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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姜逢春看着阿婆逐渐年轻的样貌,靠在了她的怀里,心底无法言说的依赖:“阿婆好好休息,我会保护你和姐姐们,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姜逢春找到村长时,村里的所有人正聚集在村长家里开会,每家的女人和孩子都搀扶着自家疼得都坐不稳的男人,有些人放弃了坐在凳子上,直接倚靠着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坐在地上。
他们抵御着身上的疼痛,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根本提不起精神听村长说什么,姜逢春也就是这个时候落在了村长院子里的大树上。
一番不知所谓的客套话说完,罗恒的目光看向了带着孩子来的女人们,语气满是担忧:“那个小姑娘没找到,为了她们的安全,我决定提前把孩子们送到学校去,你们可有意见?”
女人们心中舒了一口气,感恩戴德的看着村长,年纪小的男孩们有些愤恨,未婚的男人早就习惯可村里这样偏心的做法一脸漠然,结婚的男人脸色却变得复杂,嘴唇蠕动却未说出只言片语,最后低下了头。
“没有反对意见那就明日送过来吧……关于祭祀,我会看个吉日,大家准备起来吧……”村长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说完这些村长让还在承受痛苦的男人们留下,而其他人就先回去准备。
院子里一下子清空了不少,罗恒同这些男人们全部解开了衣服的扣子,很快将自己脱得个精光,动作娴熟得显然是经常经历。
男人们赤条条的歪七扭八的或站或躺了一院子,肉眼可见的黑气不断侵蚀着他们的□□,短时间里,四肢就被侵蚀得不成样子,之前有衣服兜着还看不出来,现在脱了衣服就看见大片大片的烂肉掉在地上,发烂发臭,恶心不已。
“想死就这样躺着,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罗恒抽出从裤腿抽出短刀,丝毫不手软将烂肉从骨头上剔出,直到流出正常的血液才停手,一天之内两次剔肉,罗恒脸白得跟死了几天一样,在他的厉声呵斥下,这些男人也纷纷对自己动起手来。
一个年轻人从罗恒家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补汤恭敬的对着罗恒道:“阿爷”
他目不斜视,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这院子里的男人,将手里的补汤恭恭敬敬俸给罗恒。
“再煮一锅,给他们一人分一些……”
“是”年轻人低头颔首,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过多次,他救不了他们,只能保住自己。
满院子的痛呼哀嚎,腐烂混杂血腥之气,白骨森森,剔空了血肉的双手竟然也能无事般端起滚烫的碗。
这些人也能算人吗?
这群如烂泥般瘫在院子里的男人们,剔去腐肉的地方缓缓生出了新肉,他们才真的松了一口气,穿上了放在一边的长袖长裤。
“村长,这怪病发作得越来越快,烂肉的时间越来越短,不能再拖了……”
“等她们将孩子送过来就准备祭祀,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务必不能出岔子……”
姜逢春听到这,眼里闪过嘲讽:什么保守,什么男德,不过是怪病烂肉的遮羞布罢了,真是可笑……
“罗虎留下,其他的人回去吧……”老头子敲了敲手里的烟杆吩咐道。
其他人走后,罗虎惶恐的跪在罗恒面前……
“说,到底什么情况!”罗恒眼神阴狠的看着罗虎。
“那个女孩不太对劲,一直怂恿阿芳出村,还想要在晚上去河边,我昨天煮了高浓度的甜汤,今天一早本来想试探,没想到她直接跑了。”
罗虎身子忍不住不断的颤抖,哆哆嗦嗦说出的话都打着颤。
滚烫的烟斗摁在罗虎的肩上,罗恒满含怒意的训斥:“没用的东西,发现不对劲为什么不来讲!”
罗恒想起来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奇怪的女孩,一直跟在她们身边乱窜……
后来……后来她们说那是大山的守护神……
芳姨的男人疼得面部抽搐一声也不敢吭,垂着头等待着村长的狂风暴雨。
罗恒眼中闪过惊惧,那是他还没成为他的时候,他明明亲眼见到她的死亡,她的死亡让所有人以血肉相祭,当他再醒来,他就成了他,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他明明就快要将那个老太婆弄死了,凭什么!他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再发生,他也不会再受到今日那样的侮辱,在这罗家村他才是王!
他受到的屈辱和愤懑终是要找地方发泄出来的,烟杆有一下没一下落在罗虎的肩上,被烫起了一圈血红色沾满烟灰的伤痕,疼痛和恐惧让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和惨叫。
罗恒才满意的抽了一口混着血肉腥香的烟,盯着芳姨的男人说道:“你那个女人到现在还念着她那两个女儿,也不愿意再生孩子,处理了,我从这次的女人挑一个给你。”
罗虎难以置信望着村长冷漠的双眼,里面没有分毫动容,他揪着村长的裤腿祈求:“村长,求求您,您放过她吧,她也是为村里贡献过两个女孩啊,您看在这份苦劳的份上,饶过她吧。”
他颤抖着声音保证道:“我会让她忘记的,您再给我些时间……”
“别家的女人至少不会坏我的好事!忘忧酒你一坛坛的往家里拿,她都没有忘记,你还能有什么法子!”村长厉声道。
男人梆梆梆的磕着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若再不行我会亲手处理她的……”
村长享受着他的卑微惧意,半响才松了口:“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但相应的今年你家的分红没有了。”
“应该的……”男人木讷的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容,不敢有任何怨言。
“滚吧,把罗崖喊来”
罗崖也就是翠婶的男人再次回到小院里,心底也忐忑得很。
村长看向他:“听说住在你家那个女人今早睡在路中央?”
“是的,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梦游了,之前村里也有女人喝了酒后梦游的先例……”翠婶的男人恭敬的回答同时小心的打量着村长的神情。
“今后注意她的行为,忘忧酒的份量给足了,把她看紧一点!等开窑之后,就安排村里的人同她们成婚,若是再出什么事,别怪老头子我不讲情面!”村长将烟杆在扶手上敲了,罗崖连连点头,言语间都是保证。
罗恒面上才好看些,如今最重要的是将罗袖养的那群怪物安抚住,再找机会弄死那个老太婆。
罗崖摇摇晃晃的走后,罗恒面色才黑了下来,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年轻人没好气的训斥:“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除了干点活,连娶妻生个孩子都做不到,真是个废物!”
年轻人低垂着眉眼:“能伺候您已经是我天大的福气,老天爷可能是怕我分心,才收走了我姻缘子嗣的缘分,都怪我福气太薄……”
罗恒被这恭维的话哄得眉眼开怀:“算了,你去看看你阿婆今天心情有没有好些……”
姜逢春悄悄摸进了屋子里,这屋子里也是不凡,清透玉石雕成的摆件,各色温润的陶瓷制品,还有随意挂在墙上的字画,就连没见识的姜逢春也能看出都不是凡品。
刚爬上二楼就闻见了浓烈的香烛气息,她寻着一间间找了过去,刚刚还在楼下的年轻人跪在一个房间门前,姜逢春只好先躲了起来。
而这个房间里漆黑一片,里面布置得白花花的,竟是一个灵堂,四周萦绕的香烛气味浓烈,一位面色苍老的女人正在烧着纸钱,时不时被呛得咳嗽,她的面前摆着一张供桌上面供着一个穿着肚兜的瓷娃娃,瓷娃娃稍微下方的位置立着一个牌位。
姜逢春若是在此定能看出来这瓷娃娃分明就同阿婆房里的那个一模一样,一身粉纱裙的昭昭正坐在牌位旁边怀里抱着五颜六色的玩具,神色沉迷的吸食着香烛,两条腿交互晃动着。
女人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落在黄纸上,留下印记又被火舌烧尽……
听见女人哭声的昭昭心中发苦,却也没有办法,幽幽的长叹后,喃喃道:“我又没有怪你……”
她试图伸手擦去女人的泪水,却也徒劳,只能念念难舍的唤出一声:“妈妈……”
鬼神的低语凡人哪里能听到,可是高扬的香灰,拔高的火舌,还有在密不透风的房间轻轻拂过女人眼角的微风……
轻轻拥抱后的昭昭再次坐回牌位旁,看了女人一眼后,抱着各种纸扎的玩具轻轻的说了声:“妈妈,晚安……”
在昭昭离开后,女人的手贴在眼角久久没有放下:“我的昭昭啊,还是投不了胎吗?妈妈把害你的人送去消除你的怨恨好不好?”
仿佛听见了孩子的回应,女人勾起了笑容,拿起放在一旁的彩纸,彩纸在她的指尖翻飞,混着浆糊,网上时兴玩具模样出现在她的手里,检查了没有瑕疵才投进了眼前的火盆里。
她又站起身来将那尊陶瓷娃娃拿了下来,细细的擦拭着上面的并不存在的灰尘:“乖囡囡,我敬爱的山神大人一定要保佑婶婶的昭昭啊……”
念念叨叨中针尖刺过食指,女人的脸白了些,认真的挤出鲜血涂抹在陶瓷娃娃身上,鲜红浸入后又恢复了雪白。
躲在角落的姜逢春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茫然的看向四周……
罗恒才好的手臂又被灌入了看不见的黑气,乌黑攀附到了胳膊上,手臂位置的血肉加速的腐败着,痛苦的哀嚎再次在这豪华的大房子里回荡……
不知为何老头子的哀嚎比往日更惨烈,在屋内的女人勾起了笑容,这笑容越笑越大,疯癫痴狂还有畅快……
笑声和哀嚎在姜逢春耳边萦绕,让她难受的侧了侧头,捂住了耳朵,然而那笑声就像刻在灵魂处一般。
“囡囡要保佑我的孩子早日投胎啊……”笑声之后是苍凉的叹息。
姜逢春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闭着眼,到底是谁在呼唤我……
年轻人麻木听着房间里女人的笑声,直到笑声停止,才轻声唤道:“阿婆,该吃午饭了……”
突然一声巨响,老头子苍白着脸色大汗淋漓的打开门,有气无力的倚靠在门上,一阵铃声之后,一个男人小跑着过来,老头子吩咐道:“明日那些小女娃送来之后,晚上就准备祭祀,通知村里人尽快准备祭祀所需的物品!”
这个老头真的很奇怪,姜逢春决定留在这里盯着他的动向。
一天三次削肉的老头,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吩咐完之后,他转身向下,走进了地下室,从一个散发着冷气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盆,面无表情的割开了手腕,鲜血如泉涌般注入盆里,那个盆中并不是空的,早已有小半盆,想来已经囤积了不少日子。
老头脸色越来越白,像是坚持不住了一般,才用绳子紧紧的勒住手臂,等着伤口愈合,他盯着那盆血笑得张狂,再几次,那疯婆娘就可以彻底去死了。
姜逢春靠在地下室的门边看着这一幕,不禁笑了,这诅咒剔出了痛苦又何尝不算一种赐福?
罗家村彻底忙碌了起来,有着女孩的家庭,做母亲的都殷切的嘱咐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她们这么小就要远离家人,独自生活,满心的不舍在孩子的前途面前做了退让,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则眼巴巴的看着,眼底藏着忮忌和怨恨。
而男人们呢?他们如罗恒一般偷偷躲进了地下室,囤积着自己的血液。
二楼老妇人的门口,那个年轻人端着食物再次跪在了她的门前:“阿婆,该吃饭了……”
隔着门老妇人的声音传来:“罗恒呢?”
“他不在……”
门被打开了,老妇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身姿卑微的年轻人:“你不必如此,有我在那老头子也不敢把你如何……”
“没事,如果不是阿婆心善,我早就是一抔黄土了,这点子事情比那些夜夜遭受凌迟之苦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年轻人现在才有了真心实意的笑模样,端着餐食进了阿婆的房间,放好餐食后,恭恭敬敬的先后给瓷娃娃和牌位上了香。
“也是苦了你了,年纪轻轻的……”老妇人眉眼垂泪,有些不忍。
“我那是自愿的,姨婆,我阿娘看到我这样也会高兴的,至少我没有成为猪狗不如的人。”年轻人眉眼里都是亲近,嘴上说话,手脚也未停,细心的收拾着老妇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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