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心

　　“我没有生气，你不要多想，”梁长青语气柔和了些。

　　“如果我们相处过程中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许鹿估摸着对方态度说。
　　“……我知道了，”梁长青又慢慢补了一句话，“没有不舒服的。”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那头忽然又说“早点睡吧。”

　　许鹿翻了个身，脚贴到冰冰凉凉的墙面，舒服又自在，一口答应也不再多说：“好，你也早点睡。”
　　“嗯。”

　　“明天见，梁长青。”
　　“晚安。”

　　许鹿挂了电话，伸手摸了摸胸口，按了按“砰砰”响的心脏。
　　“呼……”他也不懂自己怎么就莫名傻笑了。

　　许鹿想到今天的画面，熟练拿出平板和触控笔。他先在心里描摹了下梁长青的样子和想要的构图，才开始动手。

　　看着笔下的人轮廓一点点成型，许鹿的心也一点一点盈满起来，像雨后缸中水月晃晃悠悠，碎碎满满。

　　今天和梁长青聊到许妍，许鹿一时还真的想听许妍的声音了。

　　「Xdeer：妍总睡了没」
　　「妍总：怎么了」

　　「Xdeer：就是突然有点想你（爱心）（爱心）」
　　「妍总：咋啦，遇到什么事了？」
　　「Xdeer：等过完这个月我就回去，爸还生气吗？」
　　「妍总：你好好玩儿其他的事别管了，爸态度好了我就告诉你」
　　「Xdeer：OK」

　　「Xdeer：最近你们那边刮台风降温，妍总你要小心，注意保暖」
　　「妍总：知道啦，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妍总：早点睡觉少熬夜」
　　「Xdeer：收到」

　　许鹿接着跟许母电话又聊了几句。

　　许鹿又开始画画，等画到眼睛那儿的时候，他停了会。许鹿忍不住摸了摸。

　　接下来几天许鹿本想趁热打铁，再试探试探梁长青，但架不住方葵太热情了。

　　方葵隔天一早就找上许鹿，趴门问：“鹿鹿，你能陪我玩几天嘛？”

　　“怎么了？”许鹿问。
　　“就不是前两天我走在路上，人很多，感觉有人摸我……”方葵有点恼怒地说，“我回头没找到人，最近心里有点不舒服，想出去玩儿但是又恶心。”

　　许鹿一听就皱眉：“这是什么人啊，葵姐没事放心玩，我陪你一起。”
　　方葵点点头有些抱歉地说“那拜托你，我过几天就会打算走了去下一个城市了。”
　　“没事的，葵姐。”许鹿答应下来。

　　“哎好，那我先去化妆。”方葵说完就走向自己房间。

　　许鹿下楼，正好看见梁长青在厨房里忙活。

　　许鹿喊了声“梁长青”，梁长青就转过身来，看见他笑吟吟的脸。
　　梁长青不由得勾唇。

　　“我煮了粥，你要喝吗？”
　　“要，”许鹿说完又犹豫了下，“里面没放蘑菇吧？”
　　一提到这个，梁长青简直头疼，无奈说：“没有，南瓜的。”

　　“那……”许鹿又问，见梁长青貌似鼓励的眼神，“我还要付钱吗？”

　　梁长青愣了一下。

　　随后他无奈笑了出声：“不用，我本来也是打算照顾下你的。”
　　“免费的，就当弥补你的精神和身体损失。”他补充道。

　　许鹿也觉得有点飘飘然，怀疑自己是吃了菌子还没缓过来，梦游似的。

　　梁长青很快盛了两碗粥出来，还端了几碟色泽丰富的小菜。
　　许鹿坐下，夸赞他：“你好厉害啊梁长青。”

　　梁长青就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厉害的？”

　　许鹿动筷，“你是没见过我这样的人进厨房，不开玩笑，堪称世界第三大战爆发了。”

　　梁长青挑挑眉，诧异道：“那你也挺厉害的。”
　　“哈哈哈哈哈……”许鹿笑了几声。

　　梁长青说话总是有种淡淡的浑然天成的冷幽默，许鹿觉得很有意思。

　　“今天……”梁长青话刚说一半，许鹿就接“今天方葵让我陪她逛几天。”
　　梁长青安静了一会，看他几秒不说话。

　　许鹿低头喝粥没看见，还在自顾自说话：“梁长青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代购的吗？”

　　许鹿等了一会也没听见梁长青回，有点奇怪，抬头看他。
　　“梁……”

　　“为什么？”梁长青打断他。
　　许鹿见他面色冷冷的，忽然明白过来，急忙把方葵刚刚说的话解释给梁长青。
　　梁长青面色看着才舒缓了些。

　　许鹿露出一个佯作讨好的笑来哄他，“梁长青你快喝粥吧，要凉了。”

　　“凉不了。”梁长青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听话地拿起勺子搅动南瓜粥。
　　腾腾热气慢慢氤氲他的眉眼，模糊而英俊。

　　许鹿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男音。

　　“老板，你们这不是不包早餐吗？！”是徐开和赵苗羽，“你们背着我们开小灶啊这是！”

　　赵苗羽也语调怪怪的：“怎么回事啊老板？难道鹿鹿比较特别嘛？”
　　然后她又大胆调侃一句“老板娘？”

　　许鹿闻言迅速回头：“别乱说这是梁……老板照顾我。你们俩要出门就快点，等会赶不上车你们就完了！”

　　“哎呦呦还不能说了……”赵苗羽看一眼徐开，搂着他胳膊一边出门，一边说，“隔老远就看见你俩，啧啧不说。”

　　许鹿的脸灼烧起来，正要回击，梁长青就开口了。

　　“老板娘么……也不是不行。”说话人语气淡淡的，好像自己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样。

　　许鹿一声“是啊是”卡在喉咙里，震惊回头，梁长青还在低头喝粥。

　　“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苗羽挽着徐开的手大笑出门去了。
　　只留下一脸呆滞凌乱的许鹿。

　　许鹿忽然磕磕绊绊：“梁梁长青，你刚刚说什么？”
　　梁长青抬头，先抽了张纸擦擦嘴而后才回：“老板娘。”

　　许鹿分不清他是在调侃他还是有意暧昧，一时没说话。
　　梁长青观察他的神色，垂着头似乎有点羞愤不太乐意？

　　“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在心里叹气，梁长青看着他说。
　　许鹿仍然闷头喝粥，他就知道，“哦我不会的。”

　　说不失落是假的，因为许鹿不说话了梁长青也不开口，接下来桌上便沉默了。

　　许鹿道谢就要离开，又不死心地回来问：“真的不需要我代购吗？”

　　梁长青不懂为什么他们还没绕开这个话题，就像他一直摸不懂许鹿清奇的脑回路一样。
　　梁长青犹豫了下仍然拒绝。

　　许鹿也只好放弃走了。

　　*

　　许鹿仰脸看着头顶一支支悬垂的、斑斓的油纸伞，仔细观察着它们纤细的伞骨，暗暗称奇。

　　正文阳光明亮，穿透力强，落在行人面上的伞面纹路流水一样经过。
　　这是一条漂亮得出名的街巷。

　　许鹿扛起相机帮方葵拍照，由于技术太好，方葵笑得合不拢嘴了都。
　　“鹿鹿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方葵看着一张张完美出片的照片夸道。

　　许鹿也笑了，觉得成就感满满。

　　“我们来拍一张吧。”方葵举起手机，凑近许鹿，“三二一！OK。”
　　许鹿配合地蹲了下身子。

　　接下来，两人去古城路上，方葵开始摆弄手机了。
　　终于两人要下车的时候，方葵才又抬起头来。

　　“我发朋友圈了哦鹿鹿。”方葵笑眯眯说。
　　许鹿也看了看两人的照片，应了声“好”。

　　于是梁长青看见方葵朋友圈照片时，很自然地看见了两人肩膀抵着肩膀，许鹿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丈量两人肩膀的距离，把图片截屏保存了。

　　然后翻出之前两人在蓝月谷拍的合照，许鹿笑得没这么夸张了。
　　梁长青莫名就不舒服了，想把人抓过来好好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接下来几天两人都很少再碰面，方葵的攻略做得满满当当的，许鹿跟着她堪称玩了个遍。
　　许鹿一路上给家里人又买了很多新奇玩意儿，就差许父的他还拿不定主意。

　　许鹿是个闲不住手的人，所以杂七杂八买了一堆东西，等他发觉没用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鹿就打算送给同宿舍的人算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方葵已经退房要走了。

　　“鹿鹿，我走了啊。”
　　“嗯，一路顺风葵姐。”
　　方葵的下一站是贵州，她是个爱吃辣的南方人，所以选定附近的贵州，据说还可以避暑。方葵十分心动。

　　“有缘再见啦，也祝你成功！”
　　“好……”许鹿有点疑惑，成功什么？

　　方葵伸出手指戳一下他脑袋，“还能是什么？老板啊老板。”
　　“有什么可以找我，我给你当爱情军师。”方葵拍拍胸脯。

　　“OK，那你等我当老板娘。”许鹿开玩笑笑说。

　　“鹿鹿加油！”
　　“我会的。”

　　方葵去找赵苗羽他们道别了。

　　许鹿也跟着她给舍友们送东西。

　　“这些是我不小心买多了带不回去，大家拿着吧。”许鹿掏出一推“特产”来，热情说。

　　肖诗博推辞几下接过一箱鲜花饼，红着脸道谢：“鹿鹿谢谢你。”

　　“没关系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许鹿摆摆手。

　　许鹿又给赵苗羽徐开他们送了些，分了个七七八八。

　　“我没有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疲倦的声音。
　　许鹿连忙转身，跑过去，“有的有的。”

　　“什么？”梁长青低头，看他额头上因为热沁出的一层薄汗。

　　许鹿就弯腰翻翻大布袋子，然后兴奋害羞举起手中的东西——
　　一瓶野味蘑菇辣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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