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前

　　早上下了一阵雨，天气阴沉远处的乌云被风吹的堆积在天边，黑沉沉的雾气笼罩住周围的一切。陈旭走在河下古镇外面一圈商业街，色彩艳丽的霓虹灯在头顶闪耀 ，老猫站在他肩头四处张望。不时用她的鼻子四处嗅一嗅，好从杂乱的气味中找到方向。她朝一个黑暗的小巷子喵了一声，看来是这个方向，陈旭走近一片黑暗中。突然他踩中一块松动的水泥板，还没看清脚下，掺着泥水的稀泥飞溅到裤腿上。裤子上一片冰冷，嘴里不由骂了一句倒霉。还没等他站稳住，巷子里有车辆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骑着由三轮车改装成的移动小吃摊，陈旭只能贴着墙角站着，狭窄的小路实在无法同时允许一辆车和人并行通过。这个女人一边嘴巴说着抱歉的话，小心控制车子的重心，下雨路滑，车上还装着一个玻璃橱窗。里面有不少切好的配菜，并排摆在玻璃窗口中。透明玻璃上贴着几个红地白边大字，大脚煎饼摊。在三轮车后面有一个煤气罐上面搭起来一个简易的案板，放着一个铁板烧一样的锅具。车子吱呀作响却始终在原地挣扎，后轮卡在一处泥里，轮子在原地滚动带起不少烂泥。陈旭连忙上前推了一把，车子摇摇晃晃走出了泥坑。赵大脚忙着道谢，陈旭却完全没当作一回事继续往前走。
　　“就是她，张翔他妈赵大脚。”老猫站在他肩上大声叫道。“你不早说，被发现了怎么办？”陈旭抱怨道。“我也是闻到煎饼的味道，才敢确定她和张翔的关系。”老猫白了陈旭一眼，他对自己的鼻子无比自豪。
　　这一路不好走，车子出去还有一个上坡的路段，赵大脚下车拉着车子的后座往上走。晚上人不多，陈旭这时候跟在她后面就不方便再上去帮忙。看她吃力的上坡，终于拽着三轮车到桥最高处，下面就好走多了是下坡路。车子顺着平整的水泥路一直骑到一处厂门口。老猫看陈旭两条腿追的吃力，奋力一跃跳到旁边墙头上，快速跟着气味追踪三轮车。在一处转弯的地方身影迅速消失，下坡的路虽然好走，但是用两条腿跑也是很吃力。估计太久不运动了，光是上坡这段路程就耗尽他一半力气。幸亏有老猫盯着，在转弯的地方竟已看不见车子身影。借着老猫一路上留下的记号，才在一处五金加工厂门口看见李大脚煎饼摊。
　　“你动作真是慢，以后怎么追踪嫌疑人。”老猫的口气很有领导的架子，“这样怎么行！”
　　“别说话，回去给你加上小鱼干。”陈旭用美食诱惑堵住老猫的嘴。
　　李大脚刚把挂在玻璃橱里的灯按亮就吸引不少饭点出来吃饭的人。小摊很快在暮色中笼罩上一层白色的水汽，李大脚从白色的桶里捞出一团面。在铁板上迅速摊开，煎热的油里跳动着小葱，等饼煎出焦黄的样子。再把客户挑好的蔬菜在铁板烧煎一遍，迅速把饼切成两片，中间夹上炒的菜。看样子过去的客户都是回头客，接过她手里做好的饼，自己就知道再去车头拿一个塑料带装好。
　　“李大脚经常在这一片摆摊，这附近有几个厂区人流量还挺多。”陈旭站在正对厂门口的树影里，这时候又有下班的人走过去。把煎饼摊围成一团。
　　“我也饿了。”老猫舔舔嘴巴说道。
　　“等我回去喂你罐头。”隔着一条马路，香味随着风阵阵飘来，陈旭的肚子也打起鼓。
　　“生意这么好，她一时不会走。你先盯着我去吃点”老猫瞳孔收缩看着远处的人说道，还没得到陈旭提出异议，他已经摇着尾巴离开了。
　　陈旭心里泛起嘀咕，果然猫和别的物种不一样，高傲冷漠没有同情心。突然脑子一转，他拦住一个路过的行人，让他去对面买两个饼，自己可以留一个。过路的行人先是一脸震惊不明所以，大晚上被一个躲在阴影里的人拦住，以为遇见了不法分子。听说他想吃那边煎饼摊的大饼，自己还能免费领一个，顿时喜悦之情不言于表很乐意跑腿买一趟。陈旭一边大口嚼着满口脆响的煎饼，脑子里想果然人在美食面前反应就是快。自己的机灵劲真是与生俱来，不免洋洋得意起来。这边确实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不一会的功夫李大脚就卖出去十几张煎饼，这个速度还是赶不上新围过来的食客。正是白班和晚班交接的时间点，上了一天班的人饥肠辘辘闻着香味就过去了。也有不少骑电瓶车上晚班的，这会正是饭点，不少人懒得再去食堂，更愿意在门口匆忙买一点边走边吃。打工人的生活就是匆忙应付自己每一顿饭，陈旭蹲在门口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这时候又过来一辆小吃摊贩，她的车子是双轮手推车，在李大脚对面的位置停下来。固定住车轮就开始张罗起来，看着也是平板炒锅，围在大脚饼摊的人被后面的小吃摊吸引过去。李大脚透过人群往那边瞅了一眼，手里的活是一点没松懈下去。陈旭看见那个妇女从手推车下面拿出一个泡沫塑料纸板，黑色加粗的记号笔在白色纸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花大姐煎饼。这可好了，两个卖煎饼的挤一块做生意，哪有不脸红的。出来进去人太多，不少经过的人也被刚出摊的花大姐吸引过去。晚风送着面饼的焦香一路飘过来，闻着味道也不差，陈旭心里寻思着。
　　人流也就是一阵的，六点到七点半是换班的时候，过了这个时间段。热闹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就散去了。李大脚这才有功夫闲下来打量对面的人，一样的两层透明玻璃架，上面都是洗好切好的蔬菜辅料。刚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从厂门口出来，看走路方向明显是有意识的奔着大脚饼摊来了。可是中途那个花大姐忽然吆喝起来，新客户八折优惠，配菜任选。两个人听见热闹也改了路线去花大姐那边瞧瞧，闻着味道也不差更图饼摊有优惠。两人就在花大姐这么做了两个灌饼，这一幕落在李大脚眼里，心里有火发不出。出来做生意这样明着呛行的没少见，她这个人做饼摊二十年了。自从嫁错人找了那么一个好赌的男人，算是摊上霉运了，也亏自己年轻时候肯吃苦，手心朝上要钱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自己学人出去摆摊了。儿子会读书又出息上学没让她操过什么心，这日子靠摊煎饼勉强还过得去。
　　看到对面买煎饼的人走了，这时候两边都没有顾客。花大姐的脸在瓦亮的白炽灯里红润有光泽，看着不像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她在自己摊位上收拾掉在锅沿边的饼渣碎屑，李大脚走过去。
　　“大妹子，你这是刚弄的摊子嘛。二轮手推车吃力气，你是住在这附近吧。”李大脚上下打量了一下饼摊，看着挺旧的，但是这种二轮车不适合走远路。之前在菜场包摊位的时候她就买的这种二手推车，没别的光图它便宜，再加上晚上回去只要把空的菜盒菜盆带回去重新准备食材就行。那会还特地去废品收购站买了一个人家不要的大铁链把二轮车锁在大石墩那边。她边说边绕着花大姐的饼摊走一圈，里外看了一下。
　　“我这可不是刚做煎饼，要说也有十几年的手艺了。”花大姐说道。
　　“那之前在哪干的啊，怎么没见过，我一直都在这一片。我们做生意的商贩都有一个小群，你在不在啊！”李大脚查户口似的询问道，她越是仔细打听，对面人神情自若不时拿眼角撇她。
　　“老实和你说，做生意有生意的规矩，做一样的买卖挤在一个地界大家互相呛行没好果子吃。”这话好像正中花大姐下怀，她原本讥笑的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
　　“你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不是？”李大脚本性不坏，不和人玩背地里那一套，看这女人故意憋着坏心里早就忍不住要发火。
　　“我说，这半天我都没张嘴，你先急上了。厂子是你家开的嘛，你既没交摊位费又没承包这快地，你管我在哪里做生意。不仅是今天，以后你在哪个厂子门口摆摊，我就去哪个厂门口。都是这一片的，谁还怕谁不成。”花大姐一改刚才的沉默，竹筒倒豆子一样说道。陈旭原本是蹲在对面阴影里，看见那边剑拔弩张气势，身体不由的跟着站起来。
　　“哟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看你不是正经做生意的，纯粹来搅事的。”李大姐刚才一时冲动差点想上去掀摊子，这事她年轻的时候干过，解了一时气却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这时间点不会有什么人出来吃饭，平时她都会做到九点半左右离开。今天却打算提前收摊，不是怕这个女人，是打算回去盘算盘算再在群里了解一下这个花大姐情况。说起来张翔更像他妈，有这一份理智和聪明做任何行当都不会太差。
　　李大脚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陈旭在他她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继续留在原地观察花大姐的摊子。李大脚走之后不久，这个原本应该是胜利的人，很利索的收拾好煎饼摊也走了。她把自己坐的小板凳塞进车轮中间的木板上，慢悠悠的推走。陈旭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人吵架的时候，他站在和五金厂门口隔着一条马路的位置。两人话里听出来是为了摊位在争吵，可是还没等到结果就不欢而散了，简直不像中年妇女吵架的样子。只有抓住对方的脑袋互相厮打的样子才对，陈旭爱凑热闹的毛病虽然不道德但是妇女的场面还挺让人期待。吃饱喝足的老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草丛里冒出来，她喵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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