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梦回少年时

　　接连几天，冯乐川都载余年上下学。

　　一天晚自习下课，冯乐川说：“送佛送到西，我载你来也载你回。”
　　一天早上，天公不作美，下了大雨。
　　周慧开车送冯乐川，也稍上了余年，她说：“送一个是送，送两个也是送。”
　　“我们现在是邻居，以后少不了要打扰的。”
　　外婆飞出的镖，回旋着回到了余年手里。

　　再一天晚自习下课，冯乐川自己骑车上学，对余年说：“我一直都想上下学有个伴儿。这下终于圆满了。”

　　又一天早上，冯乐川又说：“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你要不做我小弟？”
　　余年冷冷地回，“做梦更现实。”

　　冯乐川的水壶又开了，一语双关，“哈哈哈，我这不就是在做梦吗？”
　　余年自己都不知道，才一周没到，冯乐川和余年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冯乐川的“三人行”小分队。

　　这天中午下课，余年刚出16班后门，陈凌云就在向他打招呼：
　　“嗨，发布会哥。听说你最近和我兄弟走得很近啊。”刚说完，就被冯乐川肘击了一下肋骨。
　　捂着痛处，还是说完了剩下一句：“你这自我介绍可是火遍一中了。”

　　余年的自我介绍在一中表白墙上置顶了整整一周，一群人在下面留言。
　　【一枝花：好拽好狂，我好爱。】
　　【不进年级前百不改名：在线蹲一个联系方式。】
　　【滕酱今天出道了吗：怎么只有repo文字版，没有live现场版？】
　　【想睡觉：随机@一个16班的人。】
　　【是都市不是丽人：天杀的，楼上太嚣张了吧，我们16班好歹是壮志班。】
　　……
　　一群人在表白墙吵得热火朝天，评论区拉不到头。

　　余年不看陈凌云，只看着冯乐川。
　　冯乐川解释：“这我发小，我跟他小学同班、初中分开，高中在一中成功会师。”

　　旁边一直盯着余年的陈凌云终于想起来：“不是，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见过你啊。”

　　冯乐川又笑得咯咯咯，说了几个关键词：“情人节，玫瑰，微信。”

　　陈凌云恍然大悟，搂着余年的肩膀就说：“兄弟，缘分啊。”
　　“那主意是我出的，你别介意。”

　　余年皱着眉扒开陈凌云的手，说了一句：“是挺近的，谢谢夸奖 ，不介意。”
　　又转头问冯乐川：“走不走？”

　　这人惜字得很，要回答的话都攒在一起回。冯乐川先是愣了一瞬也才反应过来。
　　巴不得早点走，冯乐川点点头就低着头下楼，头埋得的像个鸵鸟。

　　每个路过16班后门的人，眼睛都在这三人身上停留、流连，带着探究和好奇。
　　陈凌云也跟着一起下四楼。

　　冯乐川问：“你介意以后出校门这段，多一个人跟着吗？”

　　觉得余年是一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人，本身自己的闯入就是一个意外，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应该征求一下意见。

　　没想到，余年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不介意。”
　　“我不想再被人指着鼻子说新欢。”

　　起初是陈凌云终于在校门口逮到了冯乐川，他指着余年就说，“好啊好啊，大川，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都多久没和我一起放学了？”
　　活像撒泼的原配。

　　“劝你你好好说话。”
　　“我们根本没爱过，也没结果。”
　　“再说，我们回家不顺路，怎么一起放学？”冯乐川把他的手拍开，挡在余年面前。

　　陈凌云不解，“和乐楼到校门口这一段可以一起走！之前不都是这样吗？”

　　因为冯乐川怕余年先走掉，所以他要在下课前就要收拾好书包，去16班后门逮人。
　　冯乐川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磕巴着说：“因…因为要开学考了，我有危机感。”

　　陈凌云不信，后面几天也跟着冯乐川，早早收拾好书包出教室，这才揭穿冯乐川拙劣的谎言。
　　三人一路沉默着走到校门。

　　校门是三扇白色圆形拱门，中间最高的拱门上有一对儿白色天使浮雕，浮雕中间是一个巨大时钟，秒针一刻不停。
　　冯乐川第一次发现，沿江一中钟表的元素好像过多了点。

　　据说是讲究以人为本，中间一扇门是人行道，旁边两扇门是车行道。

　　但是学生每天上学从左从右向中间的门走，每天放学又从中间的门往左往右回，都免不了进出的车让路。
　　校门口总是交通不畅。

　　这让保安也在校门当起了交警，一会放行学生，一会又拦住学生。
　　当然也不能忘了本职工作之一—检查校卡。

　　因为操场扩建，后校门又是住校生作案重灾区，所以人脸识别的机器也只能顾后不顾前，先批给后校门。

　　冯乐川边摸读卡，边问陈凌云：“不当护花使者啦？”

　　像被刺破了的气球，陈凌云瞬间瘪了：“有女生来喊邓妤婷一起回家，她说两个女生的友谊我不适合参与。”
　　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是有了新朋友总归是好事。
　　冯乐川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出了校门，冯乐川向右，陈凌云向左。
　　见余年也向右走，陈凌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真的顺路。

　　望着兄弟的背影哀怨，陈凌云觉得“三人行”离正式解散不远了。

　　直到远远地看到余年坐上了冯乐川的后座，“艹，不仅顺路还搭顺风车？我都没坐过班长的后座。”
　　至此，只有陈凌云一个人孤独的世界达成。

　　晚饭校门不开，所以学生只能去食堂或者小卖部解决。
　　冯乐川一下课就等在16班的后门。

　　余年刚走出教室，冯乐川就开始催，“您再慢点，我们只能去喝汤了。”
　　“不是已经提前5分钟下课了吗？”冯乐川快步下楼，余年也疑惑着跟上。

　　沿江一中规定，在晚上的饭点时间，高三提前10分钟下课，高二提前5分钟下课。
　　所以余年觉得时间绰绰有余。

　　冯乐川直接一把拉起余年的手开始跑，“你太小巧高一了。”

　　学校在修建之初，为了保证相对公平，把食堂安在了几栋教学楼的中心，按理说大家去食堂的时间都相同。

　　奈何高一学生战斗力太强，高二高三总在抱怨晚上没饭吃，所以，从前几届开始，学校开始提升高二高三的属性，强制削减高一的战斗力。

　　从四楼到一楼最快也要1分钟，等到教学楼门前的马路上时，他们已经比大部分同届的高二生慢了一大截。

　　怕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冯乐川决定让余年见识一下高一学生们的战斗力，索性开始带头慢走。
　　和刚刚在楼道间的热闹不同，现在的柏油马路上有一阵繁华过后的落寞。
　　从和乐楼跑出一两个同学，似乎还在惊讶他们怎么不跑。

　　远远能看到食堂的大门了，冯乐川给旁边的余年介绍，“食堂一共有四个。”
　　说是四个，其实是一栋楼上下两层，左手边两个，右手边两个。

　　“菜品大差不差，主要区别在米饭上。”
　　“左边的食堂米更硬点，右边的食堂米更软点。”
　　“看你想吃软饭还是吃硬饭。”

　　余年听得一愣，还没回复，后面的岔路口飞奔过来一群乌泱泱的人。

　　领头的是个男生。
　　原来5分钟这么快。

　　余年问冯乐川，“不跑？”
　　冯乐川拉余年站到路边，开始倒数，“15、14、13…1。”

　　恭喜第一名高一生到达食堂。
　　冯乐川想，这位学弟有望打破200米校记录，后面越来越多的高一学生冲进食堂，排队的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外。

　　冯乐川这才开始带着余年走向右食堂，“我带你去吃软饭。”

　　没拐进右食堂，冯乐川带人绕过右食堂，再往前走了一段，居然进了教师食堂。
　　余年没教师食堂的卡，需要冯乐川来刷卡。

　　看到冯乐川掏出学生版的校卡付款，余年以为冯乐川在开玩笑。

　　又看到支付成功，余年惊了。
　　突然想掏出自己的学生卡，试试可不可以使用。

　　最后看到冯乐川校卡的余额的时，余年又惊了。
　　校卡充这么多钱，不怕校卡丢了吗？

　　买好两荤一素，冯乐川坐到座位上，给陈凌云发消息。
　　【珐琅彩：给我占的两个座释放了吧。】
　　【珐琅彩：我和余年没去学生食堂吃。】

　　陈凌云那边几乎是立马回复。
　　【测量仪：遵命。】
　　【测量仪：那你们去哪吃？小卖部？】

　　【珐琅彩：你自己要问的哈。】
　　【珐琅彩：不是我要说的。】
　　【珐琅彩：我们现在在教师食堂。】

　　陈凌云觉得有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一种自虐。
　　【测量仪：让我吃一块红烧肉，安慰一下自己。】

　　左边二食堂的红烧肉是招牌，陈凌云居然抢到了。
　　【珐琅彩：滚。】

　　冯乐川原本是想带余年去吃红烧肉。因为肥而不腻、汁水饱满，真的很好吃，最后还是没吃上……

　　暗灭手机，不去想锅里的，冯乐川开始吃碗里面的。
　　偶然抬头看见对面余年欲言又止。

　　冯乐川觉得有点好笑，斟酌着挑重点，“是这样的。这事有点抓马。”

　　“校卡里面的，是奖金，不是我充的。”
　　“本来是打算让我免交一学期学费的。”
　　“但是我妈忘了，提前把学费交了。”
　　“所以奖金就直接到我校卡上来了。”

　　“但是老师觉得饭卡钱太多，不安全。就给我的校卡稍稍升级了一下。”
　　说着就抬起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1厘米的空隙。
　　“让我每次刷饭卡，都需要输一次密码。”
　　“又因为这个升级，偶然的一次机会让我发现，我的饭卡居然可以在教师食堂使用。”说完冯乐川就开始咯咯地笑。

　　“当然，我给技术处的老师反应过情况。”
　　“但是他们说没关系，让我在教师食堂随便吃。”
　　吃了一口教师食堂的红烧肉，冯乐川觉得还是学生食堂的好吃。

　　他继续含糊着说，“教师食堂比学生食堂要贵点，也没有学生食堂的菜好吃。”
　　“所以也不能说是我占便宜了。”
　　“当然不用排队，这点让我很满意。”

　　余年点头，哼笑一声，应该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或许也是想表示吃软饭的感觉很爽，他空着的左手给冯乐川点了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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