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告白阴谋论

　　“……季荷，你怎么在这。”
　　许壹算不上质问的语句让季荷意外。
　　这个男人在夏良离开的位置已经坐了有七八分钟，季荷坦坦荡荡地看着他，他却紧张惧怕到不敢看季荷的眼睛。季荷甚至由此生出几分好笑的情绪来。她以为许壹会愤怒，起码会高声质问，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相亲。”季荷说。
　　她语气很坦然，许壹眼睛中却闪过慌乱，随即变得惴惴不安。他好像有太多话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似乎也不敢求证，又磨叽几分钟，磕绊出一句：“我们……”

　　许壹右侧的椅子唰地被拉开，一个人影不请自来，大喇喇地坐下，两手往桌面一搭，两腿分得很开。
　　许壹看这人一身与季荷类似的工装制服，觉得自己才像个局外人。

　　“哟，季荷，相亲呢。”
　　“你来干什么？”
　　“你要这么说可就寒心了，”他动作大幅度地往椅背一靠，“做哥哥的关心关心妹妹不是应该的？小姑说你在这相亲，让我有空帮你把把关，我就来了。”
　　注意到这个称呼，许壹下意识挺直了腰，集中注意力，“哥？”
　　季荷烦躁皱眉，“表哥。”
　　“哎。”表哥顺势一应声，好像他们刚刚齐齐在问好似的。

　　季荷那杯咖啡已经喝了大半，服务员端着托盘，把迟来的商品在许壹面前轻轻放下，“您的澳白咖啡，慢用。”
　　这是夏良刚刚点的，没来得及喝就急急忙忙走了。

　　许壹慌慌张张地两只手一起摆，如临大敌，“我喝柠——”
　　季荷瞥了眼叫走服务员口头点单的表哥，手腕随着杯中的搅拌勺轻轻晃动，她伸出手指打断许壹，“钱付过了。”
　　许壹就没了声，端起杯子盯着里面的精致拉花出神。

　　招呼走服务员，表哥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终于展露出真实目的。
　　季荷转过脸来看他时，他的目光就从她的眼睛下移，落在脸颊上，“印子消了，好得挺快。”

　　记忆真是神奇的东西，季荷原本全无感觉了，可表哥这话一出口，把她拉回记忆里，就仿佛身临其境，感受与情绪又重新泛上来，脸上的皮肉薄，好像又有了火辣辣的痛感。
　　季荷神色冷硬地望着他，没说话。
　　表哥于是换了方向，对状况之外有些迷茫的许壹上下一通打量，笑着拍他的肩膀，“嗯，人不错，是个踏实稳重的老实人。”
　　许壹有点不好意思，浅笑着眼神闪躲。
　　表哥却又说：“老实人好，可老实人容易吃亏啊，容易被我这妹妹骗。”

　　他收获意料之中许壹的诧异，笑得愈发满意，“我妹妹很狡猾的，脾气又差，要把人耍的团团转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你要小心啊。有时候她惹了事，闯了祸，总会受到点惩罚。”
　　他话里有话，意味深长，许壹不会听不出来，他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季荷。

　　季荷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
　　咖啡做好，表哥干脆打包带走了。
　　听着服务员补充口感和饮用时间的说明，他盯着季荷，状若无意地摸过自己的右眉骨。
　　那是季荷原本眉钉的位置，但她今天相亲，没戴。

　　季荷无所谓地一笑，看她表哥手背的红印。他的目光也跟过去，触及到那点还没好全的红疤，几乎立刻就涌起怒意。
　　季荷说：“哥，下次小心点。烫伤可没那么容易好。”
　　表哥抓起咖啡，愤然离席。

　　许壹隐隐察觉到这两人的剑拔弩张，试探性地问道：“你表哥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季荷猜也猜得到。
　　无非就是那天打了她之后后怕，怕她把这事连带他调戏骚扰女人的事一起捅给她妈，然后她妈又告诉她舅舅舅妈，怕自己爸妈知道了不好看，要治他呗。
　　季荷对此心知肚明，却不理会。
　　她没他想的那么无聊。

　　可这些种种却没必要对一个外人解释。
　　季荷扫了眼远处偷笑的宋敏。那女人一撩卷曲的长发，笑着抢过李松的右手，然后说了句什么，抓过那只手放在了红唇边。男人的视线成功被拉回到那方小桌上。

　　季荷看回许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阳光透过玻璃门洒进来，把季荷的黑发照得发红，许壹甚至觉得她的瞳孔也因此显得浅淡，变得陌生又难以接近。他觉得张口都变得困难。
　　季荷定定注视他，目不转睛。她仿佛窥见了许壹缺失的勇气，忽然沉默地摘掉了笨重的黑框眼镜。

　　许壹依旧没有说话。
　　季荷抬手拉下了皮筋，满头黑发散开的瞬间，许壹开口了，语气带着急切。

　　“季荷！”
　　他大声叫她的名字，但音量也只是超过了平常，没有引起周围的注意。

　　季荷看着他，面色不改理了理散落的头发。
　　许壹刻意忽视掉她洁白脖颈后的红，那些厚重黑发下的红丝。可它们太显眼了，显眼到让他恼怒愤恨，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许壹偏过头，盯白色桌面上的黑框眼镜。

　　他侧着脸把眼镜递向季荷。
　　“算我求你了季荷……”

　　季荷手指挑动，黑色皮筋轻轻一弹。

　　海妖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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