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1

　　不收钱？免费用？
　　正经人就说不出这话！

　　戚沐笛无言，要不是老早就认识，此刻，她已经把齐妙逐出家门了。

　　见人不说话，齐妙径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残存着半包挂面和几枚鸡蛋。接着，她又去了卧室，开窗、铺床并仔细查看了床边已经使用过的和还未开封的药。

　　再次回到客厅，齐妙立刻察觉到了从厕所里传出的时断时续的呕吐声。

　　她快步走向门边，试探着轻轻拧动门把手，却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

　　隐约的声响突然中断，门被里面的人，“咻”地一下打开，齐妙手里端着杯温水，机敏地向后退开半步。

　　戚沐笛弓着腰，双手紧紧压实胃部，脸上倒是云淡风轻。

　　齐妙见状，伸手去扶，戚沐笛却像被电到似的，快速抽回了手。齐妙似是早有预料，不容分说地按下戚沐笛的手，并把水杯递上。

　　虚弱的戚沐笛没再反抗，由着齐妙把自己弄到了床边。

　　齐妙麻利地整理好枕头和被子，然后用手探了探戚沐笛的额头，发现比预想的还要烫，才放软了语调，“这是吐第几次了？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吗？”

　　“吐一次，泻两次，低烧。”戚沐笛双眼微闭，声音里透着疲倦，此时就连动动眼皮都觉得吃力。

　　体温计的水银柱缓慢上升，最终停在38.8℃。而齐妙的目光停在这张枯槁憔悴的脸上，一刻未移。

　　退烧贴在戚沐笛额头落定的那一刻，下单的食材也到了。

　　半小时后，齐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回到卧室，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

　　戚沐笛伸手去接，正眼瞧了这个自行前来，又忙上忙下的人。

　　齐妙正想问“睡着了吗”，语音电话却抢先响了起来。她匆匆看了一眼，果断点了拒绝，然后把手机扔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怎么不接？”戚沐笛说完，果断将勺子伸入粥里，沿着碗边搅动。

　　“不想...”语音再次响起，齐妙接通并点开公放。

　　不出所料的，戚沐笛听到了张扬的声音。

　　“妙妙，你怎么提前走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齐妙的表情变得有些...确切的说，是没有表情。

　　“没事儿，不过，我近期都没空，如果有工作需要，可以直接发群里，着急的话找熠朵对吧，辛苦，我先挂了。”齐妙的声音不大不小也不冲，就是有些凉。

　　自顾自输出的齐妙，全然没留意到戚沐笛嘴角的那点变化，倒是病号先开口，“齐主编，还是一样的不近人情？”

　　齐妙接过粥已见底的碗，对着暗爽的戚沐笛，莞尔一笑，强调道，“倒也分人。”

　　倒也分人，好一个一语双关！

　　继续暗爽的戚沐笛，乖巧的睡回被子里，齐妙轻轻叩上了半掩的门，再次去到厨房。

　　面条和水在锅里一起沸腾，齐妙一秒接通陈熠朵的电话。

　　“朵儿，怎么啦？”

　　“你怎么样？戚沐笛没难为你吧？”

　　陈熠朵关切发问。

　　“我挺好的，戚沐笛够呛，肠胃炎犯了，又拉又吐的。”齐妙往锅里打了个鸡蛋，又丢了一把洗净的青菜，“她这样，还真不如为难我。”

　　“哎哟喂！妙姐，别太爱了！”陈熠朵是懂爱情的，更懂齐妙。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热腾腾的面条滑入大碗，齐妙暴风吸入。

　　“戚沐笛的戚，我说你，护戚心切！”陈熠朵看着眼前两个28寸的行李箱，迟迟未动。

　　齐妙忍不住笑出了声，“陈主编，谐音梗扣钱啊！”

　　“瞧瞧，我们齐主编的职业素养！所以，这是默认了？”吃瓜之后，陈熠朵询问起正事，“你机票准备改签到什么时候？明天是续房还是给你把行李寄存前台呀？”

　　齐妙沉吟片刻，略带羞涩地说，“还是存前台吧，我问问楠哥能放我几天...…”

　　陈熠朵将手机夹在耳边，释放双手去抱出洗浴间所有的瓶瓶罐罐，同时提醒，“你趁着饭点，快跟他说，省得他没时间，你还忘了。”

　　齐妙随即挂断电话，同时给制片人拨出一通。

　　“喂，妙妙，都完事儿了吧？”郑楠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楠哥，熠朵明天带大部队回去，我可能得晚几天。”齐妙顿了顿，继续出声，“今天听关总说了一嘴，戚首席病了，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顺道把请她来台里的事儿给当面敲了。”

　　齐妙环视着戚沐笛家的客厅，小口喝水的同时，内心默默感叹，插科打诨这本事，自己真是越来越在行了，主打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郑楠没有丝毫犹豫，应允了，“去买一个像样的水果篮，别空着手，回来团队报销。”

　　“明白！还有就是……我有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恰好在粒城，我周二想跟她约个饭，楠哥，你看......”

　　“行，好好吃饭。”在一众制片人中，郑楠绝对算是明事理且讲人情的，“周三必须回，周四上午开总结会。

　　“好嘞，没问...”提字说到一半，戚沐笛快步冲向厕所，新一轮的呕吐席卷着胃酸汹涌而至。

　　“有TR的语音进来，楠哥拜拜。”齐妙随手把手机一扔，跟着跑进厕所，连郑楠的“好”字，都没听完。

　　戚沐笛蹲在马桶旁，双手紧紧扣住马桶盖，指节因过度用力开始泛白，整个人看起来几乎要跌进马桶里，把之前喝的粥、吃的药全数吐了出来。

　　齐妙倾身而下，双手牢牢地托住她，站于人身后。

　　戚沐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微微抬头，“我缓缓，你去门口。”

　　毕竟，这里不好闻，也不好看。

　　齐妙毅然向前迈了一步，蹲下身来，“我出去了你就不吐了吗？我哪也不去，你可以靠着我。”接着，开始打量四周，越发有了小脾气，“你家怎么回事啊，怎么连个像样的小板凳都没有？”

　　“别逗我笑了，行吗？”戚沐笛话音刚落，便轻轻将后背倚靠在齐妙腿上。

　　到最后，戚沐笛吐无可吐，虚汗却还在断断续续地往外冒。

　　齐妙将一张有靠背的餐椅，轻挪到厕所门口。而后使出浑身解数，架起全身瘫软的戚沐笛，慢慢将人放上去，说道，“去医院吧。”

　　戚沐笛双手撑在椅子上，垂着头，努力平复呼吸，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决，“不去。”

　　“谁跟你商量了！”齐妙语气迫切，“你说了不算！”

　　谁跟你商量了，我怎么能让你身边有人和没人的时候一样呢。

　　齐妙心里想的可是这句。

　　戚沐笛仍旧低着头，没再接话。

　　齐妙快步走到厨房，熟练地操作着手机屏幕。接着，她将手机放到戚沐笛面前，“你看，我是周三下午的航班。”随后，她俯下身去，高度一降再降，以便看清戚沐笛的眼眸。

　　片刻，戚沐笛应下。

　　-

　　收拾好戚沐笛的证件和必备物品，两人便动身前往离家最近的三甲医院。

　　医生审视着手中的血液检验报告，语气专业而冷静，“C反应蛋白水平偏高，说明是细菌感染，需要输液治疗。今晚一次，周二再一次。回家后要保证充足的休息，体力也需要时间来恢复。这几天饮食上只能吃流质食物，等到不恶心的时候，可以尝试吃点面条。”

　　齐妙从医生手中接过检查单，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

　　“医生，能不能安排个床位？她昨晚几乎没睡，胃疼得厉害，坐着输液肯定是不行的。”

　　急诊大白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扫过，一边核对信息一边说，“现在有个三人间，空出了一个床位，需要按照住院费用来收取。”

　　戚沐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在诊室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本该去缴费的齐妙，犹豫再三，又进了诊室，似乎还有事情没说完。

　　“不好意思，医生，我想问一下，咱有空出来的单人病房吗？”

　　为了让戚沐笛能睡个好觉，齐妙只好硬着头皮一试。

　　“有个小的单人病房，不提供陪床，但费用跟带陪床的一样。大夫说明情况，并再三确认，“很多家属，对此都不太乐意，你要不要？”

　　“乐意乐意！就这间！”齐妙刚转身要去缴费，抬眼就看到戚沐笛扶着诊室门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白痴吗？我没事。”戚沐笛开口，眼底多了几分齐妙读不懂的意味，不知是感谢还是感性作祟，反正没有感情。

　　夜阑人静，一片沉寂，随着透明的液体缓缓淌入戚沐笛的身体，病房挂钟上的指针，悄然指向十一点十五分。

　　面对三大瓶药物和一袋葡萄糖，齐妙无声地调慢了输液的速度。她守在床边，直到戚沐笛睡沉，才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瓶咖啡，续命提神。

　　护士来换第三瓶药时，戚沐笛听到了声响。

　　齐妙低声向护士道谢，接着走到病床的另一侧，轻触戚沐笛的手背，触感微凉，没有肿胀。她从包中取出一块方巾，细心地折成双层，缓缓覆盖在戚沐笛手上。

　　直到头顶的灯被再次关上，戚沐笛才慢慢睁眼，她静静地望着天花板，鼻息一阵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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