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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嫂嫂
“那假死药的确有用,可同我有何干系,吃了那药我能离开京城?”
“滋滋,姑娘见识还是浅薄啊。”
姜正举起棍子,“你想死吗?”
荒郊野岭,他一负伤老头,可再受不得一棍子,立马改口道,“话多错多,姑娘这般作为乃是人中龙凤,以后定是大有作为啊!是我人老色衰,迟钝不得。”
雨不见停,姜正将信将疑,又绕过重点部位,狠狠踢了老者两下,然后拉着他寻了个洞口躲雨,钻木取火,以防寒潮,姜正将他身上的外衣全扒了下来,当作燃火的引子。
“冷。”
“受着。”
老者抖着身子,不敢再去挑刺,“假死药可维持两到三个时辰,保持死亡状态,就像我刚才那般,完全无法识破。”
“所以?”姜正将野菇串到细棍上,架在火堆上烤,“你想如何做?”
“制造一场意外,让你假意身死于中。”老者接过她递来的野菇串,道了声谢,“但为以防意外被发现,你先服用假死药,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京城,去到一安生之处。”
“你凭何帮我?我又凭何信你。”
“江湖中人,讲的乃是义气,我见你心善,予我食物,即欲帮你解愁。”老者眯起眼,猥琐的笑,朝她伸出手,食指中指并于一起,和拇指摁到一块,上下撮弄,“不过嘛!姑娘懂得,这药,我可研究了许久。”
姜正睨他眼,“江湖中人还需要银钱?”
“也是需要吃饭滴。”
“我看是江湖骗子!”
“骗子没有真本事,姑娘刚才也瞧见了,那药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妙。”
姜正垂下眼,抓起裙摆靠近火堆,思考番后答道,“倒是可行。”
“嘿嘿…”老者搬着屁股下的树叶,朝着火堆靠近些,“我帮你,你先要尊称我一句先生吧。”
“老先生。”
“是先生。”
“老头。”
“好吧好吧…老先生就老先生吧,好歹也是先生。”老先生有些无奈,“到现在我脑袋还疼着呢,你这姑娘下手怎这般狠厉。”
“废话太多是要挨更多打的,要想烤火就闭上嘴。”姜正狠白了他眼,“你容我思考些时日,到时去哪寻你。”
老先生从怀中翻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指着上面一处画红圈的地方,“此处。”
后来凌义回京,姜正才想的最终法子,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还真是勇敢无畏啊!
姜正越想,嘴边的笑容咧开的越大,她就愈发的对自己的果敢和聪明才智感到满意,从包袱里翻出块点心,边走边吃,按着当年老先生给她留的地图行走。
当年有办法成功假死躲开三年,以如今她带的银钱,老先生那种财迷之人,定也可以帮她脱逃,这次她要去更远的地方,离京城,离凌义,都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此时天色将黑,凌义快步归家,迎在门口的不是花孔雀般的姜正,换成了管家。
“姜正呢?”
管家见他急切,立刻安抚道,“姜小姐下午贪杯多喝了些,正在屋内休息。”
凌义大步朝主院,“休息多久了?”
“额…吃完午食便未再出来过,不过主院一直有人在打扫,姜小姐并无机会在我们眼前离开。”
“那是因为你们太小看她了。”说这话时,凌义表情还带些得意,迈步入主院,一把推开门,月光透进,照亮此处宁静,可清晰的瞧见榻上鼓起一个小包,紧裹着被子,睡的踏实。
管家跟不上凌义的步子,跑来时见到榻上有人,悬着的心快速落了下来,“凌公多虑了,姜小姐近日温良淑得,当是有心留在凌公府,又怎会再次逃离。”
“榻上躺着的,不是姜正。”凌义定道,管家瞧他脸色,不似玩笑,“那这……”
“你去看看,莫误了人家清白。”凌义退出去,“我在外等着。”
关上门,不过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细气尖叫,紧接着是管家耐心的安抚。
“是汀兰。”很快,管家拉门出来,满面愁容,轻轻扣上门,看着凌义,带些愧疚,“她还不太清醒,说是和姜小姐喝着酒,醉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刚才,我去唤她。”
“果真。”
姜正果然不见了身影,这几日全部都是装的,全为虚假,姜正早早就想好了逃跑的念头。
摇摇欲坠的心安定下来,凌义唇角微扬,幸好,他足够了解姜正。
“凌公是如何知的?”管家好奇问道。
凌义无奈,“姜正睡姿…多为豪爽,不是那般。”
管家瞪大眼,神色变幻莫测,未再言语。
凌义挑眉,察觉出言语间的疏忽,轻咳声,安然吩咐道,“去军营休息部,将先生请来。”
“如今他的用途,也是到了。”
路途遥远,走至半程,姜正肚子就饿的咕咕叫了,迎面遇到家客栈,进去讨要间卧房,和一碗肉沫茄丁面。
面上了桌,香的她舒服的哼声,数着手中剩下的银钱,又多要了碗豆角焖面。
哼哧哼哧的吃了半碗下去,脸都要埋进碗里,焖面上了桌,左一口肉沫茄丁,右一口豆角焖面,吃的热火朝天,不知天地,直到肚中的饥饿缓解下来才逐渐放慢速度。
“嗝…爽快。”吃的满嘴是油,姜正刚想招呼小二来碗凉茶,就瞧见门口进来两名极其熟悉的身影。
是她想忘也忘不掉的二人,更是她最恨也最为愧疚的二人。
视线躲避,神色慌乱,一手端着一个碗,换了张桌,背对二人,可二人并未认出她,也偏不巧的坐到了她后方。
姜正心中骂道,当真是不长眼,从前是,现在更是。
孩童的甜笑和他们逗弄孩子的低声传入耳中,刺痛她内心最深处不愿言说的秘密。
他们都有孩子了…
也对,都过去三年了,再不生孩子都该老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她也已经死了三年了,如今认不出她也属正常,要是认出了才更可怕吧。
“相公,你看志儿这小鼻子,我竟觉得这娃娃长得有些像二妹妹。”
“高兴之际,莫要提那混账。”
“怎能如此讲,那是我们的妹妹,况且…她已过世,不在人间,曾经的事,也都过去了。”
“哼,你就是太善良,她做过的事在我这可过去不了,那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她而失去降临人间的机会,这次你生志儿,还落下新疾,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她。”
“怎得如此讲,我生下志儿时,二妹妹已经离开两年了。”妇人叹气道,“况且我讲过多次,是我不小心掉落水中,同二妹妹无关,你们为何就是不信,还定要将过错怪罪于二妹妹身上。”
“若非她偏要于雨后邀你去赏荷,你也不会不慎摔倒落入池塘,她于岸边瞧你挣扎,待于原地,就听着你苦苦哀求,何事也不做,这事你不是也知晓吗?最终伤了身子,失去孩子,大夫讲过,但凡早一些,孩子都能保住,你也不会落疾,明明她都可以做到,那时她未动过害你的心思,你自己定也是不信的。”
“就算二妹妹当真存了害我的心思,那又如何,二妹妹学识渊博,功夫了得,处处都妙都好,可即使那样争光,你们也未有圆她的梦,依着她的心去成全她,让她去做,而将她困在宅院,逼得她发疯,照我看是你们姜家人待二妹妹太坏太坏,让她心寒,一时迷糊才会如此。”
“是她自己不争气,姜家人都是好种,只有她是个恶女,就该落得早死的下场。”
“你怎讲话如此恶毒!”
两人言语愈发激烈,氛围也变得奇怪,吓得怀中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妇人不得不放弃争执,哄起孩子,“志儿乖,志儿乖,娘亲不是故意吓到志儿的…”
“罢了罢了,这些年提到她你总是要维护,同我吵上一架,何必呢,为一死人。”
“那是我们的妹妹,家人,怎能如此讲,我们该去爱她。”
“行,不讲,不讲,面上了,快些吃吧,孩子我来抱。”
姜正身子僵硬,眼中含泪,悄声落下,她无声的笑,
到了现在,她竟然还在祈求她的哥哥肯对她有一丝怜悯或是心疼之意,为她讲出好话,而将过错怪罪于一善良女子,即使是受害者也不愿旁人讲她半句不好的良善之人。
若说此生她当真愧疚,心觉对不住之人,便是她这心软过头,唯一真心待她好的嫂嫂。
当初的她,可真是蠢钝如猪,犯了大错,企图通过逃跑减轻自己的罪责。
屋外马匹尖叫,身后男子道,“我去看看马,一会回来,你们先吃。”
姜正大口将面塞进嘴里,不剩一根,而后翻出布条蒙在脸上,快步从妇人身边经过,扔下一荷包。
“姑娘,你掉了一荷包!”妇人低身捡起,再抬头时,人已没了踪迹。
“这…”她犹豫片刻,将荷包打开,里面放着一张丝绢,还有许多首饰和银票,拿出丝绢,上面绣着一对金色小鱼儿,妇人眼含泪花,不敢相信,“这是…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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