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奥珀奥]Good Old-fashioned Lover Boy

作者:Fortnightbr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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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奥利弗张大嘴巴,抬头望着陋居。
      “这地方看着一点都不安全。”他姑姑在旁边评论道。
      她同意用幻影移形带他过来,可她对这房子似乎没奥利弗那么热情。在奥利弗眼里,这房子就像他小时候搭的积木塔——搭得最棒的那种。墙面以奇怪的角度从屋顶凸出来,顶端的烟囱像座奖杯似的立在那儿,烟雾袅袅升起,鸟儿在窗台上一字排开,叽叽喳喳地叫着。
      “这儿太棒了!”奥利弗说道。
      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查理·韦斯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低头看着奥利弗,起初眉头紧锁,接着脸上就绽开了笑容,转头朝屋里喊:“珀西!奥利弗来了!”
      “那我先走了。”奥利弗的姑姑语气生硬地说。奥利弗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没多计较。“三天后我来接你,对吧?”
      “您不进来喝杯茶吗?”查理热情地邀请。
      奥利弗觉得没人能拒绝查理的笑容,可他姑姑偏做到了。“恐怕我得走了。要是他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一定要用猫头鹰给我送信,别——”
      “我认为那没有必要,伍德小姐。”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奥利弗一开始没认出这是谁,直到珀西走到查理身边,继续说道:“要是他真敢添乱,我们直接把他丢去喂鱼就行。”
      自上次见面后,珀西的声音显然变低沉了,现在听起来很像查理。不知为何,这让奥利弗心里莫名一紧。真奇怪。
      他姑姑哼了一声,明显不感兴趣。没等奥利弗反应过来,她就走了,留下他和韦斯莱一家在一起。
      查理示意他进来:“欢迎来陋居,奥利弗。希望你不介意吵闹和乱糟糟的环境。”
      “你见过他在宿舍的样子吗?”珀西挖苦道。
      奥利弗觉得自己得花点时间才能习惯珀西的新声音,总忍不住要确认说话的是珀西还是查理。珀西关上前门,补充道:“从一年级起,奥利弗就靠这两样(吵闹和混乱)烦我了。”
      奥利弗跟着两兄弟沿着走廊走去:“每个人都得有个爱好吧,珀西。”
      无论看向哪里,总有东西在动——会动的魔法照片、从钟表暗格里弹出来的木鸟。他们走进一个看起来像客厅的房间,洗好的衣服突然从空中飞过,落进了篮子里。
      “查理!”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查理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你该不会又没关工具棚的门吧,小子!梅林作证,要是你再把那该死的门敞着,就别想吃苹果派了——”
      韦斯莱夫人匆匆走进来,奥利弗终于把声音和脸对应上了。她看到奥利弗时突然顿住,查理趁机明智地溜走了。
      “哦,亲爱的,你好呀!”她好像忘了刚才在喊什么,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奥利弗身上,“你就是奥利弗吧?能招待你太开心了,孩子。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需要什么尽管说,别担心,我不咬人——”
      “她只咬红头发的人。”珀西小声嘀咕。
      “珀西,”她责备道,“记住要好好招待朋友。我本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比尔和查理那德行——”
      “知道了,妈。”珀西的耳朵红了,转头对奥利弗说,“把东西给我。”
      “啊?”
      珀西一把夺过奥利弗手里的包,把背带甩到肩上,朝房间角落那架螺旋楼梯走去:“跟上,伍德。”
      “呃……”奥利弗看向韦斯莱夫人,她正笑容满面地在他和珀西之间来回打量。“谢谢您招待我,韦斯莱夫人,太感谢了。”
      “哦,不客气,亲爱的,不麻烦。”她推着奥利弗往楼梯方向走,“珀西的朋友肯定都是好孩子。”
      奥利弗听到珀西在上面嗤笑,不过他不在意——“朋友”这个词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一想到他和珀西是朋友,他就满心欢喜。他和珀西是朋友了——没有“可能”“但是”“或许”,就是朋友。
      过去几个月证明,就算不打扰彼此生活里的其他事,他们也能相处得很好。奥利弗的魁地奇和珀西的学业,终于能以某种方式共存了。当然,这花了些时间,而且远非完美——他们还是总拌嘴,但过去这几个月,是他在霍格沃茨最开心的日子。世界杯失利曾让奥利弗消沉了好几周,可在朋友的陪伴、自己在魁地奇上的进步,以及和室友建立的新羁绊中,一切都在变好。
      “你姑姑人真好啊。”奥利弗跟着珀西沿另一条走廊走时,珀西讽刺地说。奥利弗早就放弃记路了——这房子太绕了。
      “我知道。”奥利弗说,“她有点像你。”
      “就冲这话,你今晚睡地板。”
      “在这地方,睡地板听起来都不算糟——你要是让我睡楼梯,我都愿意。你家太酷了,真希望我家也这样。”
      珀西在一扇门前停下,手悬在门把上,困惑地看着奥利弗:“你真这么觉得?”
      “不然呢?当然是真的!感觉就像把一个村子里最棒的部分拆下来,拼在了一起,变成了这一栋房子。”
      “那真抱歉让你失望了——”珀西推开门,让奥利弗进了自己的房间,“你只能住我们家最普通的一间房了。”
      珀西走到床边,把包扔了上去。奥利弗走进来时,他没有回头。
      这个房间比奥利弗家的卧室小,大概只有学校宿舍的一半大——不过珀西应该早就习惯了。床靠在一个角落,床尾放着一个五斗柜。阳光透过唯一的窗户照进来,窗帘是褪了色的黄色。房间的另一头放着一张书桌,周围搭着略显歪斜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多到溢了出来——书桌上、床头柜上、五斗柜上、窗台上,都堆着一摞摞书。
      奥利弗笑了。“梅林的胡子,什么鬼?”——这话和当初珀西第一次看到他家整洁的房间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知道,”珀西严肃地说,“叫我伪君子吧。”
      “我更愿意叫你书呆子,珀西,你竟然在这里塞了一个图书馆的书,这实际上相当令人佩服。”
      这乱糟糟的房间完全出乎奥利弗意料。杂乱和整洁的珀西简直是反义词,可这房间里满是东西——倒不是衣服乱扔或到处是垃圾,只是珀西的书太多了,这倒也完全说得通。珀西从比尔的房间拖来一张备用床垫(比尔目前在国外工作),刚好能塞进剩下的小空间里。
      “抱歉,这儿太挤了,”珀西开口道,“家里只有我和金妮不用跟别人共用房间,所以我们的房间才这么小,确实不适合招待客人。你要是想睡床,就睡床吧,我睡床垫,没事的——”
      奥利弗没等他说完,就走到珀西的床边,把包拿下来,躺了上去,假装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还拍了拍被子,接着猛地站起来说:“不行,太软了,看来我得像平民一样睡床垫了。我可怎么熬啊?周围全是书塔,像个恶魔图书馆似的,我还能睡着吗?”
      珀西瞪了他一眼。奥利弗很享受那眼神。
      “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闭嘴了。”
      “但我为什么要闭嘴呢,珀西,难道我的声音不够悦耳动听?让我睡床垫也就算了——多可怕啊——还侮辱我,这就过分了啊——”
      “你就是这么追女生的?用废话烦她们,直到她们妥协?”
      “怎么?这招有用吗?”
      珀西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后的墙。奥利弗拉过书桌前的椅子,瘫坐进去,把脚搭在窗台上——窗台边堆着两年前他送给珀西的狄更斯作品集,他几乎都忘了这回事。
      “当然有用。”珀西说。
      “我就知道。”
      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这沉默来得突然,却并不尴尬。奥利弗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阴沉的天空,珀西似乎也在看风景——他的姜黄色头发垂下来,头顶的头发长一些,卷曲的发丝遮住脸庞。奥利弗现在能看出他和哥哥们更多的相似之处了。
      他差点问珀西是怎么追到佩内洛普的,但还是没问——现在他得到了珀西全部的注意力,不想提佩内洛普。尽管从没见过这个女孩,奥利弗还是不确定自己该怎么看待她。
      在陋居待三晚。现在就只有我和珀西了。一点都不吓人。公平地说,从开学起,奥利弗就没再随便答应女生的约会了。以前霍格莫德周末他总要有个约会对象,却从来不当真——认真太费精力,奥利弗没那个力气。朋友们总拿这事调侃他,说珀西的“冷淡”肯定传染给了他。奥利弗却极力反驳,说自己只是想更专注于魁地奇,不想被分心。不过萨姆不太相信。奥利弗在世界杯的看台上见过萨姆,他知道萨姆肯定看到了他和珀西在一起,只希望没看到珀西背他的那一幕——一想到这,奥利弗就浑身发烫。开学时在霍格沃茨特快上,他拦住了萨姆,含糊地解释说珀西邀请他一起去,还假装这更多是查理的主意。他让萨姆别跟其他人说,幸好萨姆答应了。
      从那以后,奥利弗才算松了口气。他不介意萨姆知道——萨姆人很好,而且作为麻瓜出身,他们有更多共同爱好。
      可现在,每当奥利弗和萨姆以及其他朋友在一起时,他总会莫名担心萨姆突然喊一句“珀西和奥利弗是秘密最好的朋友”。但他们不是,只是普通朋友,最基本的那种,因环境结缘。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珀西问,“小心想太多伤脑子。”
      奥利弗心里其实在想:有没有可能存在一个世界,我们是朋友,而且没人在意?但他嘴上却说:“要是我们把两个击球手都放进霍克斯黑德阵形里,中间只留一个追球手,会怎么样?”
      珀西立刻想要反驳这个想法——奥利弗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不,别傻了,那行不通。但随后珀西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脸上表情有了变化。他从床上下来,坐到地上的床垫上。
      “把海报拿出来。”他说。
      奥利弗照做,也坐到了床垫上。他们在奥利弗那张普德米尔联队海报的背面补充笔记和草图,讨论着战术,直到韦斯莱夫人喊他们下楼吃晚饭。
      厨房里,奥利弗坐在长桌的一端。珀西本来想坐在他旁边,可双胞胎先一步抢了位置——弗雷德坐在奥利弗左边,乔治坐在右边。珀西哼了一声,坐在了奥利弗对面。
      “奥利在这里!”乔治喊道。“英国几个世纪以来最棒的守门员!”
      “我敢说你肯定又想出什么突破性战术了,伍德。”弗雷德用叉子尖戳了戳奥利弗的太阳穴,“你这聪明的脑袋瓜里又藏了什么好东西?”
      “有没有能让那群蛇丢脸的计划?”
      “要是涉及到犯规就更好了——”
      “孩子们,”韦斯莱夫人端着食物走过来,责备道,“别烦奥利弗了,他是客人。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骚扰他,有你们好受的。”
      乔治举起手做投降状:“妈,奥利弗不介意的。”
      “我们是在帮他。”弗雷德补充道,“他下午跟珀西待了一整下午,我们得给他找点乐子,不然他该疯了。”
      “是啊,可不能让我们的守门员脑子出问题。”
      “出不出问题都差不多。”查理在珀西旁边开口道,“我们已经有两个疯疯癫癫的击球手了。”
      “如果我们的脑袋有问题,那也不是我们的错,”弗雷德反驳道。
      乔治点头:“那是爸妈的错,是他们把我们生出来的。”
      查理耸了耸肩,“也许是我和比尔小时候把你们给摔坏了。”
      韦斯莱夫人啧了一声,用毛巾打了查理一下手臂。晚餐继续进行。
      奥利弗的目光跟着谈话的流向在餐桌上扫来扫去。双胞胎一直跟他聊天,开玩笑的语气就像他们认识了好几年。亚瑟跟韦斯莱夫人讲着自己一天的工作。查理像个乒乓球,在不同对话间来回切换——一会儿跟父母聊,一会儿又转向双胞胎。近一个小时里,罗恩和金妮一直在用盐瓶和胡椒瓶搭塔。金妮是奥利弗除韦斯莱夫人外,唯一没见过的韦斯莱家孩子。
      之前想到要见韦斯莱夫人时,奥利弗还挺紧张——他只从双胞胎嘴里听过她的事——可他很快就喜欢上了她,觉得她有点像自己的妈妈。至于金妮,她刚进厨房看到奥利弗时,顿了一下,耸了耸肩,就开始吃饭了。
      每次双胞胎调侃珀西,作为朋友,奥利弗都想替珀西辩护,可珀西总会挥手打断,继续吃饭,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甜点是苹果派,这时韦斯莱先生开始追问奥利弗怎么才能让他的麻瓜收音机更好用。这是珀西唯一一次真正加入对话——补充奥利弗的回答,还自己提了些问题。
      饭后,他们回到卧室,又给战术计划加了些笔记。天黑后,珀西打开床头柜上的灯,两人把海报卷了起来。珀西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板;奥利弗坐在他对面——和他们在学校时的位置正好相反。
      “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珀西问。
      “呃,我和妈妈不怎么过你们这种圣诞节。她小时候从来不过,直到爸爸去世后,我们才开始在圣诞节做点什么。”
      “你说她从来不过是什么意思?我以为麻瓜也过圣诞节。”
      “他们过啊,我不是说圣诞节是麻瓜的节日。圣诞节是基督教的节日,妈妈是犹太人,所以她过的是别的节日。当然,她现在不怎么践行犹太教了,但还是会跟我说她父母以前的传统之类的。”
      “所以你们以前完全不过圣诞节?”
      “你说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因为爸爸的缘故,妈妈还是把圣诞节当成家庭团聚的日子,我们就一起待着,互送礼物——我总会收到新唱片之类的。对我们来说,这更像家庭日,和宗教没什么关系。”
      “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在霍格沃茨,不管你过不过这个节,都得跟着一起过。”
      “是啊,不管去哪儿都差不多。英国大部分人是基督教徒,所以大家都会过圣诞节,巫师也一样。”
      “这会让你不舒服吗?”
      “我?说实话,我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都这样过,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我想我会问问西坎德教授能不能学些这方面的内容——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要是真学了,记得告诉我,我去问妈妈更多细节,讲给你听。”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话题不断转换。随着房子里其他地方渐渐安静,他们的声音也压低成了耳语。床头柜上的灯照范围不大,金色的光在珀西的侧脸闪烁,除此之外,奥利弗看不清他更多的样子。他大多时候盯着窗户,试图从云层后面找出星星。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奥利弗转头看向珀西——珀西还坐着,头却歪向一边,睡着了。风水轮流转啊,奥利弗想。平时都是他先睡着,醒来时会发现身上盖着一条针织毯子。珀西坐着睡看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再这样下去,他的脖子肯定会酸。
      奥利弗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挪动,生怕绊倒。他轻轻碰了碰珀西的肩膀,想把他身后的枕头抽出来:“珀西。”他小声说。
      珀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醒。
      “珀西,”奥利弗又试了一次,“想睡觉的话,你得往下挪挪。”
      “什么?”珀西咕哝着,皱起了眉。
      “来,往下挪一点。”
      迷迷糊糊中,珀西任由奥利弗扶着他往床中间挪了挪,好让他能平躺下来。奥利弗把被子拉出来,盖在珀西身上,他立刻又睡着了,还嘟囔了一句什么。
      奥利弗凑得更近了。“你说什么?”
      “说……晚安。”
      “哦。”奥利弗笑了,“你怎么半睡半醒的时候对我还亲切点?”
      珀西没有回答。
      “那好吧。”奥利弗熄灭了灯,“晚安,珀西。”
      躺在地板的床垫上,奥利弗再也看不见珀西了,只能看到月光下他模糊的身影。但他仍能想象出那男孩的模样——卷曲的红发和满脸雀斑。珀西有一张欺骗性的漂亮脸蛋。奥利弗得承认这一点,不过他说服自己有这种想法没什么奇怪的。他又不瞎,能看出谁长得好看,就算是男生也一样。这说明不了什么,他会得出这个结论,只是因为珀西看起来虽然温柔柔和,心里却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当然,奥利弗很清楚室友的脾气有多臭,可今天在韦斯莱一家人中间,这一点变得格外明显。韦斯莱家的人都活力四射,这让珀西显得格格不入。显然,他的毒舌和暴躁遗传自母亲——他嘴皮子厉害得很,一个皱眉就能让狮子都退缩,这些全是莫莉?韦斯莱的基因。可加上他内向的性格,珀西就成了家里的“异类”——他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他脾气急,还总爱直言不讳(哪怕有时候不该说),这让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他。他确实能跟哥哥们互怼,但很少主动挑起争执。他凡事追求整洁,这让别人觉得他古板。
      很多人因此同情奥利弗——他们年级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和珀西住一间宿舍。这成了他朋友间的笑柄:“要是韦斯莱一直这样,可怜的奥利弗连呼吸都不自由了”“今早没被红头发的怒火波及吧,奥利?”他们都觉得奥利弗“吃亏了”。一开始,奥利弗也这么觉得——但那是在世界杯之前,在他开始帮珀西补习作业、珀西反过来帮他琢磨魁地奇战术之前,在他们赢了拉文克劳后举办派对、他微醺着拉着珀西像傻子一样和他跳舞之前。
      那些都是之前的事了。如果能选一个韦斯莱家的人当室友,奥利弗还是会选珀西。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能互补。奥利弗现在已经习惯了珀西的存在,不想有任何改变。不管他们吵得多凶,他想和珀西在一起的渴望都足以盖过那些争吵。而且,奥利弗喜欢挑战。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还在想这事。他和珀西的友谊就像一场魁地奇比赛,你来我往、互相博弈。
      早餐比昨晚的晚餐更混乱。亚瑟急着去上班,双胞胎精力旺盛,吵吵闹闹。罗恩喊着饿——这小子跟奥利弗倒是很像。金妮弄丢了她最喜欢的毛衣,珀西和奥利弗花了十分钟帮她找。
      他们匆匆吃完早餐,莫莉就把所有人赶到花园里,让他们清除地精。一开始看到查理把地精扔出去时,奥利弗还吓了一跳,珀西却跟他保证,地精没有意识,只会繁殖,要是花园里到处都是,会很烦人。
      “奥利弗,亲爱的。”韦斯莱夫人喊他,“你是客人,不用做这些的。我只是想让他们趁天还没太冷,把这事干完。”
      “对啊,去坐着吧。”珀西调侃道,“歇着你那娇贵的胳膊,殿下。看着我们这些卑微的仆人干苦力就行。”
      奥利弗跟韦斯莱夫人保证自己想帮忙,然后推了珀西一把:“要不是我看着你说这话,我还以为是弗雷德或乔治呢。”
      这话有点假,但换来了他想要的反应——珀西皱起眉,鼻子皱成一团,像闻到了什么难闻的东西:“别再说这话了,太恶心了。奥利弗,我可要给你姑姑寄猫头鹰了,别惹我。”
      “你才不敢呢。再说了,我还等着扔地精呢。”
      “等会儿你就不这么说了。”
      奥利弗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刚看到一只,扑过去的时候,它就会瞬间移到花园的另一头。查理最擅长这个,他有找球手的反应速度。罗恩和金妮组队,罗恩更会抓,金妮虽然年纪小,扔得却更用力。双胞胎找来一根掉落的树枝当球棒,抓到地精后,一个把它扔到空中,另一个就用力一挥,把它打飞过最近的小山。
      珀西打得最费劲。他很快就不耐烦了,还没十分钟就快崩溃了。奥利弗也没帮上什么忙——每次抓到地精,他都要炫耀一番。有一次,珀西伸手去抓一只地精,可跟往常一样,地精瞬间消失了,又出现在珀西身后,就在他脚边。珀西往后退时,被地精绊倒了。
      奥利弗离他近,赶紧抓住珀西的胳膊想拉他一把,可珀西冲力太大,反而把奥利弗也拽倒了。幸好,珀西先着地,帮奥利弗缓冲了一下冲击力,可他自己却重重摔在地上,接着就发现奥利弗正好压在他身上。
      奥利弗用胳膊撑在珀西上方,咧嘴笑了:“真巧啊,在这儿见到你。”
      珀西的脸颊通红——不过也可能是冻的:“滚开,你这大块头。”
      那只地精刚好出现在珀西的头旁边,奥利弗一把抓住地精的帽子,站起身,然后伸出手,把珀西也拉了起来——现在想想,他可能太用力了,珀西被拉得一个趔趄,往前扑向了他。
      奥利弗扶住珀西的肩膀,让他站稳:“老天,你跟小鹿似的,站都站不稳。”
      “闭嘴。”
      “把这当作赞美吧,珀西,女孩们都喜欢高个子男生。”
      “我宁愿自己挖个坑,跳进去埋了自己。”
      “别这么夸张。”奥利弗把地精递给珀西,“来,你扔——刚才那一下,这机会该给你。”
      珀西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就算只为了说自己也扔过一只地精。之后,查理提议玩一场小型魁地奇。奥利弗立刻同意了。金妮年纪还小,跟不上哥哥们的节奏,回屋里去了;罗恩也还差点劲,所以查理跟他组队,乔治也加入了他们;奥利弗、珀西和弗雷德则在另一队。
      奥利弗飞到花园里的球门前,从这个新角度看着陋居。与此同时,弗雷德和珀西正在为选哪把扫帚吵架。查理无奈地叹了口气,奥利弗却笑着看着他们——争执最后变成了扭打,珀西把弗雷德的胳膊反剪在背后,趁机抓起自己想要的扫帚,飞了起来。
      奥利弗觉得有点好笑。看到珀西跟哥哥打闹,跟他和自己朋友打闹没两样,这感觉太奇怪了——他本来以为珀西会觉得这种孩子气的扭打很掉价。显然不是这样,因为弗雷德拿起另一把旧扫帚骑上去,还朝珀西做了个鬼脸时,珀西露出得意的坏笑。
      “幸好我们在一组,珀斯。”弗雷德警告道,“不然我瞄准的就不是球门,是你的头了。”
      “我年纪大,我赢——规矩就是这样。”
      “你年纪大,你先死。我们会想念你的,珀西,珀西,别在阴间也把大家烦死。”
      如果说珀西跟弗雷德扭打已经够奇怪了,那看他打这场小型魁地奇比赛,简直刷新了奥利弗的认知。他们玩的是“只练追球手”的比赛,奥利弗和罗恩当守门员。珀西的速度、竞争性、吵闹程度,都比不上他的哥哥们——他们进的球比珀西多得多——但只要他拿到球,就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罗恩的守门技术不怎么样,所以奥利弗他们队得分更多。
      回到地面后,弗雷德用扫帚绊了珀西一下,报复他刚才的行为。奥利弗看着珀西嘟囔着站起来,忍不住笑了。
      他们跟查理聊了聊针对斯莱特林魁地奇比赛的计划,直到该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奥利弗这次坐在了最末端,双胞胎都在他右边,珀西在他对面。
      亚瑟走进厨房时揉了揉奥利弗的头发;查理没等他开口就递给他一杯水;金妮把自己不想吃的面包片给了他;双胞胎还在跟他开玩笑。奥利弗发现自己整个晚餐都在笑。他当然喜欢跟妈妈待在家里,但这么快被一个家庭全心全意接受,感觉真的很好。
      有东西碰了碰奥利弗的脚,他抬头看向珀西,珀西用口型问他:你笑什么呢?
      奥利弗耸耸肩,也碰了碰珀西的脚。珀西瞪了他一眼,更用力地推了推奥利弗的脚踝,差点把他推到乔治身上。奥利弗当然要反击,珀西也没停手,还用脚踝勾住了他的脚踝。奥利弗用口型说:认输吧。
      “绝不。”无声的回答传来,餐桌下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脚趾大战”。这是一场史诗般的战斗,他们的“盔甲”就是珀西的毛绒袜子和奥利弗那双不成对的袜子。两人都努力装作餐桌上方什么都没发生,但每次成功困住对方时,都越来越难忍住不笑。珀西用手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
      最后,凭借更长的腿,珀西赢了——他把奥利弗的脚踝夹在自己腿间,直到奥利弗不再挣扎才松开。珀西碰过的地方,奥利弗的皮肤都在发烫。早上帮珀西从地上站起来时,他的手心也是这样——一股温暖的刺痛感顺着骨头蔓延,让他脑子发懵。世界杯时是这样,赢了拉文克劳后跳舞时也是这样。
      奥利弗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少见。珀西很少碰别人,所以他的身体才会有奇怪的反应。珀西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就算是克利尔沃特(奥利弗才没在意呢,真的没有)也一样——这是个合理的解释。通常情况下,珀西不会主动跟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当需要跟奥利弗靠近时,他之后觉得奇怪,也是正常的。对,就是这样。
      晚餐后,奥利弗试图通过与弗雷德和乔治赛跑来摆脱腿上的那种感觉,这招的确奏效了。
      那天晚上,奥利弗直到很晚才跟珀西多聊了几句。珀西洗澡时,他一个人琢磨魁地奇战术;奥利弗洗澡时,珀西在看书。等浴室不那么挤了,他们就去刷牙。奥利弗带了牙刷,却忘了带牙膏,问能不能借他们的。珀西立刻抢过牙膏管,举得高高的,奥利弗只好跳着去够。
      珀西看着他徒劳的样子,嗤笑一声:“伍德,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会把牙膏全用完的,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奥利弗差点就放弃了,可就在这时,机会来了——他上前挠了挠珀西的腰侧。珀西举着胳膊,腰侧毫无防备,立刻就妥协了。
      “哈!”奥利弗得意地喊着,抢过牙膏。
      珀西摇了摇头,笑着没说话。奥利弗往牙刷上挤了点牙膏——真的只挤了一点,谢谢。回到卧室,两人都坐在地板的床垫上,在床垫两端面对面坐着,海报和额外的笔记纸铺在中间。
      珀西的态度好像变了——他又在自己周围筑起了墙,奥利弗很快就注意到了。珀西跟他保持着更远的距离,也不跟他对视。奥利弗的胃里泛起一阵愧疚——他之前太理所当然地享受珀西的亲近了,肯定在某个时刻越界了,只是他不知道那条界线在哪里。他以为只要一点点靠近——拉他的手、餐桌下的脚斗、挠他的腰——他们最终能像奥利弗和其他朋友那样自在。可他走错了路,珀西又退缩了。
      尽管珀西仍然专注于计划,也像往常一样配合奥利弗的玩笑,但那份疏离感又回来了。奥利弗努力接受这一点——珀西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亲近是不可能的,那也没办法,没关系,这样也挺好。
      他们像往常一样研究。安静的氛围时不时被打断——要么是一个人从另一个人手里抢过笔,潦草地写点什么;要么是一起头脑风暴一会儿,然后又陷入各自的思绪。他们肯定是太投入了,要么就是时间过得不一样——想到一个点子,琢磨一会儿,一小时后才发现行不通,然后扔掉笔记重新开始。
      奥利弗说的“几小时”,是真的几小时,此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珀西把灯放在身旁,照亮周围。房子里很安静,所以他俩说话也压低了嗓音。
      奥利弗的眼睛开始刺痛,眼皮每分钟都在往下耷拉。珀西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夜已深,天色其实又开始泛亮了。写字时,奥利弗手中的笔变得不听使唤,字迹也越发潦草。他试图调整握笔姿势,可肌肉的疲惫感占了上风。
      最后,两人都快睡着了——他们坐在奥利弗的床垫上,背靠着珀西的床架,姿势一模一样:头歪向一边,腿伸在前面。奥利弗的一条腿屈膝抬起,可睡意袭来时,腿会慢慢放下,碰到珀西的腿。一碰到,奥利弗就会眨眨眼醒过来,把腿抬回去。他不想打破珀西设定的无声界线,可睡意总来得很快——他的腿一次又一次落在珀西的腿边。直到窗外传来鸟鸣,他才放弃,任由腿靠在珀西腿上。珀西已经不动了,奥利弗只想睡觉。
      于是他睡了。感觉只过了几秒,他们就被吵醒了——但看珀西的手表,韦斯莱夫人的声音在陋居里响起时,他们已经睡了两个小时。
      梅林啊,”珀西揉着眼睛,抱怨道,“我们不该熬这么晚的。”
      “唔。”奥利弗早上说话不太利索。
      “不过我们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珀西看着笔记说,“虽然花了一些时间。我想我们有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奥利弗点点头,提不起太多兴致——但心里其实在尖叫:对!这绝对会完美的!
      他们拖着身子下楼,瘫坐在餐桌旁。这次没有“脚斗”了,就算有,也没那么投入——奥利弗踢踢珀西的腿,珀西踢踢奥利弗的腿,更像是为了不让对方睡着。
      今天比昨天悠闲多了。陋居依旧热闹非凡,奥利弗和珀西都放松下来,坐在客厅的一张沙发上。
      珀西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可能显得很无礼——毕竟奥利弗是客人——但他们在这一点上完全达成共识(same page意在双关)。珀西裹着羊毛开衫,蜷在沙发角落看书;奥利弗坐在他旁边,脚搭在咖啡桌上,看着罗恩和查理在房间另一头下棋。其间他也试着和罗恩下,结果惨败。就连查理面对这个十岁的象棋天才都甘拜下风,奥利弗只好无奈地当起观众。
      吃完午饭,他们回到沙发上的老位置,奥利弗开始“看”珀西看书——好吧,不是专门看珀西,那样太奇怪了。他其实是越过珀西的肩膀一起看书——如果这过程中偶尔盯着珀西的脸看,那也没什么理由。
      又坐了一个小时,在这难得的平静氛围里,奥利弗居然真的对珀西看的书产生了兴趣。书讲的是康沃尔郡中部一家破旧的小酒馆,还涉及非法走私,特别有意思。奥利弗在沙发上挪了挪,这样就不用歪着头别扭地看书了。
      最后,因为奥利弗读书慢,他干脆搂着珀西的肩膀帮他翻页——这意味着他得离珀西更近,才不用伸得老远。他试着悄悄挪,可不可否认,奥利弗的头靠在了珀西的肩膀上。没有完全压上去,没有施力,但就是靠在了上面。奥利弗有咬指甲的习惯,不过很快他就用摆弄珀西羊毛衫上一根松散的线头来取代。
      没人来打扰他们。罗恩和金妮在外面,查理回房了,弗雷德和乔治则忙着在家里跑来跑去,制造各种噪音。双胞胎试图调侃他们俩一起看书的样子,可奥利弗和珀西都沉浸在书中内容,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双胞胎只好作罢。
      花了几乎一整天读书,书也快读完了。这时才有人真正打断他们。
      “你们俩看起来真亲昵啊。”韦斯莱夫人笑着说,坐在了一张扶手椅上,手里拿着毛线球和编织针。
      这是珀西第一次真正从书上抬头,耳朵都红了。奥利弗也不得不抬头——尽管他还想继续看书。他把头从珀西的肩膀上移开,礼貌地朝韦斯莱夫人笑了笑。
      “我们只是在读书。”珀西说。
      “我看得出来,亲爱的。”
      “这书其实挺好看的。”奥利弗插话道,“我不像珀西那么爱看书,但这本真的吸引我了。”
      “哦,梅林啊。”珀西挑了挑眉,“真是地狱结冰了,猪都会飞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肮脏小客栈里的有组织犯罪。”
      珀西低头对奥利弗笑了笑,然后转向韦斯莱夫人:“妈,晚饭还有多久好?”
      “快了,亲爱的,大概十五分钟吧?炖菜已经炖了好一会儿了。”
      “好——”珀西站起来,把书递给奥利弗,“我去快速冲个澡。”
      奥利弗独自坐在沙发上,莫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你昨晚不是刚洗过吗?”
      “我知道,但我没洗头。感觉油油的。我很快就好——”
      说完他就走了。
      “傻孩子。”韦斯莱夫人宠溺地嘀咕着,继续织毛衣,“奥利弗,我相信你肯定能包容他的脾气。你知道吗?我一直有点担心他。”
      “哦?”
      “嗯,嗯,他从小就安静,不是那种会主动交朋友的孩子。所以他问能不能邀请你过来时,我特别开心。我只是不想他孤单,尤其是在那座大城堡里——要是没人说话,肯定很可怕。”
      “嗯,我觉得珀西挺享受独处时光的,韦斯莱夫人。”奥利弗坐直身子,盘腿而坐,让对话更随意些,“我们成为真正的朋友也没多久,他跟拉文克劳一个叫佩内洛普?克利尔沃特的女生更亲近。至少我在学校看到的是这样,他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任何人都多。”
      “哦,对,我听说过这个女孩。”韦斯莱夫人停下编织,身体前倾,“亲爱的,我不是想打探隐私,但你肯定了解珀西——他总把事藏在心里。我忍不住想……他和这个女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要是有的话,我真想见见她”
      好吧,这下麻烦了。奥利弗认真地思考起来——可能比必要的还要认真。很多人都觉得珀西和克利尔沃特是一对,毕竟他们总待在一起,这么想也不奇怪。奥利弗自己也多次这么说过,尽管现在后悔当初说得那么刻薄,但他的观点没变,他用自己的扫帚打赌,他们之间肯定有情况。一男一女总是待在一起,没点超越友谊的事才怪呢,这简直不可能。
      可他却直视着韦斯莱夫人的眼睛,说:“没有,我觉得没有。他们应该就是朋友,说实话,我没法想象他们会有别的关系。”
      哦,干得好,奥利弗,Bravo。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和嘴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可能还绕到了心脏那里。
      韦斯莱夫人的肩膀垮了下来:“我明白了。真可惜,我还盼着家里有人能早点带女朋友回来呢——等比尔和查理,我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奥利弗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嗯,谁也说不准。”
      韦斯莱夫人哼了一声,又回去织毛衣了。
      晚饭准备好时,珀西拖着脚步下楼,加入了他们。他的头发湿着,比平时更黑、更服帖,发梢已经开始卷了,这让他蓝色的眼睛显得更突出。
      “第二次洗澡舒服吗?”奥利弗调侃道。
      “特别清爽,伍德。或许你也该试试。”
      晚餐的氛围和之前几次差不多。收音机在背景里轻声播放着——亚瑟用奥利弗给的建议,终于把它修好了。正在放一首麻瓜歌曲,奥利弗还挺喜欢,叫《Video Killed the Radio Star》(《电视杀死了广播明星》)。他边吃边不自觉地跟着点头,抬头却发现珀西正用那种特有的狡黠眼神笑着看他。奥利弗更夸张地用口型唱着歌词——只有珀西在看,而奥利弗心情格外好。
      珀西身体前倾,越过桌子说话。“这不讽刺吗?”
      奥利弗没有回答。他只是假装勺子是个麦克风,继续对口型“表演”。
      “《电视杀死了广播明星》,”珀西继续说,“却在收音机上播放。”
      “是啊,跟世界末日似的。”奥利弗耸耸肩,“但这首歌太好听了,我才不在乎。说到讽刺,你不觉得这个也很讽刺吗?”
      “什么很讽刺?”
      “这个。所有这一切——几年前你还肯定说讨厌我呢,现在却在忍受你‘噩梦般的男孩’。”
      “我可没说你是噩梦,你只是有时候让我想把头发都扯下来。”
      “多甜蜜啊。还有个讽刺——我是那个爱乱糟糟的人,房间却很整洁;你总说要井井有条,房间里却堆满了书。”
      “看来你现在很会找讽刺嘛。”
      “抱歉啊,讽刺先生,我可没想着要找出所有小细节。再给你说一个:我家的暖房里堆满了书,你却比我还爱看书——这不讽刺吗?”
      “你怎么还说个没完了?‘讽刺’成了新一代的礼仪(etiquette)吗?”
      “现在就是了。这才叫讽刺呢——你说这话是想让我别再找讽刺的事,结果反而让我更想找了。”
      珀西重重地叹了口气,嘟囔着:“梅林救救我。”
      他们拖着脚步回珀西房间时,奥利弗还在说。
      “这不讽刺吗——”
      “求你了,闭嘴吧。”
      “等等,这个真的很有意思!”奥利弗蹦进珀西的房间,“你来自一个痴迷魁地奇的家庭,你室友却比你还痴迷魁地奇——这不讽刺吗?”
      “哇哦。”珀西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你肯定为这个发现特别骄傲吧?现在能停了吗?”
      “是你先开始的。啊哈!这不讽刺吗——”
      “再说一次讽刺,我对梅林发誓我会——”
      奥利弗咧嘴笑了。他知道自己要是想,就能很烦人,但他能看出来,珀西其实没生气。珀西的表情出卖了他——他很会装冷淡,可奥利弗知道真正生气的珀西是什么样子,绝不是现在这样:靠在椅子上,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奥利弗在房间里踱步。
      “讽刺。”奥利弗说。
      “好了。奥利弗大胆地又说了一次。
      “好!够了——”珀西站起来,从地上拿起奥利弗的毯子。
      奥利弗还没反应过来,珀西就把毯子扔到他身上,像裹木乃伊似的把他裹了起来。奥利弗喊着,裹着毯子在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走,伸手摸索着周围的东西。
      他肯定碰到珀西的脸了,因为珀西把他的手拍开了。
      “你就像个乱摸的小孩。”奥利弗把毯子从头上扯下来。
      “你把我裹在毯子里,这也太幼稚了,韦斯莱。”
      珀西试图抢回毯子,但奥利弗紧紧抓着它,大喊道:“不,别抢毯子!饶了我吧!”
      他们开始抢毯子,两人都笑着。珀西笑起来,就像在海里找到金子一样难得——奥利弗别无选择,只能沉浸在他的笑容里,他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看到。
      拉着毯子,奥利弗转了个身,把珀西往后推——全是闹着玩,没人真的想伤害对方。珀西的腿碰到床架,踉跄着倒在了床上。奥利弗趁机更用力地拉毯子,可珀西没松手,还在床上学着奥利弗的样子,翻身趴在毯子上。
      “这犯规了!”奥利弗抗议道。
      珀西抬起头,笑着说:“什么犯规?”
      奥利弗爬上了床,跪在珀西的床垫上。他推了推珀西的肩膀,想让男孩翻过身来,露出毯子。珀西任由自己被推动,但仍然紧紧地抓着毯子。他头发凌乱,抬头看着跪在自己上方的奥利弗。
      “投降吧。”奥利弗说,语气莫名有些喘。
      “我们不是说过吗?绝不投降。”
      “你会后悔的,韦斯莱。”
      “我猜你昨晚吃饭时也是这么想的。但那场战斗谁赢了?”
      “你那是作弊!我的腿没你长,根本没胜算!”
      珀西的笑容变得狡黠,眼睛里闪着光:“我现在不是给你机会了吗?来啊,把毯子抢过去,我敢说你不敢。”
      奥利弗意识到,现在占优势的是他,而且珀西也知道这一点。奥利弗的臂力远胜珀西,所以他又开始抢毯子。珀西想再翻身时,奥利弗用膝盖顶住他的另一边,跨坐在他身上。他没让自己想这姿势看起来像什么,也没多想珀西的身体贴在他腿上有多暖。珀西想戳他,可奥利弗抓住了他的手腕,按住不放,直到他不再挣扎。
      “你以为你能跑哪儿去?”奥利弗得意地喊。
      “天哪,你真重。”你真沉。”珀西又试着把奥利弗推下去,可力气太小了。但他还在笑,所以奥利弗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拉开距离。
      尊重界限,奥利弗告诉自己。这次别再搞砸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另一个烦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探问。闭嘴。他不想去想这些——不想去想珀西纤细的手腕、纤细的腰,不想想他松散的卷发和绯红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就像刚从风中的山丘上漫步回来。
      对珀西的抱怨,奥利弗回答:“这全是肌肉,韦斯莱——我们可不是所有人都把时间花在看书上。”
      “你今天就花了。”珀西得意地反驳。
      奥利弗没话可说,只好试着把毯子拉过来盖在珀西脸上,可珀西反应很快。他们暂时停下了斗嘴,继续为这条没人真的在乎的破毯子扭打。整个过程中,他们的姿势一直没变:奥利弗在上面,双腿跨在珀西两侧,不让他翻身。珀西在他身下扭动,奥利弗的脑子立刻乱成一团——他无法正常思考,慌乱极了,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这跟他和朋友打闹没什么不一样——可为什么心跳这么快?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珀西平时不这样,所以他才会有奇怪的反应。可他越来越难说服自己了,尤其是当珀西搂着他、在他身下挪动、他们的手缠在一起时。
      然后,奥利弗把珀西推回床上。珀西的头落在枕头上,发出一声闷哼,他吹开了垂在眼前的一缕卷发。奥利弗还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意味着什么,就已经把手撑在了珀西头的两侧。
      现在,他的脸离珀西的脸只有几厘米。他能感觉到珀西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能数清珀西脸上的每一颗雀斑。四目相对时,奥利弗的呼吸顿住了——他还是没法思考,却能认出珀西脸上一闪而过的警惕。珀西看起来几乎有些害怕,这足以让奥利弗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奥利弗向后仰,倒向一边,假装是要拉开毯子,然后瘫在珀西旁边的床垫上。看到珀西不再像受惊的小猫,他才松了口气。珀西完全拿到了毯子,把它扔到了地上,然后胳膊一垂,转头看着现在躺在他旁边的奥利弗。
      因为昨晚没睡好,奥利弗感到一阵疲惫,打了个哈欠。珀西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两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平息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他们并排躺着,转过头,透过沉重的眼皮对视着。
      “珀西,谢谢你邀请我。”奥利弗喃喃道。
      “不客气。”珀西轻声回答,“现在我多邀请了你一次,你得还回来,扯平。”
      奥利弗点点头:“好啊,暑假的时候你可以来我家待几天。”
      珀西的笑容淡了些:“你不用真的这么做,我只是开玩笑。”
      “我还以为你不开玩笑呢?”
      “我说了我没打算养成开玩笑的习惯,偶尔开一次不算。”
      “随便你怎么说。”
      他们就这么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既然静止不动更轻松,两人都不愿挪动。珀西的睫毛低垂,奥利弗觉得他应该是完全闭眼了,可又不太确定。不知怎的,他总感觉珀西在看着自己,就像在一场不容搞砸的面试中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为什么和珀西待在一起时,珀西会占据他这么多思绪,而其他朋友不会?这让他感到不安。他对珀西和珀西的陪伴感到非常自在,可问题就在这里——或许“太自在”也是一种问题。奥利弗知道别人怎么说珀西:要么说他和佩内洛普是一对,要么就是相反,说他……是“那个”。
      奥利弗并不是相信那些话,可现在他和珀西躺在同一张床上,相距只有几厘米,他忍不住会想这些。他们的脸并不近,不是那种亲密的距离。奥利弗不是“那个”——他是个喜欢和女生约会的男孩,一切都很正常。珀西肯定明白这一点,他不会多想,就算他有“那种”倾向也不会。如果珀西是别人说的那种人,奥利弗肯定会注意到的——他就是会注意到,虽然他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注意。别人说他迟钝,可他总不会连自己室友的事都察觉不到吧。
      天哪,奥利弗,别再想这些了。这很奇怪。真的太他妈奇怪了。于是他停下了——至少试着停下。他闭上眼睛,让睡意来结束这一切。他梦到了地精、魁地奇,还有康沃尔郡那家破旧的小酒馆。
      终于醒来时,奥利弗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靠在什么东西上。
      脑子里一个小声音告诉他,先搞清楚情况再睁眼。他还在被子外面,记得自己睡在珀西的床上。他慢慢找回知觉,头靠在某个东西上——枕头?不对,感觉不一样。
      他察觉到柔软的羊毛蹭着脸颊,有东西挠脸——松散的线头。是珀西的羊毛衫。而他感受到的坚实温暖不只是在头部周围——顺着身体一直延伸,他的胳膊也贴在上面,一条腿还搭在另一条腿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尴尬地意识到,那条腿不是他的。
      还没等他睁眼,旁边的人动了。奥利弗不敢动,等着——他能感觉到珀西在他旁边僵住了,和他一样,在接受他们现在的姿势。接着,珀西挪开了,床垫陷了下去——他应该是站起来了。
      奥利弗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模糊地看到珀西打开卧室门,又关上了。
      珀西回来时,奥利弗已经坐起来,把他们的魁地奇战术海报铺在了地上。没人提刚才的事,珀西坐在他对面,依旧保持着距离——这也挺好。他们可能说了几句话,但奥利弗没太在意,只是专注于战术计划,不去想别的。他很擅长这个。
      最后一个上午——他姑姑今天要来接他——他们试着完善战术:主要计划是让一名追球手带着鬼飞球飞向球门,击球手在两侧配合,互相传递游走球;等追球手投球时,击球手就把游走球打向对方守门员。接着,奥利弗又想到一个能牵制对方其他追球手的办法:他们可以假装其中一名追球手拿着鬼飞球(哪怕其实没有),然后飞向空中——理论上,这样能让对方追球手跟着飞上去,远离真正的鬼飞球。
      “要是我们能在对斯莱特林的比赛中用上这个,”珀西说,“我觉得可以搭配‘一百六十度战术’。我跟你说过查理想试试这个,对吧?今年是他最后一年,肯定更愿意冒险。我们花这么多精力设计一个进球战术,必须得管用,而且时机一定要准。”
      奥利弗咬着指甲思索。“我不确定我能像你那样把握时机,对我来说全是一堆混乱的数字。我们肯定来不及弄好——要这么精确的话,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这不难,”珀西说,“就是试错而已。”
      “你说得倒轻松。我是搞战术的(plan man),不是搞该死的数学公式的(stupid mathematical equation man)。”
      “你本来就不是‘man’,奥利弗。不过这么说的话,我就是搞‘愚蠢的数学公式’的,去掉‘愚蠢’。”
      “你也不是‘man’。如果我不是男人,那你也不能是,我懂的数学足够得出这个结论。”
      “你就乖乖当你的‘战术小子’吧,减法对你来说显然太难了。”
      奥利弗想反驳,可珀西挥手打断了他,脸上又露出严肃的表情——奥利弗知道,该认真了。
      “我有个主意。”珀西小声说,更像是在跟自己说。
      “你成战术小子了。”
      “闭嘴。我能把这些笔记留下吗?我觉得凭这些,我能把剩下的完善好。当然,我会给你寄信,问你的意见。现在就差些细节把它整合起来了。你介意吗?让我留着这些笔记?”
      奥利弗差点笑出来。“你真的想继续弄这个?老天,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把你变成魁地奇超级粉丝了!欢迎加入黑暗面,珀西。”
      珀西把马克笔朝奥利弗的脸扔过去:“我才没被你变成什么粉丝。知道吗?笔记你自己拿走,自己弄。我就留在这儿,舒舒服服的,不帮我那个可笑的室友——”
      “别啊!”奥利弗夸张地朝珀西扑过去,“别抛弃我!珀西,我需要你聪明的大脑——你那伟大又明智的脑子,是打败那些蛇的关键——”
      珀西把奥利弗推开:“嗯,你说得还挺有说服力。我的脑子确实很聪明。”
      “那当然。”奥利弗把手放在胸口,“能被你这超级聪明的大脑认可,我感到非常荣幸。”
      “真惊讶你居然认识这么复杂的词。”
      “我特意为你学的,我把一本字典都吃下去了。你感动吗?”
      “感动常在。”
      差不多一小时后,珀西把所有笔记收进了书桌抽屉,奥利弗帮他把床垫塞回了比尔的房间。
      然后韦斯莱夫人喊所有人下楼吃早餐。双胞胎下来晚了,所以珀西坐在了奥利弗旁边——但两人之间至少留了一厘米的距离。要是奥利弗不小心碰到珀西——胳膊肘撞到、腿碰到——珀西就会立刻挪开。可奥利弗不在乎,为什么要在乎呢?珀西这么做很明智,免得别人误会,对吧?
      “奥利弗。”韦斯莱夫人说,“有人跟我说你喜欢点心。”
      果然,那天早上的早餐里,多了几盘刚烤好的点心,看得奥利弗直流口水。他往盘子里堆了好多:“谢谢您,韦斯莱夫人!您真不用这么麻烦——”
      “哎呀,没什么麻烦的。你姑姑应该很快就到了,就当是我谢谢你这么乖,是个好客人。”
      奥利弗还是一个劲地感谢她。珀西显然觉得他太夸张了,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奥利弗甚至没还手——他太开心了。当然,他很想回到妈妈身边,可他会想念这里的一切,会想念珀西——虽然他不能告诉珀西。不知为什么,这感觉比任何肢体接触都更越界。
      奥利弗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不能简单点,像他和朋友那样简单。他必须提醒自己,珀西和他的朋友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友谊当然不会一样,希望它一样是很天真的想法。
      就在珀西和奥利弗刚刷完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他们对视了一眼。
      “那该是我姑姑,”奥利弗说。
      “这就来了?”
      奥利弗耸耸肩。
      珀西把手揣进兜里,紧绷着嘴角对奥利弗笑了笑:“那么,伍德,你这几天……还算不赖吧。”
      “你也一样,韦斯莱。比谁先跑到门口?”
      “我又不是小孩。”
      奥利弗挑了挑眉,然后转身就跑。
      还没跑到走廊一半,他就听到珀西的脚步声在后面追来。珀西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可奥利弗挣脱了,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还跳过了最后几级台阶。
      奥利弗把包甩在肩上,用包挡住身后的珀西,不让他追上。珀西抓住包的布料,用力一拽,奥利弗踉跄着倒了回去,像个傻子似的摔在地上。
      珀西得意地笑了,超过了他——穿着那双愚蠢的毛绒袜子,在厨房光滑的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路。他快跑到通往前门的走廊时,奥利弗还没放弃,伸手抓住了珀西的脚踝,把他绊倒了。珀西也摔在了地上。
      “报应!”奥利弗喊道。
      他爬起来,想绕过珀西跑向前门,可走廊太窄了,根本躲不开。珀西很容易就把他也拽倒了,像小孩一样,他们在地板上扭打起来。查理听到动静,叹了口气,从他们旁边绕了过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奥利弗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僵住了,珀西也一样,两人抬头看去——奥利弗的姑姑低头看着他们,皱着眉,一脸不屑。
      “嗨,”奥利弗向她打招呼,一半身体还被珀西的胳膊压着。
      珀西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礼貌地对奥利弗的姑姑笑了笑,仿佛刚才没把她侄子按在地上似的:“早上好。”
      查理把奥利弗拉了起来——显然珀西没打算这么做。
      “我希望你没有表现得一直这么愚蠢,奥利弗,”他的姑姑责备道。“要是让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失望的。”
      “他可乖了!”韦斯莱夫人的声音突然从奥利弗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说真的,我们随时欢迎他再来!这孩子多好啊,你有这么个家人,肯定很骄傲吧。”
      “嗯,”他的姑姑只回了这么一声。“好了,走吧,别让你妈妈等。”
      她就爱这样——用“担心你妈妈”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奥利弗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对韦斯莱一家,再次感谢韦斯莱夫人,还让她把感谢转达给已经去上班的韦斯莱先生。
      他朝查理点点头,然后伸手想跟珀西握手。可握手时,就像去年寒假分别时一样,奥利弗拉着珀西,抱了他一下——这次不像上次那样只是简单拍背(他和朋友都这么抱),他没多想,松开珀西的手,给了他一个完整的拥抱。
      这一点都不尴尬,珀西也回抱了他,一切都很自然——但奥利弗注意到一个细节:珀西很紧张,身体紧绷着。这让奥利弗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又越界了——那条烦人的、看不见的界线,他永远搞不清在哪里。“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他在心里发誓。
      “魁地奇战术弄好后,记得告诉我,好吗?”奥利弗问。
      “说不定我不告诉你。”珀西说,“就为了让你着急。”
      “韦斯莱,你敢——”
      “奥利弗。”他姑姑打断他,“快点。”
      “抱歉,抱歉——一周后学校见?”
      珀西点点头。然后奥利弗就被带走了。
      他和母亲一起度过假期最后一周,听音乐、玩游戏,时不时和珀西及其他朋友通信。别人庆祝圣诞节时,奥利弗和妈妈待在暖房里。妈妈坐在大扶手椅上,奥利弗坐在小椅子上——那是爸爸以前常坐的位置。他给妈妈读着康沃尔郡那家破旧小酒馆的故事,妈妈打盹时,他给她盖上了一条针织毯子,还紧紧抱了抱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几天后,奥利弗收到珀西的信,信里都是些平常的内容,是他已经开始珍视的话语。但他的目光被附在信里的一个信封吸引了,里面塞满了纸。他拿出每一张纸,急切地读着——珀西弄完了,他们的战术计划完善好了。查理也同意了——他一直想试试这样的战术,尤其是用来打败斯莱特林。理论上是可行的。
      奥利弗把笔记摊在床上,自己坐在中间,忍不住笑了。珀西古怪又别扭,心情最糟的时候还很刻薄,心情最好的时候也难以接近——他像牡蛎一样裹着坚硬的壳。但至少有一点无法否认,至少在奥利弗看来是这样:珀西真的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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