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诏

　　联邦议会厅的青铜编钟被敲响时，我正用星核能量浇灌新培育的雪莲。
　　归墟遗民们将量子计算机雕成奏折形状，他们不理解为何舰长坚持用朱砂笔批阅星际条约。
　　"第七星区代表要求恢复人体冷冻技术。"XC-09的机械眼投影出全息星图，"他们称机械飞升是文明的退化。"

　　我蘸取星尘在宣纸上画出联邦疆域图，笔锋刺破三处虫洞坐标："告诉第七星区，本宫准他们冷冻十万具躯体——就存放在牧夫座生态舱旧址。"

　　裴照的锈斑戒指突然发烫。我抬头看向穹顶，议会厅的纳米虫群正聚成太极殿的幻象，雪夜初见那日的血珠悬浮在联邦代表们头顶。
　　议会厅中各个星区的代表面面相觑，他们明白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威胁？"第七星区代表掀翻案几，古地球瓷瓶碎成齑粉，"我们要的是科技自主权！"

　　我轻抚瓶中飘出的机械柳絮，它们落地生根，长成布满符文的青铜树："三日前，贵辖区用克隆体替换了驻军。"
　　柳叶突然化作利刃抵住代表咽喉，"狸猫换太子？我还想问问你呢，贵辖区，这种古法，用得可还顺手？"
　　第七星区的代表冷汗直冒，他现在才知道，这整片星云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抱歉。”他退后两步鞠躬，使我的柳叶刀离开他的颈部，我也没想杀他，只是冷声说道：“第七星区……辖区政府失去控制权五百年。”
　　第七星期的代表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心气，瘫软在地上：“遵命。”
　　各位代表静若寒蝉，唯恐惊扰到我，被我盯上坏了他们的好事。

　　星核突然发出预警脉冲。归墟遗民送来急报：联邦保守派重启傀虫计划，将三千儿童改造成活体兵器。
　　我捏碎茶杯，瓷片割破的掌心滴在星核表面，映出裴照当年在雪地背我走出诏狱的场景。

　　"发十二道羽檄。"我扯断傀虫母体的神经接驳线，"按大梁律，凡施蛊者，枭首示众。"

　　遗民代表和议会厅所有议员却集体跪地："舰长，此处非永和七年，请三思而行。"
　　破碎的陶瓷片在我指尖飞舞，我轻笑：“威胁我？你们还不够格！”
　　当场众人再拜：“舰长若不收回成命，我们这片星云将会下坠，自取灭亡而已！”
　　星云一直都是下坠状态，他们此番不过在威胁我，若自己敢有动作他们便加速下坠速度。
　　“你们也就只玩一玩那一套了。”我愤怒的望着他们，正当两难之时，裴照的光影轻浮在我耳边轻语：“别怕，有我。”
　　当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我，还有你在我身边，我挥了挥手，上百个XC-07将会议厅众人枭首。
　　……

　　我们来到星云边缘，会议厅的动乱并不能改变宇宙的运转。
　　星核裂缝蔓延到我的心口时，裴照正教我修复青铜编钟。他的虚影比昨日淡了几分，锈斑戒指已嵌进我的骨缝。

　　"能量守恒定律。"他握着我的手在钟面刻下《蒹葭》，"要维持星云不坠，就需要..."

　　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钟槌："需要舰长献祭？三流话本才写的俗套剧情。"

　　警报声在此时撕裂夜空。归墟星云的边缘开始结晶，联邦舰队正在用黑洞武器抽取星核能量，让星云加速下坠。

　　裴照的虚影突然实体化。他后背展开的光翼裹住星云裂痕，机械心脏的轰鸣让我想起永和七年的丧龙钟："还记得你问的第一个问题吗？"

　　三年前太极殿上，我剑指群臣："先帝最后一盏茶，是谁递的？"

　　星核在此刻彻底碎裂，归墟遗民们的机械眼接连熄灭。我抱住逐渐透明的裴照，看他胸口浮现当年我亲手系上的平安符："是你啊，昭阳。"

　　宇宙尘埃突然逆流，凝结成雪。在联邦战舰的炮火中，我看见十五岁的自己将毒茶递给父皇，龙榻边的少年侍卫睁着裴照的眼睛。
　　我的心沉入谷底，看来他也是敌人计划好了的，我留下眼泪，没有愤怒，只有平淡。
　　“要牺牲我吗？”我平淡的看着他。

　　"这是必要的罪。"他的机械泪灼穿我的肩胛，"就像此刻..."

　　黑洞武器调转方向的刹那，裴照将我推入星核残片。他的身体在强光中化作青铜柳絮，每一片都刻着《长恨歌》的残句。我徒手抓向飞舞的碎屑，却只握住永和七年的半片雪花。
　　“裴照！”我大声哭喊，这片星云因裴照的半块星核而稳定，也因他的离去而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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