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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今儿非传统的上香日,寺里香客不多。
寺门前有一小僧正拿着扫帚清扫,他见客来,停下手里动作,唱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小僧有失远迎。”
南宫楚同样施了佛礼,“师父客气,我来上香还神,顺道再用些斋菜。”
大兴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与香客准备斋菜,今日并非斋日,小僧有些奇怪,“阿弥陀佛,今日不巧,膳堂并没有备多余斋菜,还望施主见谅。”
南宫楚往四周瞧,的确不见江府的马车。
“是这样,我知道定国侯今日会来用斋,我同侯爷有些交情,劳烦师父行个方便,安排我与侯爷一起。”
小僧笑了笑,“施主得错消息了。”
他放下扫把,双手合十,继续道:“侯府前些日来消息,这月起侯爷便不再来敝寺用斋,故今日膳堂并未备多余斋菜。”
南宫楚微怔:“他为何不来?”
香客不来用斋,小僧又哪里清楚原由,但碍着人问了,他呢也不好不答,遂摇头道:“我也是偶然听膳堂的小师兄提起。”
南宫楚一时急火蒙心,脱口而问,就江鸷的倔脾气,陛下都拿人无可奈何,他们怎敢多问原由呢。
“是我多言,师父莫要见怪。”
既然江鸷不在,南宫楚本准备离开的,但转念想,来都来了,上柱香也好。
进到寺院,看眼前一如往昔的景,又经过熟悉的砖瓦后,南宫楚不禁心生黯然。前世,她故意挑江鸷在的日子伺机接近,还曾在他面前假装失手。
手上纸鸢按既定路线精准落在树梢上,她搬来梯子,好不容易爬到,又装不慎跌落,不偏不倚的撞进江鸷怀中。
等下,方才她进来时便觉得哪里有怪,如今终于想起,树,是树!
“小师父,古井旁的那株杏树怎么不见?”
小僧答道:“还是那日,侯府下人说侯爷钟爱杏果,遂叫人移了去。”
江鸷?可他明明爱桃,最厌杏果的酸。
上了香,回府路上,南宫楚还想江鸷为何要挪那棵杏树。
这辈子的匪夷所思实在太多,迷茫且无解。
翌日。
昨夜里想多,以致南宫楚睡着后还在做稀奇古怪的梦,而今身体困乏的她,浑浑噩噩地睁眼,起榻,穿靴。
韶华领丫鬟端来盥洗用具,再用清水净面后,南宫楚才稍稍清醒。
穿戴整齐后,出门去膳堂用早膳时,忽听甬道那头传来露华急切的音。
她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小姐,世子,世子他回来了。”
“阿兄回来了。”南宫楚惊喜,待露华跑近,赶忙问她:“阿兄可有林先生的消息?”
露华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回来了,他们一齐回来了。”
说实话,这几日的经历太过离奇,南宫楚也没把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生怕林辞羡出意外,死在贼匪手中。
倘若这条线再断,她可就真没辙。
好在人平安回京。
南宫楚又问:“他们现在何处?”
露华稳了这会儿,说话气喘声变弱许多,“世子他们刚回府,估摸着还在翰轩阁呢。”
翰轩阁是南宫奕学识之处,亦是林辞羡的寝院。当初南宫商重金礼聘,未免林辞羡来回奔波,特意将翰轩阁东厢赠与他住。
南宫楚焦乱如麻,总觉得不亲眼见林辞羡,心终归不踏实,于是她早膳也顾不上,忙不迭赶了过去。
南宫奕正在厅里喝茶,抬眼的功夫便见南宫楚,旋即示意林辞羡,笑道:“我就说,楚楚若知道先生回府,定会等不及见,你瞧,人这不就来。”
林辞羡随他目光看去,南宫楚正提裙迈过门槛。今日她一袭紫衣,裙褂处绣满同色系宝石,在日光照耀下,好似那夏日的晶莹葡萄,清凉且不妖。
再见到林辞羡,南宫楚顿觉五味杂陈,他还是熟悉的白衣,清风霁月,皎皎君子。算脚程,从凤来到盛京,他们必然连夜赶路,不想那身白衣还是规整,连根细褶都没。
若说唯一的不同,便是南宫楚心境,失了天真,同时亦与他添了恨。
南宫楚走进正厅,待彼此距离靠近,才察觉林辞羡面上有淡淡淤青,明显用了脂粉遮掩。
“阿兄,林先生。”
“瞧你急得,这时候过来,肯定早膳都没用。楚楚安心,林先生既回来,人便再也丢不了。”南宫奕开玩笑打趣道。
“哥哥又取笑。”南宫楚轻睨一眼,故意远离林辞羡,选了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林辞羡招手唤侍婢上茶,“回京路上世子便同我说了,害你担心,倒底我的不是。”
从前她觉得林辞羡谦逊有礼,善解人意,不畏世俗,坚守己则。非昔是今,原是她被猪油蒙了眼。
南宫楚不冷不热地回:“先生遇险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担忧他的身体,反而更关心事情始末?
林辞羡瞳孔微缩,“也是我气运差,许久不回乡,回去便遭遇贼匪。好在他们不曾取我性命,只囚禁两日,身上吃了些苦。”
“衙门可有捉到贼匪?”南宫楚继续道。凤来贫瘠,穷乡僻壤的,贼匪放着富饶不抢,却偏挑它,所图又为何呢?
说起这些,南宫奕更气了。
他到凤来后,捕快早就撤了大范围搜捕,只留俩小的敷衍了事。他当即去寻县令,县令态度算好,但只一味道难处,说衙门人手短缺,不好将捕快全调去,顾此失彼,与旁的案子亦不妥当。
县令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他理解!忍下怒气,接着问关于贼匪身份的线索,岂料那县令前言不搭后语,说了通有的没,竟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无。
南宫楚听完南宫奕不忿,疑惑问:“那先生是如何救回?”
林辞羡抿了口茶,面色如往,淡然回道:“是贼匪主动放我。”
贼匪主动放人,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许是他们觉得先生无油可榨,又不想惹上人命,日后难以脱身,遂关两日便放出来。”南宫奕试着猜测贼匪意图。
解释未免过于牵强。
抿了口茶,蓦地南宫楚脑子蹦出一个想法,或许贼匪抢劫的最初目标,本就朝林辞羡而来?
……
茶还没喝几口,便有侍婢领刘平生进来。
在凤来时虽说也请大夫,但南宫奕不放心,总要刘大夫看过才是。
刘平生把过脉,确认他身体无恙,又嘱咐了几句还需静养之类。
既然需要静养,他们兄妹二人就一同告辞了。
在回寝院路上,南宫楚同南宫奕说了魏瑜的情况,毕竟是他身边的人,瘫了哑了的,总得给个交代。
南宫奕听了没有多说什么,“他在我身边久,在庄子上养好伤,再给些银子送去乡下。”
接着,话锋一转,“楚楚……”
“嗯。”南宫楚应答。
“我去凤来几日,不知你的决定是否变?”
去之前才说了要请贤妃娘娘出面。
南宫楚明白,阿兄看不惯江鸷素日所为,担心她嫁去吃亏。
“阿兄,其实江鸷并非你想那般不堪,待日子久,你会了解他的为人。”
竟藏都不藏,明目张胆替江鸷说起好话来。
南宫奕抬手,轻弹南宫楚额间,“还没嫁去就知道护,若哪天真嫁去,怕连阿兄姓甚名谁都忘了,我啊真是白疼你这些年。”
南宫楚眉梢染上笑意,“阿兄又取笑,等我哪日见到柳姐姐,定要她与我做主。”
“真是怕了你,罢了,明日我会去柳府,照理婚事是陛下赐,贤妃娘娘应当愿意卖这个人情,只不过……”
南宫奕话说一半,南宫楚旋即问道:“阿兄想说什么?”
“我同江鸷交情不深,但亦听闻,他曾屡次求太后解除婚约,你若一意嫁去江府,阿兄担心你遭委屈。”
南宫府能予她丰厚嫁妆,去夫家后也不用事事禁锢,哪怕受了欺负,南宫府亦可随时随地为她撑腰。
但日子总归两人过,夫妻间相处,彼此若无深厚感情作底,便如同那用沙筑的巢,又能遭几次风浪呢。
南宫楚却笑言:“阿兄且宽心,江鸷他拗不了几日。”
林辞羡没有遭遇不测,线索未断,南宫楚心也稍安。回了寝院,用了些茶点,她便坐到鱼塘边喂鱼。
早前她命王丰、王安去查林辞羡。
林辞羡原名林楚辞,乃林家幼子,林家出事时失踪,因此才逃罪责。早年他行踪不明,再出现,便以“林辞羡”之名于丰州鹤安学堂任师。
而南宫商的家乡,正是丰州。
如今想来,他怕早就筹谋。
眼下人既已回京,让王丰、王安轮流监视着,她不信他的狐狸尾巴还能藏。
“小姐。”韶华端来清茶,道:“王护卫求见小姐。”
南宫楚将鱼食放置一旁,抿了口茶,“请人进来。”
王丰到后,面露愁色,南宫楚觉察出,不禁问:“怎得了?是没见到吴金贵?”
“小姐恕罪。”王丰从袖间拿出银票,拱手请罪:“听四季赌坊的人说,吴金贵日前回了乡,且经他手的账,全都没了数。”
南宫楚眸光凝重,“你可知他为何回乡?”
王丰办事严谨,早就暗暗打听,“属下也不知详情,但好像与江府有些干系。”
江鸷?南宫楚更懵了,他又何时与吴金贵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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