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排球，不科学恋爱

　　晚餐的地点是一家预约制的西餐厅，从装潢到菜品都是偏年轻化的融合风。现代极简的设计风格中点缀着和风元素，灯光温柔甜美，轻松又不失格调。

　　两人一踏入餐厅，便成为目光聚焦的中心。
　　脱去厚重的外套，角名挺拔的身形在裁剪合体的深色毛衣下一览无遗，绫音则穿着柔软的米色针织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包裹在长靴里的小腿线条笔直优美。
　　两人走在一起，像是从时装杂志内页走出来的超模情侣。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落座后，绫音立刻对这里表示了喜爱。
　　“Suna，你好会找地方啊。”
　　“阿治推荐的。他对这里的甜品赞不绝口。”
　　“阿治……宫老板？”
　　“嗯，能被那个挑剔的家伙认可，应该不错。”
　　“欸——那我一定要试试。”

　　很快，菜品依次呈上。
　　香煎牛排，盐烤秋刀鱼、鲑鱼刺身、黑松露奶油汤……每道菜既保留了经典风味，又加上了独具匠心的创意。
　　而最后的甜品，抹茶白巧熔岩蛋糕，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招牌产品。绵密的抹茶流心、微苦的抹茶粉、香甜的白巧克力完美交融，层次丰富，入口惊艳。

　　“所以，之前视频里提到的项目团队，是电影剧组？”
　　“嗯，是安田导演。”
　　“安田导演？！”
　　“难道Suna也喜欢他？”
　　“我很喜欢他的《幸福》。”
　　“真的吗？我也是！”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火花轻轻炸开。

　　用餐接近尾声时，角名唤来服务生，说要再打包一份招牌布丁。
　　绫音惊讶：“运动员不需要控制饮食吗？”
　　角名说：“给你的。”
　　绫音愣了愣，唇角轻轻上扬，却佯作不满道：“好坏啊Suna，冬天最容易堆积脂肪了，你还让我吃这么多。”
　　角名状若随意地扫了她一眼：“不胖。”
　　“可是——”绫音眨了眨眼，“Suna的身材这么好，我也是会有危机感的啊。”
　　角名动作一顿，抬眼，专注地看向她：“什么危机感？”

　　绫音还未回答，甜品恰好送上。
　　竟然是店长亲自送来。
　　他恭敬地递上打包盒，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角名欠身道：“角名选手，冒昧打扰，我儿子是您的忠实粉丝，不知道能否却令您签个名？”
　　角名一怔。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线下被粉丝认出并索要签名。

　　绫音托着腮，饶有兴趣地问：“请问令郎多大啦？”
　　“十岁，小学四年级。”
　　“噗。”
　　角名：“……”
　　他无奈地抿了抿唇，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在小学生群体里这么受欢迎。

　　走出餐厅，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
　　谁都没说要回去，也没有人提出明确的目的地。
　　他们就这样默契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说起来，枫太最近在学排球喔，”绫音呼出一小团白雾，“他说排球教室的小伙伴都特别崇拜Suna呢。”
　　“……别取笑我了。”
　　“才不是取笑，Suna真的很酷嘛。”
　　角名把脸往大衣领子里缩了缩，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枫太打得怎么样？”
　　“哈哈！”绫音立刻毫无姐情地嘲笑道，“别看他看比赛的时候侃侃而谈，实战完全不行啦。看来枫太没什么排球天赋呢。”
　　角名捻了捻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指尖：“等到休赛期，我可以指导他。”

　　绫音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头，眼瞳清亮：“可是请职业选手当私教，会很贵吧？”
　　角名低头，接住的目光，声音放轻：“不用。”
　　他顿了顿，感觉指尖愈发躁动：“枫太可以例外。”
　　“喔？”绫音微微歪头，发丝滑落肩头，“为什么他可以例外？”
　　心尖像被羽毛反复撩拨过，泛起一阵酥麻的微痒。
　　大衣口袋里的指尖蜷缩松又松开。
　　他慢吞吞道：“因为……”
　　“我知道了。”

　　？！
　　角名的心猛地抽紧。
　　喂喂。
　　难道要被抢先了？
　　这也太逊了。
　　“因为Suna宠粉嘛。”绫音笑眯眯地揭晓答案。
　　角名：“…………”
　　一股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的情绪涌上心头。
　　看着少女恶作剧得逞的小表情，角名好气又好笑，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有点凉。和他想的一样软。
　　指尖的躁动如同退潮的潮水，平静了。

　　温度蔓延到另一个人身上。
　　因为这个亲昵的小动作，少女骤然一僵，受惊似地瞪圆了眼睛。
　　被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一点点升温，连耳尖都漫上绯红。

　　角名盯着她红扑扑的脸，忽然想起高中时，队友们训练之余的闲聊。
　　一群青春期的DK，就算再怎么排球脑袋，总免不了聊到女孩子的话题。
　　阿侑总是大声宣扬他喜欢性感辣妹。宫治对此嗤之以鼻，却对自己的type含糊其辞。
　　“阿治的话，很难说吧。就像对待食物一样，无论是顶级的怀石料理，还是最普通的白米饭，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阿兰前辈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但轮到角名时，不知怎么的，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他是颜控。
　　角名：？
　　他试图辩解，却无人买账。
　　宫治直言：“你这张脸看起来就眼光很高的样子。”

　　有……么？
　　当时角名不以为然。
　　后来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觉得除了漂亮，没什么特别的。
　　难道他真的是颜控？无动于衷是因为觉得那些都还不够漂亮？

　　直到那一天。
　　从第一次在大阪市中央体育馆外见面，她抱着紫色兔子玩偶、杏眼圆圆地看过来时，他就觉得——
　　好可爱。
　　圆圆的眼，圆圆的脸，就连惊讶时微微张开的唇都透着圆润的可爱。

　　虽然说出来会很像变态，但事实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在想，这双唇和视频里一样，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这么做了。
　　他亲了下去。

　　世界为之一静。
　　时间在喧嚣中流淌，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凝固了一般。

　　“就是这样。”
　　“因为我喜欢枫太的姐姐。”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角名拉开距离，声音低沉而平静。
　　“要不要和我交往。”

　　绫音.exe

　　“呃，给点反应？”角名有些不自在地蹭了蹭鼻子。
　　“啊啊啊！”绫音忽然炸毛，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害羞又不可置信，“Suna你居然……居然……啊啊啊啊！”
　　角名：“……”
　　“所以，”角名故作镇定，“你的答复是？”

　　绫音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手，没有回答，转身闷头往前走。
　　角名立刻跟上。

　　无声地走过两个路口，角名无奈地拉住她的胳膊。
　　“这是在竞走吗？”
　　绫音却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就这里吧。”

　　角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Suna，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是。”
　　“唔，好快。”
　　角名心里一沉。
　　果然还是太着急了吗。

　　“才第二次见面就拿下一见钟情的男生，”少女忽然绽开明媚的笑容，街灯洒在她脸上，明亮的光彩将她的眉梢眼角渲染得生动鲜活，“我也太厉害了吧！”

　　角名的大脑瞬间空白。

　　一见钟情？
　　她看出来了。
　　不对。
　　她的意思是……

　　“可以喔！”少女弯起眼睛，“因为我也喜欢Suna.”

　　感谢失眠。
　　感谢油管推荐。
　　感谢宫侑赞助的三张……
　　不对，这个就不用感谢了。

　　此刻，角名脑子里乱糟糟地塞满了这些念头。

　　喉结滚动，他清了清喉咙：“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绫音促狭地反问：“刚刚那个？”
　　角名浑身一紧。
　　刚才零帧起手，眼睛一闭就亲了。现在前摇太长，反而紧张。
　　绫音噗嗤一笑：“Suna，你好紧张喔。”
　　“……没有。”
　　“都可以啦。和Suna在一起的话，做什么都可以，”脚尖一下一下地碾着地面凸起的石子，少女软软地说，“Suna想做什么都可以。”
　　“……”
　　瞬间不紧张了。
　　“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角名无奈又好笑。
　　然后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嗯，手感真的很不错。
　　有点上瘾。

　　绫音睫毛闪了闪：“换成纯情路线了吗Suna？不过我可不会跟你客气喔。”
　　角名：？
　　下一秒，绫音伸出手，飞快地戳了戳在敞开的大衣下，新鲜出炉的男朋友那包裹在毛
　　衣中鼓囊囊的胸肌。
　　“第一次见面就很好奇了，但没有我想象中硬欸。Suna，你有没有认真锻炼啊？”
　　角名：“……”

　　莫名的胜负欲突然涌上心头。
　　“现在可以了。”
　　“欸？”
　　角名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胸口。
　　手掌下的肌肉一点点绷紧。

　　绫音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到什么，后知后觉地局促起来，想要抽回手，却被角名牢牢握住。
　　纤细的手指被温柔地折进去，包裹在他发烫的掌心中。
　　“以后你可以慢慢研究。”试图循序渐进的男朋友。
　　“Suna，你好色喔。”立马得寸进尺的女朋友。
　　“……”
　　刚才不还说纯情吗？到底是谁先开始的？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

　　两人十指紧扣，像大街上每一对普通的情侣，漫无目的地闲逛。
　　亮晶晶的首饰店，逛一下。
　　运动品牌店，逛一下。
　　热腾腾的奶茶，喝一杯。
　　路边的烧鸟摊，吃一串。
　　进了地铁，车厢里明明有空位，但因为不挨在一起，两人扫了一眼，默契无视，走到吊环下一人抓住一个，而另一只手依然握在一起。

　　夜色渐深，终究到了分别的时候。
　　角名将绫音送到她下榻的酒店楼下。
　　“那么，”绫音晃了晃两人还牵着的手，“我上去了喔。”
　　角名定定地看着她：“好。”
　　“好干脆……”绫音气鼓鼓地噘嘴。
　　还没说完，手腕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下一秒，后腰被整个揽住。
　　“抱一下。”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拂过。

　　等反应过来，她的侧脸已经贴在男朋友宽阔坚实的胸膛上了。
　　扑通，扑通，扑通。
　　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逐渐与胸腔里自己的频率合而为一。

　　绫音晕乎乎地飘回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回味了会刚才那个拥抱的触感和温度，然后猛地扑到床上滚了好几圈，将尖叫声尽数闷在枕头里。
　　不行不行……
　　要爆炸了，不能想了。
　　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她一把丢开枕头，大口平复呼吸，摸出手机，指尖快如残影。
　　【刚开始交往要注意什么】
　　【异地恋怎么谈】
　　【男朋友是大帅哥有多爽】
　　这么搜了十几条之后，她突然眼尖地看到一行相关链接——
　　【一般交往后多久可以sex】
　　…………
　　啊啊啊啊！
　　这不是根本睡不着了吗！

　　另一边。
　　角名转了三条运营线，地铁里又热又闷的空气让他更热了。
　　最后五公里，他索性将大衣甩在肩头，迎着冬夜的冷风一路跑了回去。

　　古森回了家，酒店房间只有他一人，显得格外安静。
　　他把毛衣也脱了下来，只穿一件单薄的打底短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坐在床边，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城市的灯光铺陈开来，延伸至远方。
　　她应该在西北方的某一处灯火中吧。
　　能看到她那里吗？
　　……他在想什么。
　　隔着几十公里，怎么可能看得到。
　　角名感觉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笨蛋DK。

　　恋爱这种事，他不能说没想过，不过一直也不是很在意。
　　没想到这么突然。
　　角名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前，慢慢张开又收拢。刚才牵手和拥抱时那份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掌心。

　　“好软啊，感觉稍微一用力就要弄坏了。”
　　一年前聚会，阿侑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时，包括角名在内的众人都觉得这小子实在太欠揍。

　　今天角名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她裹在一身蓬松的羽绒服里，像一团柔软的云扑了过来。
　　但一抱紧，才能感受到衣物下那具温热而真实的躯体，发间萦绕着清淡的香气。
　　纤细，柔软，仿佛稍微用力就会碰碎。
　　不如说，确实有那么几秒钟，他的手臂因为兴奋而发抖，需要很努力地克制，才不会用力到弄伤她。

　　总之，正式交往了。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应该算是异地恋？
　　那么，以后互相去对方的城市，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是去各自的住所，还是……酒店？
　　打住！
　　问题过于具体了。

　　角名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阿侑。
　　那家伙开荤早，经验丰富，要不……咨询他一下？
　　这个念头只闪现了一秒钟就被他果断掐灭。
　　绝对不行。
　　除非他想明天整个稻荷崎排球部的同期都知道“角名交女朋友了”。

　　角名往后一仰，重重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是幻觉吗？
　　眼前竟然浮现出少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样子。
　　没救了啊，角名伦太郎。
　　算了，看个女朋友的视频冷静一下好了。
　　角名这么想着，拿起手机，点进Ayane ASMR的主页。
　　头像（直播中）。
　　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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