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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上一秒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下一秒——
“咣当”一声，锋利长刃掉落在地。
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瞳孔扩张，薄唇颤了颤，依稀可见因缺乏水分而干裂的痕迹，“司……司姑娘？你怎么来了？”
姬渊眼神似有些闪躲，忽地背过身去，大抵是不愿让人瞧见他现下这副模样，高大挺拔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落寞。
真是癫了！现在的男仙一个两个都这么疯吗？！前有鹤期伯伯剖心飙血，现有这只鸡砸自家酒楼，两日不见落魄成这样……
本座闭门守棺一百年，这世道终究还是变了。司清不禁暗自哀叹。
“怎么？本座不能来？”
“不是……今日醉仙居不开张……”
“听说你把店砸了，本座来看看先定好的酒还在不在，若是也被砸了那就把本座的定金……”女人裙尾被燥热的风轻轻掀起一个角，落座石桌，一手托腮，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酒完好无损！姑娘可随时来取！”
退了。
司清小步移行，站到姬渊面前，踮起脚尖凑近了看他，问：“姬老板为何不敢看本座？”
女人温软清甜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钻进鼻息，莫名的热度蔓延上耳根，姬渊喉结处滚动了一下，对上女人的视线，轻声道：“没……没有。”
目光转移间被一抹金色光晕吸引，落在女人发髻上，男人明显愣了神，良久，才开口问道：“这簪子……为何在你这？”
“姬老板这话问得奇怪，本座的簪子有何不妥吗？”莫名其妙的男人！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咳咳，无事，我只是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
世间相似的簪子首饰多了去，司清没多想。
“抱歉，本座今日有些失态了”，话语间男人竟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姑娘，得罪了。”
司清眼睁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卷起一侧裙摆，小腿上的血痕露出来，伤口不算深，这会儿血已经不再往外流。
姬渊单手捏住她的脚踝，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另一只手取出药膏轻轻在伤口上涂抹，膏体雪白，有一股淡淡的莲花香。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眼眶有些湿润，一种强烈的愧疚和心疼在胃里翻滚，直冲咽喉却堵塞着，叫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上好了膏药，起身，他将小瓷瓶放到女人手里，长睫下的墨色眸子少了几分混沌，一如既往地如明月清朗，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
“今日实在对不住姑娘，这是莲生丹，外敷，一日两次。姑娘生得这样美，可不好留下疤痕。”
女人像是被点了穴，乖乖地坐在石椅上让姬渊涂药，脑海中一团乱线。
“好……咳咳好的，本座知道了。”
作为一只活了几百年的鬼女，受过数不尽的伤，没有旁人可以依靠，司清自修医术，每逢新伤都是自行疗愈，从未有人给自己上过药。
原来这就是被照顾的感觉，有点暖暖的，痒痒的，叫人心窝子里发烫。
“请姑娘稍等片刻，我让小厮去取两壶酒来招待姑娘。”不等司清回应，男人便凭空消失，观云台上只剩一人。
方才脚踝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温热的痕迹，良久，难以消散。
片刻后，小厮把酒端来。
司清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在羊肉馆子见到的那位男子，先前自己来醉仙居也见过他，听姬渊唤他“小十六”？好像是。
“姑娘，您的酒”，小十六恭恭敬敬，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讲究规矩，为司清倒好酒，起身退下。“等等——”
女人眼里带着些探究的意味，问道：“你们老板什么情况？”
小十六面不改色，答：“他昨日除妖忙了一天，今日还未好好歇息，人憔悴了不少！”
“呵，小十六，本座不是酒巷的听书过客，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细长柔美的手指轻轻捏住酒杯，一口闷，喉间涌上一股熟悉的温热，瞧了那小厮一眼，眸中威胁的意味不能再浓。
“这……”见小十六还在犹豫，司清没了耐心，指节叩桌两声，鬼域的催眠术确实好使！
小十六神志不清，吐字却非常清晰，说道：“主子昨日发现老板娘留下的那支簪子丢了，满屋子找不着，便发了怒……”
说完，人便晃晃悠悠地退下了。
簪子？该不会就是本座头上这根吧？！
不对呀！这根是从万灵藤那儿拿的，不会是老板娘那支，估计是一模一样的簪子叫他睹物思人呢！算了，取下来吧，别节外生枝。
司清往头上一摸一扯，扯不下来，催动灵力硬生生扯动，
“啊啊疼疼疼！”双手一摊，放弃！
……
半炷香后，梳洗好的姬渊换上用仙檀香熏好的青袍，赶紧赶慢回到观云台，只见云石桌上剩下的一壶酒，一只用过的酒杯。
“司姑娘人呢？”
刚清醒不久的小十六连忙迎上来，“方才还在这呢，这会儿不知到哪去了。”
男人神情有些失落，不过只流露了一瞬，严肃道：“你安排人将店里重新修整过，这个月给大伙儿多发一个月的工钱。”
小十六感激涕零，“好嘞！”老板大气！
“哦对了，三日后醉仙居重新开张，跟阿孟说让莫念昔届时过来唱一晚，明日你亲自去给司姑娘递一封请帖，另外，再去请些旧友罢。”
姬渊将事情一一嘱托好，揉了揉额前穴位，只觉酸胀难忍，是该好好休息了。
……
三日后，浮光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醉仙居重新开张之事。
“据说今日乃那位爷九百岁的寿辰！各路人鬼神都会来，都是他昔日好友来为他祝寿的，散客名额仅有二十，其余宾客持请帖入内！”迎柳街的糕点师傅们聚在一块儿嗑瓜子。
“九百岁？！那位瞧着风华正茂竟然比老子还年长了两百岁？！”其中一人发出惊叹。
“哈哈哈哈哈人家是人仙！修为不知比你我高了多少境界，当然年华永驻了哈哈哈哈！”
“咳咳咳——”司清嘴里的云片糕一时咽不下去，恰到嗓子眼儿了，猛咳了几下，喝下一口茶缓了缓，小声叹道：“九百岁？！”看着跟本座差不多，没想到比我老三百岁。
活得太久对年龄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修道界谁会在乎年龄，距离死亡越近的人鬼神就越老，像姬渊这种永寿之人活多久都是小孩子。
女人看着自己洁白柔嫩的手背，不禁感慨，如今自己须每日涂抹鬼莲草霜才可维持这样的状态，再过个百八十年怕是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咯！
脑海里开始幻想自己是个小老太太的样子，女人桃花眼笑起来时宛若一弯月牙，腕间的玉镯碰撞在一起，清脆悦耳，不知春风晃了谁人的眼。
“见姑娘面生，外城人？”来者是一红衣公子，眼型狭长，唇红齿白，剑眉英挺，皮相阴柔，可骨子里是个阳刚的主。
陆行安途经此处，见到小姑娘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这品尝点心，刚才还噎着自己咳出泪来，这会儿又咯咯笑着，卷翘的睫毛扑闪，眼睛被笑意浸染得分外明亮。
浮光城什么时候来了此等佳人？！既然遇见了，怎么不算有缘呢！
闻言，司清抬眸对上陆行安的视线，没打算回应他，继续吃自己的点心。
男人感到脸颊温热，心脏里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冲撞着，见美人不理自己，便直接坐到司清面前，伸手往袖口里摸索着什么。
视线里出现一张银白烫金请帖，“他们刚说的请帖，本仙恰好有一份，姑娘是否愿意赏脸做陆某的女伴，随陆某出席醉仙居的开张宴？”
浮光城几个世家的大小姐们一早便堵在陆府门前，想蹭一蹭陆行安的请帖到醉仙居凑凑热闹，据说今晚莫娘加场，几家的大小姐都不想错过。
陆行安心想：“醉仙居美酒美人的名声四海六界皆有所耳闻，这天下地上绝无仅有的享受应当没有人会拒绝！”
默默感谢兄弟给自己一个结识美人仙子的好借口，待自己抱得美人归一定好好犒劳兄弟！
女人一手托腮，嘴里叼着一张云片糕一点一点往嘴里啃，瞅了那请帖一眼，看见落款上一个“姬”字，视线对上陆行安满怀期待的眼神，假装难过地皱了皱眉道：
“真的可以吗？可是小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公子不会骗人家吧？”说着眼中竟闪出了几分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叫陆行安心疼极了，暗暗将兜里的流云仙帖藏好。
陆行安见姑娘满脸期待的样子，心中暗爽，“当然是真的，陆某就当姑娘答应啦！”
语罢，这位可怜的“小女子”点点头，弯起娇媚的眼眸，朝他浅浅一笑。
陆行安“咳咳”两声，让随从将马车牵过来，一步一当心地照顾司清上马车，牵马的小厮看见主子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一炷香后，醉仙居正门，姬渊与小十六在迎接贵客，礼炮礼花摆满门前。
“主子，陆公子到了。”
只见陆行安下车之后转身向车里说了句话，从车帘后接过一只白皙若美玉的手，手腕上摇晃着琉璃冰镯，“多谢！”
这声音好生熟悉，小十六暗道不妙！
转眼便见自家主子的英俊侧脸一寸一寸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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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安：“嘻嘻小美人手真香！”
姬渊暴躁小人：“陆行安你小子快把狗爪松开！松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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