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软的鬼小姐

　　粟青盯着手表在心中哀嚎：

　　"11:10！离干饭只有20分钟，要是开个会肯定无法准点到食堂，但今早路过我可看到牌子上写的食堂糖醋小排限量五十份啊！"

　　李洛槐倚在玻璃幕墙前，指尖漫不经心转着那枚戴在中指的羊脂玉戒指，霜雪似的眼神落在粟青兔子般灵动的目光中。

　　她忽然勾起极淡的笑，声音像浸过冰泉的玉磬。

　　"工作上的事，不急。"

　　尾音在中央空调嗡鸣中泛起冷调涟漪。

　　"你先跟王总好好学习。下午三点......”

　　她抬腕瞥了眼一只精美的粉盘手表。”

　　“带着你黑屏的电脑，来我办公室。”

　　想着准时干饭泡汤的粟青一边看着自己没电的电脑，一边对着李洛槐比了个ok的手势。

　　“时雨姐，你等等我啊，我去拿个电脑充电器。”

　　一旁的孙雨墨看着粟青对李洛槐比ok的手势，惊得倒抽凉气，心里琢磨着。

　　“再怎么人家也是我们小实习生的大领导啊！比ok手势真的...ok吗？”

　　李洛槐摩挲着戒指走进办公室。

　　猜测到粟青小心意的王时雨轻咬着拇指关节，含笑着看着她。

　　她薅起充电器跑到王时雨身边，语速飞快的说。

　　“走吧走吧！”

　　她心想着这时候干活可得麻利点，不然真的只能吃残羹剩饭了。

　　王时雨看她一脸蓄势待发的急切样子。

　　于是让她和一旁的孙雨墨放下电脑，说带她俩先去熟悉吃饭的地方，吃完饭再回来工作。

　　粟青憋笑着，嘴角努力抿着，但明亮如湖水的眼睛已经开心得弯成了湖面上倒映的月牙。

　　「居之宜」大楼负一层飘着咖喱与炸鸡的暖香，各色打饭的档口香气扑鼻。

　　酱香浓郁的咖喱鸡拌饭，色彩鲜艳的水果沙拉，皮酥里嫩的炸鸡腿，奶香浓郁，看起来绵软如云的小蛋糕……

　　粟青在档口打了一份小炒黄牛肉和米饭，买了一瓶蓝莓味酸奶，给三人分别打了一碗紫菜蛋花汤，再打包了一份鸭头和手撕面包准备下午当零食吃。

　　粟青来回端着各种食物杀回座位时，王时雨正优雅切开紫米饭团，孙雨墨数着鱿鱼须计算卡路里。

　　王时雨和粟青对坐，孙雨墨和王时雨同坐一边。

　　粟青一勺米饭一勺小炒黄牛肉和在一起，塞进嘴里大口吃着，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仓鼠。

　　她瞄了眼王时雨的紫米饭，又瞥向孙雨墨的鱿鱼须，眼神像极了《动物世界》里盯上羚羊的猎豹——可惜职场不是草原，要食的代价可能是。

　　钱钱钱。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王时雨。

　　“你的紫米饭好吃吗？”

　　“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口。”

　　她想，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在旁边的消毒筐里单独拿了一个干净的勺子，不多不少的盛了一勺，一口塞进嘴里。

　　王时雨挑眉。觉得这丫头抢食的架势，倒像极了当年在北欧抢项目的自己。

　　“唔嗯...好吃，下次我也点这个。”

　　孙雨墨觉得她对食堂的赞美有些令人夸张，毕竟大学档口不到处都是这种食物吗？

　　“你们大学档口没这些吗？”

　　“没有！我在学校每天啃猪食。”

　　“你在哪里上学啊？”

　　“云麓美术学院。”

　　众所周知，云麓是全国工业美术专业top1的学校。

　　“你敢信那个小破破学校食堂，一层只有一个基本伙档口？”

　　“学校小到十分钟就能逛完，操场只有250米，真不知道是哪个250想出来的？对了，你们学校勒？”

　　王时雨想，top1的学校怎么就在这小家伙的口中，像从垃圾堆里蹦出来的。

　　“我一个二本专业，跟你比不了。”

　　“啊？不用在意这些啦！”

　　“你当然不用在意！因为你已经是最好的学校了。”

　　粟青嚼着黄牛肉的动作突然顿住，小炒黄牛肉的辛辣在舌尖化开，却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王时雨微蹙着眉头。

　　粟青不想让大家吃得不开心，于是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

　　“行，那我们就来比比，有谁！还有谁！能比得过我在学校给富哥富姐打工摸黑写作业，当黑奴小老鼠！”

　　“吱吱吱！”

　　她用尖细又邪魅的声音发出搞怪拟声词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眉飞色舞，像饥不择食的老鼠找食物一样，左右扭动。

　　王时雨和孙雨墨听到后笑得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了。

　　吃完后王时雨带两人到娱乐休闲区，羽毛球场空阔而开阔，旁边的舞室有七八个戴鸭舌帽的酷女孩正学着舞，中午的健身房人群拥挤——许多人午休抽时间锻炼。

　　两个台球桌被几位打起球来稳如老狗的大哥占领。

　　对这些自律的人心生敬佩的粟青嘴走得比脑快，吐了一句。

　　“真是好马场啊！”

　　“什么？”

　　“噢没啥，要不要玩把桌上足球？让你们感受下什么叫9.9秒秒杀！”

　　还不忘附上她“哈哈哈哈哈”的得意笑声。

　　王时雨一听这话，兴致就来了，想当初她靠这手绝活，搞定过三个难缠的甲方。

　　两人都兴致勃勃，磨刀霍霍，粟青的手指在操纵杆上翻飞如蝶，三下五除二就把王时雨赢了。

　　“小趴菜哈哈哈。”

　　王时雨双手抱胸，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她摸了摸耳洞，摘掉了CoCo crush双色耳骨钉，一副要再战的气势。

　　这一番动作和气势下来，显得她整个人A气十足。

　　"再来！"

　　她盯着桌上足球的眼神，仿佛要把塑料小人瞪出两个窟窿。

　　但小圆球化作粟青指尖的提线木偶，她一记死亡射门，球像被精确制导的导弹般洞穿球门。

　　空荡的休闲娱乐区回荡着她魔性的笑声。

　　“小趴菜哈哈哈，真的是，退下，孙雨墨，上场！”

　　王时雨眼露不甘但又含笑看着她，站在原地默默带上了耳骨夹。

　　孙雨墨疯狂给粟青使眼色。

　　孙雨墨心想：“大哥，这可是咱直系领导，你都不带让让吗？今天说人家是小趴菜，明天你就知道什么叫锅儿是铁焊的。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她操纵桌上足球像在指挥诺曼底登陆，孙雨墨也输得屁滚尿流。

　　粟青的笑声像一串风铃，在午后的娱乐区叮当作响。

　　王时雨竟感受到久违的轻松，那是被KPI和项目压榨到麻木的打工人，难得一见的鲜活心情。

　　输赢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粟青肆无忌惮的笑。

　　就像一束光，刺破了格子间里经年累月的阴霾和低沉。

　　三人踩着点回到工位，离两点还有半小时，办公室里却没人午休。

　　周青颖瘫在人体工学椅里，包包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王时雨领着实习生走近，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眼神涣散得像被抽走了魂。

　　“又crush谁了？”王时雨单刀直入。

　　“一个...陌生人。”

　　周青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哪次不是陌生人？”

　　王时雨翻了个白眼。

　　“说说看，让我也难受难受。”

　　“这次不一样...”周青颖咬着下唇。

　　“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她。而且，以前从来没有对——”

　　“对什么？又遇到哪个‘对～’的男人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尾音拖得像被拉长的橡皮糖。

　　王文文踩着12cm红底鞋飘然而至，蛇形耳夹闪着淬毒的光。

　　她身后跟着邹琳，那张堆满假笑的脸活像被揉皱的餐巾纸，130斤的身躯把工位过道堵得严严实实。

　　“文文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

　　邹琳假惺惺地叹气，

　　“你什么时候能搞到一个男的啊？”

　　“没事青颖。”

　　王文文补刀。

　　“也不过是30多岁没对象而已。”

　　那语气像AI在模仿人类劣质安慰时中了病毒。

　　周青颖攥紧了拳头。她本就为白迟嘉宁到底是没有手机还是不想理自己而内耗，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是啊，只是没对象而已，总比找了个不知道有几个对象的对象好。”

　　王文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邹琳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

　　王时雨见势不妙，立刻打圆场：

　　“行了行了，都回工位吧，每天就知道耍嘴皮子。”

　　王文文和邹琳悻悻回到座位，两人的工位紧邻，与孙雨墨隔着一个空位。

　　周青颖依旧一脸沮丧，烦躁地转着手中的笔。

　　“青颖姐，”粟青凑过来。

　　“我会看星盘，帮你看看这个月的桃花吧？”

　　周青颖收回镰刀般的眼神：

　　“真的？准吗？”

　　“包准的，我可是神婆。”

　　粟青打开星盘app，复杂的星象图在屏幕上闪烁。

　　随后打开百度搜索。

　　“一个人和自己的桃花再次相见，测测的星盘一般会怎样显示？”

　　不一会儿，她瞪大眼睛：

　　“你本月的桃花真的落在第七宫对宫轴线！行运金星正在过境你的恋爱宫，这意味着她可能会和你再次相见！”

　　周青颖两眼放光：“再次相见？”

　　“是的！”

　　离两点还差五分，王时雨敲了敲周青颖的桌子：“该干活了。”

　　她赶紧收起手机。

　　“再等等看，青颖姐。”

　　粟青背着大眼仔黑书包，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在工位间穿梭，分发着她从家里带来的小零食。

　　最后，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地推开李洛槐办公室的门。

　　“李总。”

　　李洛槐正坐在一张极简风格的办公桌前，黑色机械键盘在她指尖下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像冻雨叩击玻璃。

　　她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仿佛每一根都在精准地计算着时间。

　　粟青走近时，瞥见垃圾桶里躺着两只纸飞机和几个“东南西北”折纸。

　　她没多想，因为设计行业常常会从一些已经出现过很多年的经典元素里找灵感，见怪不怪。

　　李洛槐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抬起清冷的眸子：

　　“上午开会，你是怎么想到桐油那个点的？”

　　“哦，之前接触过影视圈的一些人，他们挺信这些的。”

　　粟青挠了挠头，

　　“毕竟圈子里的人都比较...迷信。”

　　“嗯。”

　　李洛槐淡淡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

　　“你的家具动手能力很强？”

　　“是啊！我们家——呃，不对，是你家...但也是我家...”

　　粟青舌头打结，脸瞬间涨红。

　　“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出租屋！”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洛槐似乎没在意她的窘迫，语气依旧平静：

　　“好，我把艺人定制家具的相关资料发你邮箱。这几天你搜集一下侘寂风的信息，准备一下，到时候去艺人家里可能需要你。”

　　“我？”

　　粟青瞪大眼睛，食指指向自己，像极了表情包里的震惊猫。

　　“只是小助理而已。”

　　李洛槐补充道。

　　“噢噢，好的！”

　　粟青连忙点头，抱着电脑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又突然转身，欲言又止。

　　“怎么了？”

　　李洛槐抬眼。

　　“没什么没什么！”

　　粟青赶紧摆手，随后握紧拳头，比了个奋斗的手势。

　　“努力工作！”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快步走出办公室，门刚关上，李洛槐的手机屏幕亮起。

　　粟青：“李总，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出租屋”附近那家麻辣烫？听说他们家的牛油锅底特别正宗，可以涮脑花！”

　　李洛槐盯着屏幕，唇角微微扬起，像雪原上掠过的极光，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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