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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海棠红(九)
"表哥,我好害怕…"
徐怿之忧心忡忡地赶回县令府,却不曾想被一道藕荷色的身影抱了个满怀。那个本该在府里等消息的林月挽,此时正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她哭得呜呜咽咽地,一双眼睛通红,看着他的时候像是找到了依靠,眼角眉梢都是依赖,一双玉手还抱在他的腰上,任凭他怎么挣都挣不开。
倘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安抚她问她怎么了,但现在徐怿之眼里只有生死不明的心上人。"月挽,窈儿呢?"
"你在府里可有看到她?"
"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林月挽神情恍惚地松开了他的腰。为什么他眼里永远只有云窈,他就一点都看不到自己吗?
腰间的桎梏一松,他瞬间松了口气。林月挽没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她红着眼,"表哥,月挽也受伤了。"
徐怿之皱着眉看她,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裙有几点血迹,脸上脏污。他眼里写满愧疚,"抱歉,是我来晚了。"
他取了几张符纸出来,放到她手里,嘱咐道,"这些符纸可以抵挡妖物的攻击,你带在身上不要弄丢。"他又拿了一个白瓷瓶,"里面是一些药,倘若受伤了可以吃两颗,可以缓解伤势…"
"表哥,你…"
林月挽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东西,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月挽,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去找窈儿。"
红肿的眼眶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拿着符纸的纤手开始颤抖。原来,他给她这么多保命的东西,不过是为了能够安心去找她。
林月挽讽刺一笑,想要把这些符纸撕碎,她本来也就不需要这些。走廊处隐隐现出一抹白色衣角,她轻轻一笑,柔软无骨的往他怀里倒去。
"表哥…"
云窈衣衫单薄,发髻凌乱,却无法掩盖她的美,她就站在那,便如高山积雪般,清冷疏离,却又无端吸引人。
她拖着一柄长剑,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语气虚弱,"放开她。"云窈醒来之后就知道是林月挽做了什么手脚,只是没有等她多想,一道刚风便划了过来。
她们打了一架。
徐怿之下意识地松开手,林月挽直接跌坐在地上。
犹如审判。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云窈,关怀备至,犹如一对璧人。
林月挽艰难地站起身,眼底一片赤红,黑雾不断盘旋在她身上,身上的雀鸟伸出尖细的指甲,直冲向云窈而来。
云窈迅速把剑一横,化开了这道攻势。雀鸟好似并不在意,它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无数穿着花花绿绿的纸人把两人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纸人屏障。
两人瞬间竖起戒备,徐怿之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不明白从小就乖巧可爱的表妹为什么会和妖扯上关系。
目光所及尽是嘴唇殷红的纸人,它们的脸上还涂着一层又一层的白粉,腮边也是红艳艳的,漆黑的瞳子像是胡乱画出的涂鸦,正阴森森地看着他们。
没等他想太多,纸人们发动了攻击。两人贴在一起,全心全意地抵挡攻击,不断有纸人被烧成灰烬。但很快徐怿之就发现了不对,那些纸人很少会攻击他,几乎全都扑向云窈,他赶紧挡在她面前。
只可惜两人术法再强也挡不住这些如叠罗汉般的纸人攻势,云窈打得越来越费力,两人的衣衫都染上了血色,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纸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云窈被一个纸人偷袭,手上的剑被击飞了出去。
林月挽捉住时机,她拔了头上的海棠花簪子冲向云窈的心脏。簪子刺入皮肉,她听到了一声闷哼。
她颤抖着松开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怿之,他竟然替云窈挡住了。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云窈咬破了手指,她迅速画了张符纸出来,念动咒语将纸人烧成了灰烬,纸人的身上冒出无数的青烟,凄厉的哀鸣响彻整个县令府。
纸人阵褪去,雀鸟也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徐怿之没再犹豫,催动灵力,一剑刺穿了它的心脏。
喻杳是被香醒的。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那香味离她很久,近到仿佛只要她一张口就能咬到一样。
她躺在卫阑的背上,醒来入眼的便是他身上纸人留下的狰狞的血痕,长长的指甲嵌入皮肉,如今一看竟然分外骇人。幸亏是已经不流血了,干涸发紫的血和衣服粘在一起,不敢想象撕下来得多疼。
喻杳开口,声音沙哑,"小师兄,你的伤口还疼吗?”说完,她扭了扭身子,发现动不了,疑惑道,“我怎么动不了…"
少年身形一僵,把她放了下来,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这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既然醒了,那就自己走吧。"他讥讽她,"你倒是会挑时间,再慢点我们都到县令府了。"
喻杳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开始往四周看去。他们正在街上,冷冷清清的街道空无一人,除了几片树叶什么也没有。
再往前看,县令府三个大字出现在她眼前,还真是走几步就到了。她有些心虚地缩向卫阑的身边,"小师兄,我们不是在月老庙吗?"
"呵。"
卫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喻杳心里发虚,也不敢莽,毕竟是卫阑把她背回来的。他没有把她放在野外自生自灭,已经足够她感激涕零了。
"小师兄,我扶你。你受伤了,肯定不好行动…"她自告奋勇地上前抓着他的胳膊。修习之人视力极好,哪怕是在夜里,他依然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再往上是一双亮得令人的鹿子眼。
他沉吟道,"你还记得在月老庙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喻杳本来就被盯得直发毛,这话一出,她直接僵住了,硬是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师兄一掌打散了妖物,然后我们就一起回来了。"她的眼神十分真诚,"我们快回去吧,大师兄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救命。
绿茶师兄不会翻旧账吧。
可是我又不是故意咬他的,他真的好香。
卫阑垂眼,慢慢地抽开了自己的手,语气轻飘飘地,"小师妹,我自己能走。”说着,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后退半步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离我远些。"
喻杳:"……"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白玉棋子道出真相:"他可能觉得你是个登徒子。”
“你扑上去的时候,他直接一个手刀过来把你劈晕了。”
"我知道男配好看,但是你要记住你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按照剧情发展,他只能是你的敌人,最后要把你当蜡烛烧的。"
白玉棋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好好走剧情才是正经事,设定之内,他只会对女主好,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设定?
它要是不提这两个字,她还没那么生气呢。
她:"既然你都说设定了,那请问,卫阑为什么是妖?还有,他到底是什么妖?这些问题书里一个字都没写。"
白玉棋难得地沉默了,“剧情里并没有说到卫阑的身世。全文都是以女主的视角展开的,视角之外的故事并不完整。还有,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实上他只需要在固定的时候出现,然后完成要走的剧情就行。”
喻杳平静地道,"所以我跟他一样都是来走剧情的,是这个意思吧。"
"对,只要你完成原女配的剧情点就行。"
自从那天知道白玉棋是剧情点之后,她就想着怎么才能最快完成任务回去了。
云层隐去,漆黑的天幕上现出一轮硕大的明月,盈盈泛光,几点星子点缀相伴,闪闪烁烁。
人们都说,月是故乡明。她觉得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在这个书中世界里,她想回家。
喻杳看着已经迈开长腿走在前方的卫阑,然后小跑着追了上去,咕哝道,"小师兄,你等等我。"
她没注意到已经到停下来的卫阑,一头撞在他背上,条件反射地往后倒去,还是卫阑反应快捞了她一把。
"小师兄,你怎么停下了…"
面前的场景让她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云窈拧着眉,甩开了徐怿之扶着她的手,接连两次和林月挽交手,她已经体力不支了,只能捡起自己的佩剑支撑着不倒下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挡簪子的人,心里又感动又气。至于气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酸酸涨涨的难受。
"别跟过来。"
徐怿之眼睁睁的看着云窈摇摇晃晃地离开。
他胸口处的青色衣襟已经浸了红,鲜血濡湿了半片衣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被推开的手,满脸的隐忍自责。他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林月挽的不对,让云窈受了伤。
而一旁的林月挽也是同样的失魂落魄,她跌坐在地上,那身藕荷色的裙子上沾着几点血迹,头发凌乱地半垂在地上,满脸泪痕。
地上是一支染了血的海棠花簪,颜色已经发黑了,她拿起那支簪子,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
正当喻杳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懵逼的时候,白玉棋开始让她演了,"按照剧情,你现在要去对男主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认真做好一个关爱师兄的好白莲花师妹形象。"
喻杳呵呵一声,她赶紧推开卫阑,然后眼疾手快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开始挤泪,一把冲上前去,"大师兄,你怎么…你怎么受伤了?"
由于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刚哭过,她现在的状态非常好:眼尾含泪,眼圈通红,一双眸子犹如水洗过般清澈地映着徐怿之的眉眼。
"师兄…"
"你疼不疼?"
这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她卖力地表演,奈何徐怿之跟看不到也听不到一样,"窈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如果我去找她,她会不会更生气…可是,不找她,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她现在灵力已经散尽又受了伤,万一又遇到危险怎么办…"
喻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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