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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一晚没睡好的芫窕刚走出房门，就见楼下格外喧哗。
客栈中多出许多非本门派的修仙弟子。
见芫窕下楼，齐怀芳善解人意地解释，“这些都是叹无峰的弟子。”
“中间那位就是杜神女，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人群簇拥中，身姿曼妙的女子摘下面纱。
是她……芫窕无意识握紧手。
精致的小脸，柔情似水的眼眸，只是比雾中的那张脸少了一点青涩。
正在与周围弟子聊天的杜若茴忽然看向自己这边，轻轻张口，“灼奉仙君，好久不见。”
身后清冷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杜神女。”
芫窕回头，灼奉雪白的衣服顿时充满她的视线，她听灼奉与走来的杜若茴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芫窕。”
杜若茴的视线从灼奉的侧身定格到芫窕的脸上，仿佛这时候芫窕才入她的眼。
一抹熟悉感涌了上来，她眼底笑意散去，温柔的眼神涌现刹那的茫然。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细眉微微皱起。
灼奉从一开始就留心着她，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
于是他问道：“你们以前见过？”
“没有。”杜若茴回过神来，笑了一下，“但总觉得有些眼熟。”
“想来是仙君的徒弟，我瞅着也颇有缘分吧。”
“是吗……”灼奉轻轻扫了眼芫窕，似是在想哪里会让她觉得眼熟。
杜若茴收回视线，与灼奉商量道：“门内弟子御剑飞行一天也累了，今日我便让他们在客栈休息一天，明日我们再检查城内情况。”
“好。”灼奉没意见，他转头对芫窕道：“下午我教你练剑。”
芫窕冰冷的眉眼弯了起来，浮现浅浅的笑意。
真棒，又可以学到新东西了。
杜若茴看向芫窕问道：“有没有合适的剑？”
“有了，师尊已将姚神女的清龙婉吟赠予我。”
杜若茴点点头，静静望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清龙婉吟吗……
我倒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把剑了。
*
客栈后面，正对还没被灼奉炸到的山体。
风景优美，翠绿养眼。
灼奉召出佩剑，给芫窕示范了一遍剑法。
“这是入门剑法，招式不多，主要练准确的姿势。”
芫窕拔出手中冰蓝的利剑，剑身上清冽的灵力挥洒而出。
她脑中闪过灼奉挥剑的一招一式，开始有模有样的练了起来。
芫窕练的慢，但每个动作都很标准，足以见出她从前便有练剑的基础。
灼奉满眼赞许，从最开始教她练习灵力时，他就发现，芫窕很有天赋。
除了转化灵力这一点，她完全可以称作天才。
芫窕专心练着，四周飘散的蓝色灵力倒映在她眼里。
芫窕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转化佩剑上的灵力？
一想到就开始尝试。
她闭上眼，握着剑柄的手开始用力，继续顺着刚刚的剑法挥舞下去，并试图感受到一丝不同于灼奉的灵力。
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当她看不到灵力时，灵力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不行。
芫窕懊恼地睁开眼。
佩剑的灵力也无法被她转化。
向来狂妄自负的芫窕也不由得失落起来。从前她在皇宫，几个皇子中只有她剑术最好，可谓是打遍皇城无敌手。
可是，为什么灵力不一样？
就算是普通的凡人得到灼奉的指导，也不会到现在还无法感受到灵力吧。
芫窕脑中灵光一闪，她猛然意识到，转化不了灵力可能不是她的方法有问题。
而是因为这具身躯。
这具不会被灵力和魔气伤到的身躯。
因为她不会被灵力所伤，所以才感受不到灵力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能感受到灼奉的灵力？
正当芫窕百思不得其解时，灼奉走了过来。
“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题？”
芫窕只是稍加犹豫，便将心里话吐了出来，“我没有办法转化剑身的灵力。”
灼奉愣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芫窕这些天为什么要找他要灵力。
所以，她是真的不能转化外界灵力。
芫窕低下头，语气失望，“剑身的灵力，我只能看到，但感受不到。”
她迟疑着说出自己心底最不愿相信的想法：“我是不是，不适合修仙？”
“怎么会。”灼奉否认道，“你很聪明，也很有天赋。”
“我教你的法术，你一试就会。我给你示范的剑术，你看一遍就能记住。”
芫窕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盯着灼奉。
灼奉雪白的脸上有着高挑的鼻梁，他红嫩的唇瓣一张一合，说着芫窕最爱听的话。
“不用担心，回山后我会让三长老帮忙寻找原因。”
“不能转化灵力的问题，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夜间
洗漱完的芫窕推门出来。
客栈内少了光显得昏暗，结伴的弟子正零碎地向楼上走来。
芫窕朝着角落熟悉的位置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齐怀芳她们四个人。
她静静趴在栏上看了会，不免有点好奇，今日她们又在聊什么？
“你说，她看仙君示范一次就能完全练出藤原山的剑法？”宋于林略显惊讶。
“嗯。”江温音点点头，补充道：“虽然是最基础的。”
宋于林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仙君怎么可能随便收一个弟子。”
秋染呆呆地跟着点头，忽然站起身大声道：“那她肯定很快就能学会御剑飞行！”
“这样回去的时候就不用站在我的剑上了。”
话音刚落，秋染见齐怀芳投来的斥责目光，无辜地坐回椅子，“多载一个人很重的……”
齐怀芳懒得搭理他，疑惑问道：“芫窕晚上怎么没下来？”
众人一致摇头，纷纷表示我们可没招惹她。
此时，只出来瞅几眼的芫窕已经安稳地平躺于床上了。
不知为何，她近日总是精神亢奋，难以入眠。
本想着今日能早些入睡，却不料失眠的程度比前几日更甚。
睁着眼睛在床上躺到半夜，芫窕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
那些该死的回忆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地上映。
有在皇宫中的，也有关于灼奉的。
她忽然就很想到前几日的山洞里看看。
另一间房中，正在思考该如何拉近众人关系的齐怀芳听到屋外有走动的声音。
起身察看，只见拐角处一闪而过的嫩黄衣摆。
很明显是芫窕。
只有她还没收到藤原山的弟子服。
齐怀芳将房门关上，跟了上去。
少女径直走出客栈，往身后的山里走去。
眼见少女越走越远，齐怀芳不得不出口喊住她。
“芫窕！”
芫窕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的就是正朝她跑来的齐怀芳。
“深更半夜，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芫窕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困惑的神色，“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我陪你吧。”齐怀芳好心道，“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不用了。”芫窕瞥了她一眼，准备动身离开。
齐怀芳追了上来：“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你就困了呢？”
芫窕停下脚步，难得开启话题，“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在想，怎样才能拉近你与大家的关系。”
芫窕心里顿觉好笑，她嘴角轻微地抿起，“师姐，你可能不清楚，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更喜欢独处。”
“——比如我。”
她的本意是想让齐怀芳知道，自己与她们不是一路人，她没有必要来找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不料齐怀芳反驳道：“可我认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芫窕歪了歪脑袋：“齐师姐，你有点……自作多情了。”
齐怀芳没有觉得芫窕的语气过于冒犯，只是静静道：“如果一个人，她天生就不爱和人打交道，那么，她还会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相处态度吗？”
芫窕睁大眼睛，有着片刻的茫然，“什么？”
“你对我们，和对灼奉仙君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齐怀芳柔和的目光定定看着芫窕，仿佛已经看透了她。
芫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她对灼奉的态度好，是因为她需要灼奉的保护，需要灼奉教自己法术……
她需要他。
“如果说，你是因为灼奉仙君是你师尊的这个身份，所以亲近他，那么我们也是你的师姐师兄。”
“如果说，你是因为灼奉仙君教你法术，所以亲近他，那么我们作为师姐师兄也可以教你法术。”
“如果说，你是因为灼奉仙君多次保护你，所以亲近他，那么我们作为师姐师兄对你也有保护的义务。”
“芫窕，你也可以需要我们。”
芫窕的心发出“嗵”的一声巨响，像被用锤子敲打了一番，富有弹性地跳动起来。
对于芫窕来讲，能被称为锤子的从来只有言语。
无论是，你是个怪物……还是，你也可以需要我们。
可突然间，她捂住胸口，弯下腰，神情难受地朝山中望去。
这可把齐怀芳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芫窕。
“你怎么了？”
芫窕没回话，只是甩开她扶住的手，自顾自地朝山间踉跄奔去。
齐怀芳不明原因，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山中幽深，漆黑的树木遮住月光，营造出完美的事故现场。
齐怀芳听见芫窕的喘气声越来越大，下一秒，芫窕措不及防地向前摔去。
齐怀芳连忙跪下扶住芫窕，她担忧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
不料下一秒，异香传来。
知道附近有魔族，齐怀芳的神情严肃起来，她站起身挡在芫窕身前，双指合拢，再度展开，召出佩剑。
雪白的亮光照出周围已将她们团团围住的魔气。
“芫窕，我来断后，你先回客栈搬救兵。”
身后半晌无人应答，齐怀芳急道：“芫窕！”
她回头看去，跌倒在地的芫窕，双手撑着柔弱的身姿，懒散的发丝随着抬头的动作向两边飘去。
佩剑照耀下，芫窕苍白的小脸上亮起猩红的双眼。
刹那间，齐怀芳的心停了，她恍惚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没必要知道。”红眸中充斥嘲弄，她纤细的手指虚虚一点，大量的魔气便从后将齐怀芳吞噬。
“听说，她有个死于魔族封印的爱人，本尊要你模仿一个出来。”
黑气中，一个男子的身形渐渐显露，他拱手道：“遵命。”
“另外，本尊要知道杜若茴和明皇室有什么关系，芫窕为何会见过她。”
“是，属下即刻去查。”
魔气团绕中，右护法已将齐怀芳的记忆探查的差不多了。
待他离去，空荡荡的山间，只剩魔尊与倒地昏迷的齐怀芳。
魔尊深沉的表情在芫窕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成熟。
回想神器所凝聚出的虚影，魔尊同样一头雾水。
灼奉的话骗得了芫窕，却骗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那道虚影一定是灼奉的。
可为什么，芫窕的记忆深处是杜若茴？
宫灭当晚，他便趁芫窕熟睡时，探查了她的记忆。
“她明明没有见过杜若茴。”
“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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