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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蕉糖 ~薄荷糖 ~荔 枝 糖~
影片放映,玫瑰疯长。
这阎王墓地般的地方,雷雨滂渤狠灌,蘩漪却生成起一片病态、畸奇的玫瑰地。
她短暂地反抗,结果是她从不幸中挣脱出来陷入更大的不幸。
她孤注一掷,暴烈地、阴郁地、疯狂地,最后入了深渊,彻底疯狂地说我不是谁的妻谁的妈。
零落成泥。
风在外面怒吼,猛烈地摇撼,把前门打开,又摔去。
教室内声音乱成一团。
章序抬眸,看着播放的影片。
屏幕里上演争吵戏码的周朴园,章序眼熟——老戏骨满魏堂,看着他戏长大,多少有点儿好感。
转眼是身着海青色中式儒雅长衫的周萍。
她代入。
透过镜头对视,陌生的人,熟悉的脸,有些朦胧。
章序微怔,慢慢呼出一口气。
随后也望向众人的焦点偷偷瞥了眼。
他就那么坐着,不甚在意地投来一眼,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背挺拔宛如雪后松竹,引人瞩目。
章序不了解他,也不认识他。
可她确定,是他。
好像如此耀眼。
同条路,两个世界。
尤弈挑挑眉,对屏幕里熟悉的脸也是感慨。
拍的时候,戏都是一段一段的,入戏时他是无知觉的。
尤弈没看过剪辑后的成品,也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坐在位置上,看自己拍的电影。
尤弈冷着脸靠墙坐着,敞着的领口出锁骨明显,周围的空气也凝滞一秒,爆发出铺天盖地的议论声。
张静的脸上也有点儿纳闷。
“……”
“那是尤弈吧,好帅!”
“好像,可气质完全不一样?”
“人尤弈是气垫微分,这周萍中分纹理,根本不一样。在说,大明星怎么回来咱这小地方。”
“……”
“他最多刚成年,戏里这周萍不得20往上。”
张静皱着眉,走到后门直接关上所有灯,“给你们看个电影还东张西望,动来动去,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说说说不停!”
“再说话,开始周测!”
屋中未点灯,此时唯一光源便是屏幕播放的光亮。
不知谁的脚步匆忙而焦急,手中的答题卡翻乱糟糟的飞快,好似与时间赛跑,仿佛要告知着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他的身影在走廊飞快掠过。
“老张!张静!”来人是体育老师,脸上露出着急的表情。
张静向体育老师看去,“咋了,嫩着急?”
他们俩都老夫老妻了,体育老师情绪总是稳定的不行,今天这是第一次,吃瓜人看着一瓜更比一瓜强,满脸兴奋。
体育老师出了一脑门子汗,气喘吁吁:“咱摩托坐垫被割破了!”
“刚我调取监控啊,有人那啥了。”
“什么那啥?”
“就那啥!”
“那种?”
“就…”
“磨磨唧唧的,那种啥。”
“有人g了咱机车!快走,赶紧走!”
震碎三观。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此充满“好奇”想象,本就热血澎湃的队伍丢下一颗原子弹,刚才的议论声不止,声潮大杂议论着。
“都怪她的摩托车不好好穿衣服。”
“肯定是摩托勾引他的。”
“丸辣,我的车也停外面啊,我要开到教室。”
“你说,摩托车会不会生个小摩。”
“没事,有生殖隔离。”
章序听着这些文字,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缝刮来冷涩的风,穿过章序校服上被撕裂的缝隙,药效好像开始了,她取下钩子上尤弈的外套搭啦在身上。
“穿着暴露?”章序自嘲的说。
章序欲昏昏欲睡,她想趴下,掐起自己的腿。
尤弈在座位上品感电影,感受到有人在他的腿上重重地掐一把。
他低眸。
那双冰凉的眸子撞上了章序的双眸,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乎要将她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令她心底泛寒,呼吸顿觉艰难无比。
她低头一看。
OMG!
尤弈笑和不笑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一个慵懒,一个吓人。
他轻蹩着眉,收着下巴抬眼看她,嘲讽、不屑,冷笑道:“你是不是有病。”
她感觉喉部像被细丝勒住一般,呼吸变得紧促而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她使劲捏着衣角,有苦说不出,只剩一股淡淡的死感。
章序一动不动地盯了他几秒,男生眼神也不避不让地和她对视。
她想缓解一下气氛,毕竟他们还要坐一个月的同桌。
“抱歉,我知道我最近所做的事情让你很难过,我愿意承担责任,为我的错误负责,并目尽力挽回我们之间健康的关系。”
说完章序头皮发麻,这怎么这么像挑衅。
忧郁没回她。
对方明显不想搭理她,章序也没再说话自讨没趣。
教室没有亮光了,她根本没法写卷子,想着晚上直接发到“大波浪”微信上。
她趴那心不在焉地神游。
遇见忧郁绝对是她人生中唯一的黑历史。
先泼半身水,给人家头顶挂条金鱼,开了个热烈欢迎祝福头,年年有余遇见她。
扒人家裤子,莫名其妙套近乎,扮可怜引他同情。
刻意清理位置闲着,扮清醒独立引他注意;说黄腔惹他反感;叫他“五十万”,装作被人撞到,有意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踩掉人家的裤子,故意不懂矜持,还偷车。
蹲下露出撕扯的校服裂缝,“不知廉耻”让他看。
欺负多次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胡搅蛮缠,心思不纯“欺负他”……
章序厌蠢,可现在蠢的是她。
她也讨厌她。
她痛苦,也麻木,可矫情的是她,做错事的也是她。
这些年她抗拒所有人逃避现实,就连倾诉也只敢在这无人的地方。
她的心脏拼尽全力跳动。
她想着,根本不想与他在有任何交集。
章序海藻般的头发无限慵懒的披背上,风吹,发丝扬起。
不得不说,章序是有点美人天赋在身上的,这些年在生活的琐碎漩涡中“摸爬滚打”,无数繁琐事缠身,她像一台机器,不知疲累,可一头秀发依然乌黑浓密,完全没有脱发的困扰。
她甚至嫌弃自己的头发太多,太难擦干,碰上炎炎夏日,厚重的头发更是捂得脖子热烘烘的,难受极了,被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李祥深深地鄙视身在福中不知福。
章序从网纱笔袋里拿出一个流星夜光贴,趴手上默背着单词。
她总是忙碌,忙碌是世界上最便宜的物品。
一旦忙起来,互动就少了,哪还有时间胡思乱想。不需要去为人情买单,还能丰富自己的生活。
When loneliness becomes a habit, you no longer crave company.
——写在她语文书末角
校门口,喇叭放声吆喝,“香 蕉糖 ~薄荷糖 ~荔 枝 糖咯~”
每周五放学前都是这个声音。
最后的时间弄的人心思别想,有些男生总是生气呼呼地说放学就把他的摊子都给砸了,放学后都是买点吃,班里习惯,以笑起哄回应。
语文老师还没回来,班里闹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
班长路腾坐起来把班里大灯打开,指挥着让同学把窗帘拉开。
一瞬间灯光熠熠。
天色渐暗下来,火烧云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到后墻上的墙报,路段逐渐点点星火。
路腾关上多媒体,拉上。指挥着课代表上去写作业。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章序疲惫,她从桌篼里拿出袋香蕉糖打开拿出一颗吃。
章序撇眼看教室后挂着的钟表,却和尤弈冷意的目光撞上,冰凉透彻的几乎不进人情。
章序偷摸瞄忧郁,悄悄收回眼,很严重的偷感,做贼似的,她在心里默默叹气。
不是哥,又怎么回事?What are you弄啥呢???
说句话啊!!!!
你这样子我很慌,老哥!!!!!
于是下一秒,她不自在地咬咬嘴唇,十分硬气的趴起来。
将糖递给忧郁的时候,章序动作很自然。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尴尬的脸庞,声音依旧冷漠,像个高冷御姐般,漫不经心道:“赔礼。”
男生的眉眼天生带冷意,此刻却掺杂点吊儿郎当。
倏忽间,他似笑非笑,喉结滚了滚,带着玩味:“你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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