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海王的那些年

作者:蓬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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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柔光拂过谢陵沉静的睡颜。

      “世上有许多奇事,就像你看到梦里我赠你的经书。这一场梦,于你可算作未卜先知,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极有可能被梦中事牵制心神。
      你想避开那些祸事,便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身上遭些痛楚将会是其中一部分。
      谢陵,这场大梦是天命想让你看到的东西。我偶然入了你的梦,这是缘分。言尽于此,你该醒了。”

      最后四个字落下,谢陵满头大汗从床上惊坐起身。
      床边三个人围上前来,听谢陵低声骂了几句:“……果然是假道士啊……”

      谢陵回了神,一转头对上三张殷殷关切的俊脸,冷不丁还吓了一跳。
      “你…你们干嘛?怎么看着都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难道是祁王打输了?不应该啊……”

      “……”

      夜九沉声说:“主子,您已经昏迷三日了。”

      谢陵一愣:“那祁王和赵素是不是已经来过了,可有什么收获?”

      岑照轻叹一声,不知何时起谢陵的心思也变得如此深重,难道那一场梦就这么真实,又或者……是他们分开的这些年中谢陵经历了太多事。
      他猛然想起雪夜纵火后被逮住的崔行,才发觉自己竟忘了崔家。
      “宁王安插在誉城的探子被一网打尽,现下都被赵素提走亲自审讯了,你不必忧心。”

      谢陵点点头,也算解了一桩心头大患,这个宁王忒不要脸,借着行商的名头塞了不少探子过来,隔三差五还想在他手里分一杯羹。

      徐凛端着一碗米汤过来喂他:“如你梦中所见,近来南江那边确有异动,父亲已经查明了军中跟宁王那边通风报信的人,只待日后将计就计。”

      谢陵才喝了一口,就感觉几道不容忽视的目光盯向自己,他只好伸手把碗接过来自己喝,省得好不容易安生下来的几个人又起纷争。
      他喝完看了眼徐凛,觉出对方欲言又止像在纠结什么:“可还有话要说?不说就扶我出去走走,躺这么久,不太舒服。”

      徐凛抬眼与他对上,略抿了下唇,道:“南江可能要起战事,我得过去,父亲来信希望我早日回去。”

      谢陵一听,顺手捏捏他的耳朵,语气含着笑:“这么舍不得离开我,不然你们都辞了旁的事务,只安心做我的夫君,反正我都养得起。”

      徐凛被他这话逗得脸都红了些,但有两个外人在场,那点羞涩也没存在太久。

      岑照目光幽深地看着谢陵碰过别人的那只手,开口仍旧是那副温和的语调:“今日暖和,我带你去外面晒晒日光,还能赏雪,特地没叫人清扫侯府的雪,只留了路出来方便行走。”

      谢陵故作没发觉他的醋意,满门心思落在了雪上,桃花眼又润又亮的:“竟还有积雪,这几日雪下得很大吗?”
      誉城不常下雪,大雪更是少见。谢陵虽然怕冷,但对赏雪却有几分执着在。

      岑照说都是夜里落的雪,积攒到现在,已有半条小腿那般高了。

      谢陵一听有些激动,招手叫一直呆站在旁边的夜九扶着自己,他被几个人裹了很厚的一身才得以出房门。

      几个人围坐在三面都遮挡严实的水榭中,谢陵叫管家备了暖锅来,念及他“大病初愈”,汤底没敢放太重的料,不过千陵侯本就吃不得辣就是了。
      一开始谢陵是想围炉煮茶附庸一下风雅,但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嘴馋了,索性就支使人摆起暖锅,赏雪之余吃着热腾腾的食物,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坏了,我院里的灯是不是都被烧光了?”吃到一半,谢陵突然想起这个噩耗。

      跟他并肩坐着的夜九夹菜的手一顿,这颗丸子最后落到谢陵碗里,他安慰道:“主子喜欢的话,属下再去请匠人们为您做一些。”

      谢陵戳着丸子轻叹一声:“不用,就是可惜,只庆幸都是直接买下来的,否则真是不好交代。”

      左位的岑照看他面上几分愁容,夹了些冬笋送到他碗里:“可以吃了,尝尝。”

      徐凛不甘示弱,可他只懂行军打仗,不会说好听的话,就闷不做声挑了些素菜给谢陵,听夜七说谢陵不爱食荤腥。

      对于三人攀比似的投喂,谢陵一口都没敢剩下。
      也亏得几人还有些分寸,没敢给他夹太多,不然怕是刚从床上下来就又要因为暴食再躺回去了。

      当今天下,各势力之间暗潮涌动。

      宁王派兵夜袭誉城,反遭祁王大军埋伏,最后只余几个报信的士兵一路逃回西北境宁王的领地。

      然而南境军里出了叛徒,徐凛不得不赶过去帮徐立一起主持大局,因此谢陵身子还没好利索,徐凛就离开了誉城。

      没过几日,金陵那边传来书信,岑修命岑照即刻启程回去,似乎是祁王那边政务繁忙,诸多大事都得岑照一同商议。
      虽然岑照知道自己必须走,但五年前他被祖父带回清阳城,直到现在都未得到谢陵原谅,他对此大约有些怕了。

      谢陵对他是真的了解,一眼看破他的想法,只得好生安慰一番:“多大的人了,胆子这么小。过些时日我去找你,这样可好?”

      这话可以说是比岑照预想的还要更纵容,难为体力不支的千陵侯又被人按着厮混了一阵儿,若非夜九前来送药,怕是要更荒唐一回。

      在城门外送走岑照,谢陵回身,夜九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好了,你这两日总吊着一张脸,”谢陵打量一会儿夜九面瘫似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又不是我要他碰我,都是你们……不过食色性也,勉强可以理解。”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在骂人,骂他们都如此急色,如果没有他,是不是对别人也……

      同为男人,谢陵虽没对旁人起过什么心思,但不代表他不懂。

      夜九垂下头:“属下不敢。”

      谢陵口中含着蜜饯,被这滋味甜得眯了眯眼。
      先前吐血的事,他只说是那场梦的缘故,窥探天命,可不得吃些苦头,三人面上是都信了,心里怎么想谢陵却不可知。
      他伸手摸摸夜九的下巴,故意把人捏的脸都变了形:“好了,动不动就跪,也不怕把膝盖磕坏了。”

      夜九按他的意思又坐了回去,但姿态始终有些拘谨。

      谢陵侧身捏着干果,过了会儿突然又说:“我看你什么都敢,昨晚上偷溜进我屋里的是不是你?”

      夜九自以为隐秘,没想到会被他抓包,习惯性地就又要掀袍下跪,被谢陵赤着足轻轻踹在小腿上,这才老实坐好。

      马车里置着取暖的暖炉,谢陵披着狐裘坐在软榻上,怀里抱着只手炉,脚却还有些凉。夜九见他抻着脚没收回去,就闷不做声掀开了氅衣为他遮盖。
      谢陵不知又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微凉的脚却自觉奔着暖和的地方而去,大剌剌地要往夜九衣裳里钻。

      “……主子。”夜九忍不住轻唤了声,嗓音有些哑。

      谢陵猛地被他拽回思绪,才发现自己犯癔症似的无意中又折腾了人,但他还是脸不红心不热的,神色自如就要收回脚,未成想却被夜九牢牢按住了。
      他似笑非笑道:“才送走我夫君,你就待我这般孟浪,真不是君子所为。”

      夜九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属下不敢妄称君子。”

      “嗯?”夜九大氅下穿的不厚,谢陵隔着几层衣物踩在他小腹上,觉得暖腾腾的很是舒服,“也是,我都成婚了,你我现在却这样,自然算不得君子。”

      夜九喉间一紧:“主子……”

      谢陵含笑看着他,勾勾手叫他靠近过来,等人犹豫着挪过来,他便将另一只脚也塞进夜九怀里,曲起腿,整个人都快坐到对方身上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暖和?”谢陵丢开手炉,两条手臂圈在夜九氅衣之下,口中念叨着,“是不是习武之人都这样火力旺盛,不如你明早练武带着我一起?”

      夜九满门心思都系在他身上,勉强分出点神思答话:“主子受不住的,在屋里取暖最好。”

      谢陵的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愤愤道:“胡说,本侯哪会如你说的这么差劲?”

      夜九低头看着赖在自己怀中的人,脸上露出一点生疏的笑。

      他比谢陵大上四岁,对小时候的谢陵记得更清些,当然也就记住了小世子嚷嚷着要学功夫后半天都没坚持下来的事。
      即便是后来的君子六艺,骑马射箭是哪个都不精通,问就是骑马磨得腿疼,射箭太费力气。

      但是谢陵也没真的这么一直蹉跎下来,夜七想到老侯爷离世后的那段日子,脸上的笑顿时敛了起来。
      其实崔家的产业早就不剩什么了,如今谢陵手里的大多都是母亲在世时经营置办的。

      从前崔家老爷子将女儿嫁到千陵侯府,本就是看中了老侯爷的地位,对着女儿和外孙,都没有半分亲情可言。谢陵年少,崔氏一大家子都打着为谢陵好的名义想控制他,想吞占他的一切。
      于是谢陵那些不成器的少年心性都被消磨殆尽,直到真正掌控了千陵侯府,崔家人也渐渐败落,谢陵才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那段日子,暗中护卫的夜九不知和多少人交过手,又受过多少次伤。
      老侯爷走后,夜九第一次被谢陵发现受伤流血时,那金贵秀雅的小公子罕见地落了泪,死死攥着他的手说,“崔家人,本侯绝不会放过。”

      谢陵靠在夜九身上,呼吸渐趋平稳,夜九猜他是睡着了。

      正如谢陵曾经说的那样,他没放过崔家人,如今的崔家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
      崔知崔行这一脉,是从前那位老爷子亲自逐出族谱的,可惜都是些愚人,分不清谁才是能救他们命的人,竟敢背着千陵侯勾结宁王。
      大婚前后,崔家人都被勒令不得进出府门,只除了采买的仆役。直到前些日子,崔行纵火,崔府中可疑之人全被顺藤摸瓜揪了出来,宁王在誉城浅薄的根基被连根拔起。

      千陵侯已经选择了祁王,誉城上下官员也纷纷向祁王投诚,而百姓们是不关心上头风云变幻的。
      誉城人只知道,崔家通敌叛国,千陵侯大义灭亲,还在乱世中保得全城人的性命,跟着千陵侯绝不会有错。

      夜九想到这些日子听来的消息,心底由衷地为谢陵感到高兴。
      从前的“民心所向”,大抵是跟银钱挂钩,而现在,乃是名副其实。

      只是,夜九忍不住轻轻碰了下谢陵的侧脸,为了避免梦里那些祸事,谢陵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努力,他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总满脑子都是……实在是…该死。

      “又被我抓到了,”谢陵忽然睁开眼,他稍稍坐起些,仰起头,双眸含着清澈的笑意,“是不是还想像昨晚那样,偷偷亲我?”

      夜九被他的眼神蛊惑了一瞬,铁锈味在口中散开。

      谢陵一只手搭着他肩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唇角泛起一抹笑。

      夜九想,他真的是疯了,他无时无刻不在肖想着他的主上。
      “谢陵……”我也想与你成婚,想成为你明媒正娶的夫君。

      谢陵双眼不自觉睁大,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在清醒时亲耳听到夜九唤他的名字。
      梦里夜九喊过许多次,但都是在意乱情迷之时,才敢大着胆子直呼他的名讳。夜九好像一直觉得是自己钻了空子,只因谢陵心伤未愈才有机会偷来那些亲昵的时光。

      谢陵视线下移,最后落在夜九微干的双唇上,手指在夜九颈间轻轻划过几下。

      不是想好了,要放纵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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