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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忘忧
姜雪宁一路行至坤宁宫,已是累极。
这一整天,她都在为寻张遮而奔波,临入夜了,还去谢危那里寻了这么大一个不痛快。
今日她连权倾朝野的太师都敢杀,以后便是拿什么由头来处置她,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刑部今日并没有处置尸身的记录。
唯一的可能,就是谢危动了私刑,张遮是死是活,只有谢危知道。
可谢危的反应分明就是……
她没有办法再去细想谢危的举动,一踏入宫门,便散了力气,朝前走了两步,晕厥过去。
坤宁宫的下人所剩无几,但全都是谢危的眼线。
是以太医来的时候,谢危也出现在了坤宁宫外。
还是方才那个太医,还是方才刚包扎好的谢危。
二人在殿外打过照面,空气中顿时生出几分尴尬。
“本官听闻太后娘娘有恙,便来探望一二。”
那太医尽力让自己表现平淡:“谢太师稍安勿躁,容下官前去看看。”
谢危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再言语。
殿中内室,帘幔重叠,只隐约看得见榻上之人的身形。
太医诊过脉后,上前回谢危道:“太后娘娘近日忧思过甚,心神不宁,又突逢惊惧,心力交瘁,是以脾失运化,清窍失养,故有此症。待微臣开一剂滋阴养血、安神定魄之方,若是明日能转醒,便无大碍。”
“然药石之外,心结不解,病根难除。娘娘若能宽怀解忧,放下心中重负,以平和之心面对世事,心结一开,气血自和,五脏六腑皆得安宁,方能达至痊愈之境。”
谢危抬眼看了一眼太医,那太医躬身行礼,未动丝毫。
“你今夜先后为本官和太后娘娘诊治,实在是,辛苦了。”
“不知是哪位太医。”
“微臣太医院陈锦元。”
“陈太医。那便劳烦你照看好太后娘娘的身子,明日一早,再来诊平安脉。”
陈锦元答过,一作揖退了下去。
谢危屏退众人,径直掀了帘幔坐在塌边。
宫人们已经为她卸去钗环首饰,太后冠服也换成了素色寝衣。这么一看,她素面朝天的时候,竟还有当年的影子。只是眉眼之间添了许多愁绪,连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轻拧着的。
谢危忍不住抬手搭上,试图将那抹愁云慢慢揉散。
漏夜时分,微风习习,静谧如斯,月光如水,也算得上是良辰美景。
五石散在体内催眠,谢危边揉边睡了过去。
是以第二天姜雪宁醒的时候,只见一男子身着玄袍伏在她身旁,睡颜恬淡,细看之下竟是谢危!
她当时就不好了。
弹起身一把将谢危推倒在地,脸上带着三分红晕、三分怒气:“谢危!你好大的胆子!太后身侧,岂容你酣睡!”
谢危正睡得沉,恍惚被推到地上,猝不及防,只能张开双手保持平衡,动作之中有亿点狼狈。
从前他睡眠甚少,就算是服了五石散也只能借着药力浅睡一会,没想到在她身边,他竟睡得这么沉。
难道她对他来说,真有那么与众不同?
谢危摇晃着站起身,打量着榻上的姜雪宁表情玩味:“燕临睡得,我为何睡不得。”
可是他不喜欢被人牵制的感觉。
如果这份与众不同可以随时消失,那便是牵制。
能牵制自己的东西,从一开始就要毁掉。
姜雪宁闻言,脸上尽是冷笑。昨夜她还将信将疑地思忖,谢危这厮怕不是真的对她有真心。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她居然还没对这个人面兽心之人产生免疫力?
只怕是昨夜他哪根筋搭错了,或是吃错药了,拿自己醒脾呢!
菩萨面庞,魔鬼心肠。
姜雪宁又露出了那种自暴自弃的表情,笑眼弯弯地,表情却尽是嘲讽:
“燕临睡得,你睡不得。”
“天下人都睡得,你却睡不得。”
“因为谢危,睡我,会脏了太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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