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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相比于宋今禾蔫哒哒灰心丧气的模样,顾宴清倒看得开,还轻声安慰她:“暂时学不会那就慢慢学,将手头其他的事情往后搁置,也别去后院了,以后每天在前厅练习把脉。”
宋今禾还是有些沮丧,但是仍旧点点头,有些苦恼:“也好,我先试试能不能将风寒的脉象记清楚。”
顾宴清这才满意点点头,只要她能坚持往下学便好。
前来诊病的都是街里街坊,跟顾宴清打交道好些年,知道宋今禾现下缺乏历练,所以对看病需要把脉两次也宽容。看宋今禾一脸菜色,便有人调侃:“宋大夫,你才学把脉,这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
宋今禾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大娘,离我出师还早呢,估计还要学个几年。”
几个病人看她这样,又安慰几句:“宋大夫这么聪慧,迟早能出师的,我们都听说了,当初赵家巷那个赵大郎的娘子还是你接生的哩”。
然后几人出门便嘀咕,宋大夫这水嫩嫩的模样,一看就娇生惯养长大没怎么吃过苦头的,这么突然跑出来学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去,反正安慰鼓励总是没错的。
于是每日里的病人都先由宋今禾把脉后写下脉案,再由顾宴清重新把脉给出正式脉案药方;晚上用完晚饭后再由顾宴清检查脉案并指导她的错漏,接连一些日子下来,宋今禾虽然对脉搏仍旧分不太清,但是也记住了不少常见的药方。
时间倏忽又过去了一个月,宋今禾的肚子显出身形,不得不换上孕妇装,宁安堂众人才惊觉原来宋大夫已经有孕几个月了。
毕竟是孕妇,众人怕她出什么意外,接下来的日子都或多或少的照顾她几分。宋今禾自己也小心得紧,有什么事情就吩咐药童或江清舟,几人跟着她学了个把月的计算方法,又学了那些看起来很简单便利的数字,日常处理事务的时候减少了很多麻烦,对她心存感激,于是格外听话。
郑大夫都艳羡的感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清舟听其他人的话呢,没想到宋大夫还有调教人的手段。”惹得江清舟气鼓鼓的瞪了宋今禾几眼,接下来好些天一见到她就别扭的哼声扭头,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
这一天有摔伤的病人被家人抬进来,是从山上砍柴不小心摔下来的,浑身血迹,看起来很严重;顾宴清将病人衣服褪去,擦洗了一下伤口处,一时有些犯愁,他不会缝合。
顾宴清对外伤不太擅长,更擅长内症,平日里诊治的那些外伤也都是小伤口,用不上缝合,只需要上药包扎就行。这次的伤口太大了,患处不能自行愈合,必须得缝合;郑大夫倒是擅长外伤,但是这样的伤口几年都见不到一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宋今禾早已经蹲下身去,翻了翻病人的伤口开始皱眉,伤口可以缝合,但是口子这么大,就算缝合了,也怕后期感染,这里又没有抗生素和青霉素……
年轻男子疼痛难忍,脸色惨白,问道:“大夫,我的腿没事吧,能保得住吗?“家属们也很焦急,七口八舌呼喊起来:“大夫,你救救他,我大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这腿若是治不好,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宋今禾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行,只是吩咐伙计凌泉端了热水过来净手,开始仔细翻看伤口里的杂物,这病不好治,她经验不足,只能疑问地看向顾宴清。
郑大夫也跑了过来,然而他也没有把握,几人围在一起一筹莫展,两人便一起等顾宴清拿主意。
宋今禾想了想,将顾宴清和郑大夫请到一边,跟他们商量:“这个伤口倒是可以针线缝合,只是缝合以后会不会因为风邪感染导致伤口恶化,谁也不敢保证,若是恶化了,只怕这腿就废了,还是得先跟家属们讲清楚,万一有个不好,怕是攀扯不清楚。”
她虽然还没正式治过病人,可是一家子医生,医闹可是从小看到大的,这里医疗条件差,真要有医闹,宁安堂只剩下关门这条路了。
郑大夫年纪大经验足,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告诉家属:“不是我们不愿救,确实是我们医术有限,而且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所以这话我们需要提前跟你们讲清楚,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治。伤口可以缝合,只是缝合以后若是发炎感染,只怕还得拆开伤口剜掉伤口里的腐肉再缝合第二次,如此一来,病人会更遭罪,还有,若是感染太严重,怕是这条腿要保不住。“
一群家属立马住嘴,事关后半生的生存,谁也没办法擅自做主,主意还是得病人自己拿才行。其实大家心里也清楚,这么大的口子就算不在宁安堂治,去其他几个医馆也是一样的,都没什么指望,毕竟庆安也就这么几个医馆,可是这话不能从他们嘴里说出来。
一众人齐齐看向躺在木板上的病人,等他自己决定。
病人自己心里也清楚,说来说去,都怪自己不小心,砍柴的时候一时脚滑摔下山坡,如果是单纯的摔伤倒也没什么,偏自己运气不好,那坡上不只谁砍了一颗小树后没将树根挖走,只留了短短的一截树杈子露在外面,他滚下来的时候又恰巧从上面划过。
年轻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腿,忍受着腿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眼泪一簇簇流下来,他清楚自己其实没得选,只能赌一把了,对着郑大夫重重点头。这样的情景,倒是让大家沉默下来,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物伤其类,宋今禾也有些难过,这些伤口放在现代都算是轻伤了,在这里却可能摧毁一个小家。
宋今禾将伤口新溢出来的血渍擦干净,又将药童端上来的麻沸散给病人灌下去,然后开始动手清理伤口里的砂砾杂物尘土,做完这一切后让开位置,郑大夫穿了针后蹲在一侧给他缝伤口。
顾宴清在一旁跟着学,宋今禾会一点缝合但是从来没在活人身上练过,此时看着头发花白的郑大夫,崇拜要从眼里冒出来。
郑大夫将伤口缝合后打了个结,然后仔细嘱咐病人:“这些日子要躺着多休息别乱动,不要熬夜,注意伤口洁净,多吃果蔬,不能吃发物,每隔三天抬到这里来换药,过些日子才能知道伤口愈合情况了。”
病人连连道谢,家属们又抬着他出了门,宁安堂的门外停着一辆牛车,他们来时就是坐它过来的,如今又原路回去。
郑大夫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去,然后一回头对上了宋今禾炯炯有神的目光,一时间受到惊吓。幽幽摸了摸胡须,对着宋今禾点点头,故作深沉的走开,宋今禾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提起顾宴清桌上的茶壶去了隔壁跟郑大夫套近乎。
她在学校里学过缝合,只是当时器械先进,缝合并不是难事,后来没等到实习就穿越了,在这里更找不到地方练手了,毕竟这种需要缝合的病人一年也遇不上几个,如今名师就在眼前,还是先交流交流感情,看看能不能偷学几招。
几日后,宋今禾对着满满一盆的猪脚开始发愁,这几日为了练手只能用猪蹄代替,但是这也太多了。
宁安堂整日都离不开人,所以是包饭食的,大家中午都在这里吃;晚间会有一部人会回家,几个家离得远的药童和伙计便住在后院。在厨房做饭的李婆婆家就在附近,因为做饭手艺还不错被顾宴清请过来料理厨房,只是再好吃的东西天长日久吃下来神仙也觉得腻味。而且李大娘做猪蹄只会用炖这一个方法,伙计和药童连吃了几天后便悄悄问宋今禾能不能换个其他的练手,比如鸡鸭鹅一类的。
宋今禾想了想他们的提议后摇摇头,算来算去还是猪蹄最适合,只是天天这么吃也不是办法,这些日子饭桌上剩下的猪蹄越来越多,李婆婆抱怨他们太浪费了。
于是宋今禾决定自己试试,她去后厨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做了个红烧猪蹄,出锅的时候尝了尝,觉得味道还算不错,中午端上饭桌后大家也都点头夸赞了几句。
然后宋今禾决定趁着大家还没吃腻,还可以再多练几天。
江清舟夹起一块猪蹄,看了看上面针脚的痕迹,有些好奇:“这痕迹有些丑了点,你怎么也不跟意初学学针线?”
宋今禾想了想,迟疑道:“缝人跟缝衣服不一样吧,我虽然没有缝过衣服,但是人肉比衣服还是要厚很多的,再说我才刚缝没几天呢,可能后面会好点?”
郑大夫被两人说的话噎到了,顿了一下,开口道:“缝伤口跟缝衣服哪能一样?宋大夫缝的猪蹄已经很好了,再多练练,唔,一个月就好了。”
两人闭嘴,桌上的其他人沉默,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红烧猪蹄再好吃也禁不起连吃一个月呀。
大家都不高兴,李婆婆却是很高兴的,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几个小兔崽子说她做的猪蹄不好吃。
宋大夫做菜的时候,她也跟着学了两手,回家做给家里人吃,小孙子扒着碗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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