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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今日安府后厨格外热闹,平素常来的主子只有安怀岫,今日却多了安探青。
这可愁坏了后厨干活的下人,刚从别院带回去,山鸡好几笼,而安探青不知吃了什么药,安怀岫看上哪只山鸡,安探青让人去抢了来。
看安怀岫瘪嘴,安探青心中那些怨气稍解,一脸得意道:“偏不巧了,我也瞧上了这只,只能委屈了,谁叫你做小又卑贱!”
“那种没出息的东西就你当个宝,在我眼里,他还不如最挫的山鸡惹我眼!”安怀岫冷了他一眼,随便指了几只山鸡,这里鸡这么多,难不成他还能全部挑走?
安探青故意激他,一只只抢了去。
谁料他还真就全部挑走了,安怀岫指一只,他要一只,最后就剩两只掉毛瘦鸡。
安怀岫终于忍不住了,道:“你要得了这么多么你就拿!”
安探青道:“不允许我帮旁人抓么?来人,把这些鸡给大哥二哥姨娘他们送去!”
安怀岫撇了撇嘴,让小菊抓了最后那两只瘦山鸡扭头就走。
小菊嘟囔道:“这么瘦的山鸡,还不如吃小鸡崽。”
安怀岫心中也郁闷,不想说话,回去倒头就睡,一路奔波累得够呛。
等他起床,进灶房要烧开水拔鸡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桌子上一个大铁盘,里面几只早就处理好的光毛山鸡,又肥又大,堆了满盘。
安怀岫过去数一数,一共五只!
不是,之前两只瘦巴巴小山鸡是有点惨,但现在这五只也太多了吧!
安怀岫嘴角不知不觉翘起来,算他还知道帮别人拔鸡毛清理鸡。
同时也很愁这实在太多。
一边愁一边去准备材料,将鸡里里外外腌一腌。
刚腌好,小菊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安怀岫立刻拿罩子将铁盘盖住。
很难给她解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只山鸡。
小菊提着一桶泥进来,语气好生兴奋,还没进灶房就开始喊:“少爷少爷,你猜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哈,探青少爷那边的鸡全部变成了瘦巴巴的秃毛鸡!他睡醒神清气爽去看战利品,结果就看到那两只蔫巴巴的秃毛鸡,正气得砸东西呢,一屋子的人都被扫出来了,说他们连几只鸡都看不住。他还想赖到少爷你头上呢,说你偷吃了他的鸡,哼,一个东房一个西房,我们去都没去过他院子,还偷他鸡!”
安怀岫早想到会是如此,笑着听她说完,这才应道:“嗯嗯,这桶泥不够,再去提一桶回来。”
“嗯,要这么多吗?”
“快去,一会给你分两个大鸡腿!”
“好!”
荷叶将鸡肉裹得严严实实,外边再抹上一层泥巴。
原本两只鸡就恰好,现在五只搞得他焦头烂额,灶肚都不够放。
在院子里寻了块地方挖坑,烧了火,把裹了泥巴的鸡埋进去,忙完擦了一把汗,不由想,等他父亲来又得骂他成何体统。
晚上也不打算做饭了,他拿竹枝串了馒头烤来吃。
黑子从外边跑进来,蹭了蹭安怀岫的腿。
安怀岫将馒头架在一侧,悄然离开。
郁严哲算了算时辰,早早过来,翻过墙,从瓦顶攀到羊蹄甲上。
羊蹄甲枝繁叶茂,远处看不到里面藏了个人,除非在树下。
男人娴熟地落在常坐的树丫,掌心闲散地溜着几枚打磨圆润的石子。
突觉有异,眼眸一垂,就跟蹲在树根下的小哥儿四目相对。
这羊蹄甲不知多少年的老树了,树干粗壮,分叉还多,夕阳西下,房屋挡着阳光,加上树叶遮天蔽日,且他的动作太过老练顺滑,真没仔细瞧下面多了个人。
安怀岫站直身瞪着他。
郁严哲偏过视线轻咳一声,又忍不住再回头,看到小哥儿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压不住勾起个浅淡弧度。
斑驳碎光打在他脸上,映在悄然弯起的嘴角。那笑容莫名挺好看,安怀岫盯着他看了良久,耳尖慢慢红了,但没有移开目光,生怕一眨眼他又溜了。
这个人逮起来没那么容易,这次跑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逮到。
树上树下,两人就这般僵持着,一个意料之内的人出现,打破了僵局。
小菊喊道:“少爷,好香啊,是不是快要熟了?”
安怀岫心头一跳,捉贼太专注,都忘了小菊这时候会来。
就这么失神的功夫,再回头看,树上的人已不见踪影,只看到晃动的树影。
安怀岫撇了撇嘴,心里空空落落的。
小菊来到树下,跟着抬头,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瞧到,一张口将安怀岫吓了一跳:“少爷,你在看什么?”
“没、没事……”
安怀岫落荒而逃。
虽然小菊坏了他好事,他还是依言给小菊塞了两个鸡腿,还有半只山鸡。
小菊先捏着一只鸡腿直接啃了:“谢谢少爷!”
小菊走后,安怀岫叹息一声,觉察到身后有动静,一扭头差点心脏骤停。
男人随意抛着小石子,瞥了他一眼,很快挪开视线,淡淡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安怀岫嘴角抑制不住翘起来:“你怎么不跑了?”
郁严哲轻咳一声,顿了顿,径直往旁边的火坑走去。
“熟了吧?”
他从火坑里取出叫花鸡,敲开黑泥,剥了荷叶,拆了一份山鸡肉出来,多是鸡腿跟胸肉,恭恭敬敬地递到安怀岫跟前。
安怀岫端庄地坐在小凳子上,不说话也不接,直到男人恭身喊:“少爷,请。”
安怀岫嘴角笑意彻底压不住:“乖!”
看着忙活的男人,安怀岫心想,勉强可以原谅他。
最后安怀岫实在啃不动了,捧着脸蛋看男人吃,看对方一点都没有浪费,心情颇佳,笑道:“明日早上煮生滚牛肉粥,你要来一起吃么?”
郁严哲看了他一眼,很快垂下眼眸,不说话。
安怀岫伸手轻轻扯了扯他衣袖,声音柔软道:“你不来,我也会给你留的。”
郁严哲眼眸微转,看着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又很快地抬起片刻看了眼他的脸蛋,目光触到,迅速垂下视线,没应答。
安怀岫心脏狠狠堵了一下,悻悻收回手。
郁严哲刚从从安怀岫院中翻出来,就听到一个嬷嬷跟旁人打听:“有没有瞧见阿郁?大人急着找他呢!”
郁严哲心里一沉。
黑暗的书房没有点灯,家丁守在门口垂头屏息,直到门前出现个俊朗的少年。
其中一个家丁如释重负,赶紧上前两步,在郁严哲身旁压低声音,道:“快进去吧,大人找你半天了!”
郁严哲在门前驻足:“大人。”
“进来。”
吱啊一声开门的声音盖过一切,月光明亮,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案前,背对着门口,里面静得呼吸声都有些喧嚣,郁严哲屏息道:“大人,你寻我?”
良久,一道幽幽声音传来:“小郁,之前派人去寻你,怎么没寻着?”
“大人。”郁严哲立刻跪了下去。
里面传来木椅摩擦在地面的声音,沉重脚步声一步步逼近,高大身影笼罩在他身上。
安县令拿书本拍了拍他肩膀,慢条斯礼道:“别慌,我只是问一问,并没有责怪你擅离职守。”
说罢,在郁严哲身后转了一圈:“你说闯进别院的贼,到底是谁?高手如云的情况下,竟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出入?”
“天下高手多如过江之鲫,在下实在不知。”
“啪”的一声,安县令将书本掀在书桌上,声音也沉了几度:“你既守在后院,就得小心些,不能让这些人进进出出,再有下一次,纵然是你,我也不得不……责罚!”
“是。”
第二天粥熬好了,冷了又热,牛肉都老了,安怀岫叹息一声,心想算了,毕竟是当惯了贼,大白天不方便来,正常的。
他把男人的那一份粥放在锅里小火温着。
在后院转了许久,好奇怪,以前轻易看到男人,这次却没见着。
最后,安怀岫终于在湖前一处偏僻的凉亭上看到了男人,他坐在凉亭上,看着湖面方向,手里捏着一片草叶,横在唇边,吹出来的曲调很悠远。
安怀岫嘴角眉眼弯起,有些人仗着功夫好,就离开爬高。
走近了,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很久,唇色浅淡,看着不像刚吃过粥的样子。
安怀岫目光又落到他身上。
他都来这里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新衣服穿,这般冷的天气还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
给他做一身棉衣,做好之后突然给他,再冷的心也能捂一捂吧?
等曲子吹完,安怀岫凑过去,仰着头看着上面的男人:“你还会吹曲子呀?”
郁严哲收手,将叶片揉碎。
安怀岫:“我熬了生滚牛肉粥,在锅里温着呢,没有人会进去打扰你。”
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复,安怀岫迟疑片刻:“那我,先走了?”
等他背影消失不见,男人才将视线收回来,看着湖面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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