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不想按契约办事（穿书）

　　陶夫人突然说要离开，让陶昕感到十分意外。

　　“走？”陶昕愣了愣，忍不住再次发问“去哪？”

　　“去宗济国。”陶夫人叹了口气，“现在陶府恶名在外，青川久待不得了。为娘听说了你今日在门外分发银钱之事。那些百姓如今捧着你、夸赞你，是因着他们收了你的银子，并且还想要更多。待他们回去，再谈起当下陶府的传言，态度也不见得会转变多少。”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众口砾金，三人成虎。陶家向来以诚言商，如今名誉大损，即便官府抓不住错处，商会亦会斟酌与陶家合作之事，百姓在我处采买时亦会有所顾忌，长此以往，陶家必会元气大伤。不如现下快刀斩乱麻，换个地界，重新开始。”

　　宗济国是青川国的邻国，以其开国国君的名字而命名。两国之间素来不和，信息不通，若是前去宗济国发展，便不用担心陶家名声有损的问题。

　　“但是......”陶昕俯下身，视线与陶夫人齐平，“母亲，您让我们离开的真正理由，并不在此吧？”

　　“商人如何斗得过权势滔天之人。”陶夫人脸上有难过之色，“皇室已经盯上了陶家，再不走，不仅是家财，恐怕性命也难以保全了。”

　　陶夫人竟然知道陶家此时的境遇是他人刻意为之。

　　虽说她并不知晓具体是谁，但能知道这一层，说明陶家的消息渠道还是很强大的。

　　“母亲是要现在就夹着尾巴逃跑吗？”陶昕并不赞同，“污名还未洗清，陶家若是此时离开青川，便是坐实了哪些莫须有的罪名，之后无论在哪里，头上便如悬着一把名为流言的铡刀，随时都要落下，伴随子子孙孙，让陶家世代受人耻笑。”

　　“我深知无法与权贵抗衡，那便不与那人正面交锋，只破了他的棋局，让他无计可施。”

　　陶昕不同意此时离开，其实并不如她所说这般，是要争一口气，而是因为她知道此时的京城都是宇文浩轩的眼线，一旦陶家决定出逃，很有可能因身负巨款被截杀在半路。

　　毕竟按原书人物性格分析，宇文浩轩得知无法名正言顺地得到陶家后，定会行杀鸡取卵之事，以保证自己到手利益。

　　既然如此，不如利用原书剧透和自己的一诺千金金手指，与之巧妙周旋，再做打算。

　　但她说出这些话之后还是有些忐忑，因为陶夫人并不知道宇文浩轩的脾性，她只知道民不与官斗，识时务者为俊杰。

　　因陶昕刚才说了一些违背原主性格的话语，她的头又开始发晕。她稳住身形，想要继续劝说陶夫人放弃，但陶夫人只是望着陶昕，轻轻地感慨一句：“昕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她想要起身，陶昕赶紧伸手搀扶，让陶夫人斜靠在床头，又在她背上垫了枕头。陶昕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陶夫人对她摆了摆手，朝身旁的廖嬷嬷道：“去取上月立的契约来，也将李家分铺的那份放进去。”

　　“娘老了，这陶家迟早是你的，你须让娘看看，你是否有接手陶家的资格。”陶夫人挺了挺脊背，周身蔓延出冷肃之气，那身上的病气立刻被压了下去，陶昕也不由得站直了身体，严肃以待。

　　不多时，廖嬷嬷抱着一摞契约过来，放在卧室的圆桌上。陶夫人指了指那堆契约道：“商人以诚信为本，却也要小心他人在契约上钻空子。若是一时不察，便会血本无归。”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现在便去翻阅这些契约，将有问题的找出来，并指出其中错处。你若是做不到，我们明日便走。”

　　陶昕长长舒了口气，“就这么简单？”

　　“小姐，莫要自大。”廖嬷嬷忍不住开口，“这契约可是让许多老掌柜都栽了跟头。”

　　屋中丫鬟也前来劝说，“小姐，这契约的门道可多着呢。您久在闺中，不问商界之事，哪能找出其中错处呢？”

　　“是呀，小姐，您就别跟夫人置气了，这京城的人惹不得，咱们还是快走吧！〞

　　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人相信陶昕能够通过陶夫人的考验。而陶昕却并不反驳，反倒是胸有成竹地拿起最上方的契约仔细看了起来。

　　“这份没有问题，”陶昕快速扫了一遍所写内容，将它放在了一边。

　　“小姐，您这不仔细看看？”廖嬷嬷道。她看起来并不相信陶昕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能够读懂这些行文复杂的契约。

　　“这一份也没问题。”转眼间，陶昕又审读完了一份。

　　廖嬷嬷是陶府的老人，又是陶夫人身旁得力的人，看过的契约自然也不少，她怀疑地拿起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任何问题。

　　“是巧合吗？”她暗自嘟囔。却见陶昕拧着眉，指向了手上契约的一处，“这里表述不妥。”

　　她道：“这份契约与茶叶经营相关，只写了在茶叶收获季节交货，却并未明确具体的时间，若是供货方在这一时间范围有意拖延，错过了上市的最佳时机，到时咱们也无可奈何。”

　　廖嬷嬷拾起合同看了看，确实见契约上面的错处如陶昕所言。陶家产业众多，诸多分铺皆由各掌柜代为经营。这些掌柜中，或许有的有所疏漏，有的或许与供货方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刻意为之。不论出于怎样的原因，这些有问题的契约，都将是陶家生意上的巨大隐患。

　　廖嬷嬷的眼中带了些敬意。

　　就算是陶老爷也未必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其中的问题，看陶昕这样子，倒像是纵横商界的老手似的。

　　廖嬷嬷正这样想着，又见陶昕举着一份契约道：“这份也有问题。这上面写着我们交付瓷器之后，对方便付钱，却未写明何时付钱。”

　　“这个契约也挺有意思的，陶家开发一条街的酒肆，打造酒业名城，也并未标明完成时限。”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都有不合理之处，”陶昕拧起眉头，“怎么这么多问题？”

　　廖嬷嬷连忙将那些被判有错漏的契约递给陶夫人。陶夫人拿到后看了一眼，点头道：“我也是前日才大略看了一眼。这些契约是本月各铺掌柜交上来，涉及一万两银子以上的大单子。”陶夫人意有所指，语气不再柔和，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看来能做陶府的当家主母，也并不是泛泛之辈。

　　“看来有些人心思活泛起来了，怕是受人指使。”陶昕道。

　　这个时间太巧了。各铺契约在此时出了问题，还都是大单子，很难让人不怀疑出自宇文浩轩之手。看来，除了争做原主丈夫以外，他还为自己留了另一条路。

　　契约行文不规范，事可大可小。若是与约定方关系好，彼此之间诚信相待，便也能顺利交易。宇文浩轩此时怕是想着，若是入主陶家，这些契约便不是问题；而若是事与愿违，便可用这些契约大做文章。

　　陶夫人紧接着对陶昕道：“现下，外界传闻陶家昧下了其余古董行分铺的货物，这其中有份契约便与之有关。将其找出，并指出异样之处。娘便同意你插手陶家生意之事。”

　　这堆契约约莫有八十来份，目前陶昕已经过目的有二十三份。她在剩下的契约中翻找起来。陶家主营古董生意，剩下的契约很多便是与古董有关。陶昕很快就挑出了涉及古董生意的十八份，又挑出了其中有问题的三份。在细细比对后，她将其中一份递给了陶夫人。

　　“这份便是了。”陶昕肯定道，“与陶家订立此份契约之人，定是早有预谋。”

　　契约中写道：李家总铺向陶家古董行购买价值一万两黄金的古董。主体交易对象是李家总铺，而印章的右下角却有小小的分铺二字，并且印章也有缺损。

　　而在契约上写了，李家分铺前往陶家提货，收到货物后一天之内结清货款，而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陶昕回忆起沈启山退亲时曾说到的陶家近期传言，声称同为古董商的李家，在陶家所购之物，于半道上被陶家所扮的贼人劫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陶家将古董给了李家分铺之后，李家分铺在半道上将其昧下，声称是被陶家劫走。若是陶家拿不出证据，便能白白拿走货物；若是陶家上报官府又拿出了证据，却是分铺掌柜一人所为，与总铺无关。”

　　“小姐说的一点不差。”廖嬷嬷道，“那李家分铺咬死陶家行了背信之事。我们上报官府，官府却不知为何拖着不肯受理。现在那李家分铺便理直气壮的拖着不给钱。我们也无可奈何。”

　　“这怕是有人事先打了招呼。”陶昕怀疑宇文浩轩已经与京城官衙勾结在了一起，事先让官家不管陶家之事。她看着这许多份明显有漏洞的契约，心里也有了推测。

　　这便是宇文浩轩的另一阴谋。扩大陶家的资金缺口，让陶家从外到内面临危机。

　　难怪原主就这么轻易与他成了亲，实在是宇文浩轩层层部署，让人难以应付。

　　陶夫人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看到这些，你仍要留在此处吗？”

　　“我不想逃避，更不想放弃陶家在这里辛苦打拼来的家业。”陶昕起身向陶夫人施了一礼，“我会向您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掌管陶家。”

　　“就从解决此事开始吧。”她道，“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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