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小姐互换身体后

　　桌上的菜还飘着热气。
　　季凝珂摆好筷子，端来两碗白米饭。
　　“今天杨嘉灵把我约出去和徐致远吃饭，一到地方，她就跑去上厕所了。”季凝珂说。
　　“他想干嘛?”许书承蹙眉。
　　季凝珂轻笑一声，说，“他有病。”
　　第一次听到季凝珂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骂人的话。许书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八卦之心燃起，她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季凝珂神色嘲讽，眼底一片冷色，“他说你对他一见钟情。他想追你。”
　　闻言，许书承拿着水杯的手一抖，几滴水洒落在桌面上。
　　“什么?他有病吧。没见过这么自信的。”
　　季凝珂抽出纸巾，擦了擦桌面，继续说，“他说，你第一次见他时，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后面他让杨嘉灵约你几次，我拒绝了。他说你是在害羞。”
　　许书承嘴角抽了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说得对，他就是有病。真得去医院好好看看。”
　　“吃饭吧。”季凝珂说。
　　“嗯。”许书承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细细咀嚼。然后又尝了尝酸辣土豆丝。
　　肉丝滑嫩，青椒脆生生的，配上恰到好处的酱香味，这道普普通通的家常显得如此可口。土豆丝色泽金黄诱人，酥脆中带着一丝柔软，醋的酸味和辣椒的辣味在口腔中相遇，碰撞，又巧妙融合。
　　许书承抬头，扬起一个笑容，赞叹道，“好吃诶。”
　　季凝珂说，“那就好。”

　　吃完饭后，阳光悠悠地透过卧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偶有一阵轻微的风徐来。
　　许书承侧着身子，躺在卧室的床上入睡，一头柔顺的黑发在枕头上披散开来，仅露出的半边脸在阳光的洗礼下显得神圣而又柔和。
　　季凝珂在电脑前找寻资料，将同一知识点的不同考法归类放到一个名为“许书承”的Word文档里。
　　桌上从左到右摆着数学教材，数学资料，试卷这三样。
　　手机屏幕亮了，显示一条来自周韵的未接来电。
　　周韵是许书承的妈妈。
　　季凝珂凝视着许书承的睡颜。
　　许书承的睡姿很不规矩。她侧躺着，双手抱着夏凉被，一只脚蜷缩在被子里，另一只脚隐隐要伸出床外。
　　她呼吸均匀，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睫毛边缘是金色的，像合上翅膀的蝴蝶。
　　季凝珂给许书承发了一条信息:我出门打印资料了，等会回来。
　　整理好文档后，季凝珂将这些文件一个个传到手机上，拿起一个背包，揣起手机，出了门。
　　外面温度比室内高，才出来一会，季凝珂感觉后背开始出汗。
　　她拐进一条商业街，走进一家不起眼的打印店。
　　季凝珂上次来过这里，熟门熟路地把文件发送给老板，“印单面。”
　　“好嘞。”
　　打印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有些发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打开文件，问道，“需要改格式吗？”
　　季凝珂滑着手机屏幕，看着周韵发来的几条消息。
　　老板转过头来，又问了一遍，“格式改不改?”
　　季凝珂按下熄屏键，抬头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不改，直接印。”
　　老板在电脑前操作，很快打印机哗啦啦吐出一张纸白色的纸张，纸张叠成一个小山堆。
　　“你们放月假了?”老板问。
　　季凝珂说，“嗯。”
　　季凝珂拿出打印机里的印好的纸张，分类成五堆。
　　老板走了过了，拿起订书机，“订几个钉子?”
　　季凝珂答，“三个。”
　　走出店门，季凝珂心在街道分叉口左拐右拐，走过好几个巷子，心里平静下来。
　　她打开手机，再次看着周韵发来的信息。
　　周韵:明天你弟弟过生日。你记得过来一下。明天上午十点我让陈叔叔开车接你过来。
　　周韵:来了好好表现，不要闹脾气。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不强求你好好学习，你多懂点事。你自己的人生自己安排，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周韵: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等会看到了回一下。
　　季凝珂按下通话键。
　　周韵很快就接通了，“承承。”
　　季凝珂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孩玩闹的声音。
　　周韵继续说，“你弟弟明天过生日，你作为姐姐，给他带个礼物。来了懂点事。这么大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季凝珂说，“嗯。知道了。”
　　“妈妈，快看我！妈妈！妈妈！妈妈！看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更近了。
　　周韵急忙应答，声音很温柔，“诶，妈妈马上过来。”然后急匆匆说了句，“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电话被挂断了。

　　回家后，许书承醒了，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
　　季凝珂把包放在椅子上，走过去收走了许书承手里的手机，解释了一句，“伤眼睛。”
　　许书承坐了起来，眼睛仍半眯着，脚踩在拖鞋上，“好吧。我刚刚才看你发的消息。你去给我印我用的资料了吗？”
　　季凝珂把包里的五小叠资料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嗯。等会给你讲。先讲再做。”
　　许书承走到书桌边坐下，仰头看着季凝珂，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真好。”
　　季凝珂怔住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因为你很好。”
　　许书承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你真有眼光。我也这么认为。”
　　季凝珂在许书承旁边的椅子上做了下来，拿出第一本打印好的资料翻开。
　　许书承拿起其中一本，用手指按住第一页和最后一页，比划了一下厚度，“这么厚一本?这些都是吗？”
　　季凝珂:“是的。”
　　许书承眼睛倏地瞪大，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季凝珂突然很想捏一捏许书承的脸。
　　感觉她很像一只呆愣的金渐层。
　　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表情迷茫。
　　许书承认命般地吸了口气，拍了拍季凝珂的手，“季老师，感谢你对我这么上心。我会好好学的。”
　　许书承一本本地翻开这些资料查看，每一本都是单独的一个章节，最前面是知识点定义，公式，公式推算，中间部分是出题模型总结和例题，最后是同类练习题。
　　许书承忍不住惊叹，“你真厉害啊，季凝珂。学霸的脑子就是好用。”
　　“不过，这么多。你得弄多久啊……”许书承转过头，望着季凝珂。
　　季凝珂平静地说，“每天晚上整理一点，其实也还好。”
　　许书承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呜呜呜，我会对你好的。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燕子。”
　　……
　　季凝珂顿了顿，翻开一本资料，拿出一支黑笔，“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从定义开始讲起，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引入概念，然后在草稿纸上开始推算公式。
　　许书承看着草稿纸上的公式推算，目光却飘到季凝珂握着笔的手上。
　　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黑色的笔，在纸上游走，留下龙飞凤舞的潇洒字迹。
　　“这里理解了吗？你讲一遍我听听吧。”季凝珂放下笔。
　　许书承为刚刚一瞬间的思维游走感到有些心虚，诚恳地说，“没有理解。”
　　季凝珂抬眸看了许书承一眼，神色依旧平淡，“那我换一种方法讲。”
　　许书承举起手来，“季老师，这里我有问题。”
　　“嗯?”
　　许书承说，“这个公式能不能直接背，背住了会用不是就行了嘛。这样推一边好麻烦，感觉也不是很好理解。”
　　季凝珂脸色严肃起来，“不可以。如果这样背住公式，实际上没有理解，应对基础题和中档题可以，但在后期攻克难题会无从下手。”
　　许书承睫毛倏地一颤，盯着季凝珂的脸，不可置信地说，“攻克难题?”
　　“我?”许书承指了指自己。
　　“你确定吗？”
　　季凝珂倏尔一笑，眉眼舒展开，“确定。”
　　季凝珂继续说，“学习和考试并不是完全等同的。会考试是一门技术。可以通过练习来掌握，就跟你学骑自行车一样。重点是熟悉考点，出题人的出题方式，甚至在达到一定水平后，试着从出题人的角度看待题目。”
　　许书承趴在桌子上，望着季凝珂。
　　“如果我做不到呢？”许书承认真起来。
　　许书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说真的。如果我真的没有达到你期待的标准。因为你很努力地在学习上帮我。”
　　季凝珂思考了片刻，立刻摇了摇头，“不，你可以做到。”
　　许书承直起身子来，垂眼看着桌面，声音很轻，“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呢?那如果我完全辜负了你的期望，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季凝珂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没有要求你一定去达到任何目标。”
　　气氛沉寂下来。
　　许书承低头握着笔，一股无言的情绪从心底缓缓溢出。
　　窗外树枝随风轻轻摇晃，街道上车水马龙，许书承喉咙轻微地颤了颤，没有出声。

　　天色渐暗，商业街里的各式小摊上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
　　绕过商业街，季凝珂带着许书承拐进一条小路，在巷子里穿梭。
　　“到了。”季凝珂望着前面的店铺。
　　店铺的招牌和店面都刷成一片绿色，远远望去只看到牌匾上“新溪路第一家牛肉汤”的白色字体，像草丛里冒出来的白色小花。
　　店铺外面摆着一些小木桌和红色的塑料椅子。此时，外面的桌子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小木桌上摆着一碗碗汤，汤最上层飘着几缕红油，牛肉片，葱花和香菜共同点缀着汤面，汤里或泡着面饼，或浸着油饼，或躺着饼丝。
　　食客们捧着碗大口喝汤，惬意地享受着这一份秋日的暖汤。
　　虽是晚上，店门口也排着长队。
　　季凝珂和许书承排着队。
　　队伍往前缩进地很快。她们从店铺外，很快排到了店铺内。
　　店门口一位中年女子手里拿着一堆塑料牌子，分别写着6元，8元，10元。
　　季凝珂一共要了两份油饼，两碗10元的牛肉汤。
　　扫完码付款后，领到了两块塑料小牌子和两碟切成小块的葱油饼。
　　“快到我们了。”许书承往前张望着。
　　很快，她们来到了打汤的窗口。
　　窗口对面站着两位师傅，一位负责打汤，一位负责加收取塑料牌子，加肉和加调料。
　　取完汤后，她们找了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把汤放下。
　　“季凝珂。”
　　“嗯?”
　　“你经常来这里嘛?”许书承问。
　　季凝珂说，“嗯。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喝汤。应该快有十多年了吧。”
　　许书承看着汤，“你和你奶奶一起来吗？”
　　季凝珂垂眼，神色淡淡，“以前爸爸妈妈会带我来，后面……我就和奶奶一起来。然后就是一个人来了。”
　　许书承看了看季凝珂，没有继续追问。
　　许书承往汤里加了盐，喝了一口汤，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好喝诶。”许书承满足地眯着眼。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吃很多很多饭。我想去吃你吃过的地方。”许书承说。
　　季凝珂怔了一瞬，“好。”
　　店里人声沸腾，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小孩的笑声，共同织出一副烟火气满满的画卷。
　　许书承想，她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世界在她眼里不再死气沉沉，不再是一副缺乏色彩的黑白画卷。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也不再是城市匆匆忙忙的过路人，而是某个故事里的主角，某人想尽办法奔赴千万里也要见的人。
　　她的眼里看到了色彩，她感受到了这座城市鲜活的气息，鲜活的人。
　　在这些充满色彩的背景里，在烟火缭绕的动人景色里，她看到了季凝珂。
　　正当她看着汤发愣时，季凝珂轻轻地撩起她散落到脸前的头发。
　　许书承心中一动，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季凝珂。”许书承喊道。
　　“嗯。”
　　“季凝珂。”
　　“嗯。”
　　许书承不厌其烦地喊着季凝珂的名字，好像发现了某种乐趣。
　　季凝珂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却也一次又一次地回应着她。
　　就像不论那场雨下在何时何地，那辆车什么时候会撞上来，季凝珂总是会下意识地拉住许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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