很谢谢你。”他同样认真地说。
齐宁芜会心一笑。
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坚定不移陪在对方身边。
他们发自内心地感谢对方,接住对方,并降临在对方的生活中,恰好相遇,彼此吸引。
·
秋风阵阵,高二在这场秋雨笼罩之下拉开序幕。
齐宁芜在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从班级倒数第四一跃成为正数第四,总分达到了580。尤其是她曾经不擅长的数学,此次竟考到班级第一。
齐宁芜激动落泪,不仅仅是因为分数高,而是她的努力,终于在此刻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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