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雪

作者: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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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为实


      烟头落地,林雨潇抬起皮鞋踩灭微弱的烟火光,开车门上了车,拿起车里的卫生纸随便擦了擦手上的血渍,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白月昔脑子时不时闪出前男友来谈合作的画面,浑浑噩噩在公司度过了一天,心不在焉的走出公司门。

      白月昔每次都最后一个下班,林雨潇九点结束酒吧那一趴,开车就来了公司,也正对应了他的猜测,白月昔刚下班。

      低头走着撞上站在面前人的胸口上,白月昔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缓慢抬头,是林雨潇。

      身上沁满酒气味,白月昔微微皱眉

      “林总去应酬了吗?”

      “是,喝了点酒,味道有点大”

      因为身高差,白月昔平视着林雨潇的锁骨,又走了神。

      林雨潇察觉到她的表情,是因为今天那个狗东西,不明白是对姚宇念念不忘还是什么,一时恨铁不成钢的说出了不好听的话。

      “喝了酒的我眼神都没白代表那样呆滞,怎么?脑子里还在想前男友吗?”

      被说中心理活动的白月昔抬头看着林雨潇,眼框里的泪光在打转了好久,抬头的弧度迫使眼泪从眼尾划出。

      要强的白月昔这一刻在林雨潇面前破了工,以为遇见幸福的她拿出真心对待姚宇,真心却被姚宇反复鞭策。

      第一次哭,这是白月昔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林雨潇显然对刚才的做法有些后悔,有些慌张的抬手轻轻擦去落下的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月昔摇头,拿掉林雨潇在自己脸上的手,自己擦去剩下的泪水,露出逞强的笑容

      “没事,让林总看笑话了”

      白月昔刚刚碰到了林雨潇受伤的手,抓起他的手腕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手是怎么回事?在酒局上打架了吗?”

      林雨潇无所谓的抬起手看了看伤口,放下手的同时眼神又向旁边躲闪,无所事事的说

      “没有,不小心划到了”

      飘忽的眼神出卖了他,看着那伤口不像是工具划伤的,不整齐的裂口明显是斗殴造成的,他骗不过白月昔。

      “走,去医院包扎一下”

      白月昔二话不说抓起林雨潇手腕就向车门走。

      “不用,不碍事的”

      林雨潇从来没见过白月昔这么坚定带着丝冰冷的眼神,拗不过她,开车去了医院。

      白月昔快步踏入医院大厅,林雨潇不紧不慢的大步跟在她身后,白月昔熟练的走到导医台,询问急诊科的地方。

      林雨潇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白月昔为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一股暖流忘记了手上的痛。

      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从来没有人会这样照顾他,父亲的忽视让他觉得这世界也就这样,钱再多没有爱精神一样的空虚。

      “愣什么神呢林总?”

      林雨潇看着手里拿着单子的白月昔,淡淡说了句

      “没什么”

      白月昔感觉他是疼傻了,语速都慢了

      “快走吧,到我们了”

      白月昔再次拽起他的手,这次不是受伤的手腕,而是无事的那一只手,两只手心的肌肤触碰一起,直冲林雨潇内心深处阴郁的森林。

      林雨潇握着更紧了些,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得到白月昔,不会再放手,只要她。

      高跟鞋的声音有节奏的紧踏着,林雨潇就这样被白月昔带到了处理伤口的地方。

      “白代表先出去吧,这里的酒精消毒味道有点重,包扎完我就去找你。”

      白月昔没说什么,转身出去,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骗白月昔伤口是划伤的,可那瘆人的口子是不规则的,一块一块的分布在关节处,林雨潇坐下,医生看了一眼手就知道了大概伤情。

      “你和人打架了小伙子?”

      自己最怕医生说出这句话,自己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好在门外的人不知道。

      “医生不愧是医生啊”

      医生背对着林雨潇准备包扎需要的东西,又说

      “你动一下手腕感受一下疼不疼”

      林雨潇听话的半转了一下,就疼的发出了“嘶”的语气词。

      “是不是疼小伙子?疼就对了,你手腕都错位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你的手腕不对,你这得用了多大劲啊,那个人你是有多恨啊,就你这力度不得给他打了个半残?”

      林雨潇没觉得,还是感觉劲儿没使完,还是觉得打轻了,再说了谁能不讨厌人渣?还是对自己喜欢的人那样的人渣。

      “还是医生经验多,受伤的缘故都能说的这么准确”

      医生嗤笑,端着准备好的无菌治疗盘走到他面前,先是黄色医用垃圾桶移到林雨潇的手下,又拿起他的手腕复位。

      打开七十五度的一瓶乙醇,用医用棉球沾取酒精,大面积擦拭,这是最好的消毒方式,用棉签会消毒不全面也很麻烦。

      这时候疼痛的后劲上来,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转移注意力。

      最后用纱布包起来以防再次感染不易于恢复,包扎时间不算长,十五分钟左右,林雨潇谢过医生,又拿了一些更换的药膏和纱布。

      林雨潇走出治疗室门,看见不远处白月昔依靠在长椅上,走进一看眼睛微闭,已是入睡的状态,想到她今天受到了前男友的打击还陪自己到现在,身心受损的状态。

      坐到白月昔身边,轻拨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这个举动以目前的关系不知道自己做的合不合适,伴侣之间做的事林雨潇总想发生在白月昔身上,外人面前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内心,可白月昔面前自己的内心因为对方的做法又迷失了方向。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和压力,但还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的做了。

      白月昔觉浅,刚靠在林雨潇肩上没两分钟就醒了。

      “这么快就包扎好了吗林总”

      白月昔目光扫到包扎的伤口,拿到面前端详了一番。

      林雨潇把手抽回来,没事似的说

      “那说明伤的不严重”

      “任谁看都不是小伤,林总就别老说无所谓的话了”

      白月昔起身

      “林总手不方便,需要我送回家吗?”

      “那你呢?”

      “打车”

      林雨潇掏出手机拨通李叔电话

      “喂李叔,开车来人民医院接我,再叫个家里的司机”

      “好的小少爷,为什么在医院?哪里受伤了?”

      “没事李叔,小伤”

      “好的,十分钟就到,一会见小少爷”

      林雨潇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白月昔

      “大晚上打车不安全,一会儿李叔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林总”

      林雨潇站起来走过白月昔身旁背对着她

      “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就不要拒绝了,互帮互助,谢谢你今晚的照顾。”

      “应该的,林总帮我很多,我做这些比不上林总的万分之一”

      林雨潇没有回话,跟着林雨潇向医院大门口走去,等了五分钟左右,李叔确实很准时的到了。

      李叔带来的司机下车,林雨潇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他,让司机把自己的车开回家,林雨潇和白月昔则坐上了李叔开来的车。

      白月昔上了车先向李叔打了招呼

      “李叔好”

      李叔面善慈爱,回应她

      “是小月昔跟着少爷呢,有空来家里玩啊,上学那会儿可没少来家里玩呢,有时间看看小少爷的新家去,可大了。”

      白月昔出于礼貌微笑点头,林雨潇看出了白月昔不自在的表情,示意李叔闭嘴开车。

      晚上十点才把白月昔送到家,白月昔道谢完李叔下了车,弯腰在车窗边说

      “谢谢林总送我,回去注意安全,那个手尽量不要碰水,恢复之前就不要喝酒了。”

      白月昔轻声细语的嘱咐道,这些话就像情话一样撩拨着心里最后一道防线,林雨潇点头,白月昔转身向单位楼走去。

      “白月昔!”

      林雨潇喊住她,白月昔疑惑回头,林雨潇再开口。

      “早点休息,谢谢你”

      白月昔微笑点头回应道“林总也是”

      转身上了楼,屋里灯亮起,林雨潇开口让李叔掉头回家。

      原本…原本是想说晚安的。

      李叔通过后视镜看着林雨潇对车窗外飞快后移的路灯发呆,开口道

      “小少爷喜欢她?”

      林雨潇对视上李叔的眼睛又看向车窗外。

      “我可没说”

      “我没说嘴”

      “李叔怎么知道?”

      “眼睛说的”

      被猜透心思的林雨潇让李叔的话噎到不知怎么回复他,应该说是不知道用什么样合理的理由去圆被发现的心思。

      他对她的喜欢从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炽热真挚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么明目张胆的爱意瞒不过从小看他长大的李叔。

      小时候不喜欢的东西多看一眼都是厌恶的表情,他没见过林雨潇这样对温婉,两个人从来都只是家族上交往的桥梁,没有感情只有熟人之间的礼貌。

      不屑于李叔说法的林雨潇又开口

      “不要乱说好嘛李叔,眼见为实,你别乱猜”

      “你看人家的时候眼睛都要流蜜了,我哪里乱猜,我这不就是看见了这场面才这样说的吗,不就是眼见为实吗,我说的这些总有一天会实证,你,我还是很了解的,不喜欢的多一眼都不会看,喜欢的无论如何都会得到手”

      李叔看见林雨潇包扎着的手,又问

      “你这手怎么伤的?因为她受伤的?”

      林雨潇没理李叔,又一次被说中

      “怪不得让我来呢,让她送你回去她自己打车也能走啊,你不是最嫌麻烦了吗?咋对她就这么有耐心呢?”

      林雨潇蹬了李叔一眼,没再说话。

      极端的喜欢和极端的厌恶,在林雨潇这里从来没有第三选项,对白月昔的爱到骨子里,甚至超越爱自己,想让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

      他想要靠近,靠的再近一些,起码不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想要个待在她身边的一个名称,也清楚的知道受过情伤的她,心思不会向他靠拢就算自己再主动,也是对她施压为难的开始。

      心疼她,等待她,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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